加爾達離開了乘坐了接近十年的船,是為了跟諾拉一起走,為什么這么迫切想跟著諾拉呢?加爾達本人也說不上來。
買到刀后,兩人找到了港口附近一家廉價旅館休息。
時間還沒到傍晚。
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加爾達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窗外的天空。
外面的云層很厚,還飄著小雨,如果關上窗戶拉上窗簾,房間里就會一片漆黑。雖然也配了一盞煤油燈,但燃料是收費的,所以在天色還亮的時候,加爾達喜歡讓天光透進房間。
諾拉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新買的刀就放在枕頭旁邊。
這個男人睡的很香,但是加爾達知道,他可以隨時暴起殺人。
在船上工作的時候,閑下來除了睡覺,沒什么別的事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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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拉是在東邊的一個港口上船的,他說想要去西邊探親,又沒有船費,于是作為見習船員上了船。
船上總是人手不足,船長把昂貴的船票錢從低廉的工資中扣除后,只要能存下幾個零子大家就很高興了。
諾拉在登船的時候,貌似已經旅行了幾年,看起來異常頹廢,不像是不好惹的那種人。
在船上這個有限的空間里,對于待遇不好閑極無聊的船員們來說,沉默寡言的流浪漢很快就成了釋放壓力的對象。
下級船員有事沒事都會去揍他一頓。
每當諾拉進入他的視野時,加爾達也會揍他一頓。完全沒有抵抗,諾拉面對毆打,飛踢等種種暴行,表現(xiàn)得像是被打的人不是他自己。
船長當然知道這一事實,但船員確實需要一個出氣筒,于是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有一天,加爾達正忙得不可開交,與正從倉庫往食堂搬運土豆的諾拉擦身而過。
著急的加爾達不耐煩地把他推倒。
諾拉歪倒在一旁,土豆從木箱里掉了出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抱怨,連看都不看加爾達一眼,自顧自的起身,慢吞吞地撿起土豆。
是被他瞧不起了嗎?
想到這里,加爾達氣不打一處來,想要拿刀嚇唬諾拉,看他哭泣求饒的樣子,但就在伸手去拿腰間的刀那一瞬,諾拉消失了。
在加爾達看來,諾拉像是隱身術一般消失又再次出現(xiàn),但實際上只是諾拉快速站起來抓住了加爾達。
壓倒性的速度,毫不浪費的動作。雖然習慣打架,但并沒有接受過正規(guī)戰(zhàn)斗技能訓練經驗的加爾達對諾拉的表現(xiàn)無法理解。
想要抓住刀的手臂,卻被諾拉的雙手抓住了。更準確地說,是諾拉的一只手鐵箍一般緊緊抓住了加爾達的慣用手,諾拉剩下的一只手拔出了應該收在刀鞘里的刀。刀尖已經刺進了加爾達的脖子。
在加爾達的動脈破損受傷之前。
刀尖毫不猶豫地停在那里。
無論是船只的搖晃,還是加爾達的顫抖,刀尖都固定在加爾達的脖子上,仿佛長在那里一樣。
那一瞬間,兩人的視線第一次交匯。加爾達盯著諾拉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感。加爾達全身涌出瀑布般的汗水。
就連殺魚的廚師也多少有些感情吧。
他明白了對諾拉來說殺人不會伴隨任何觸動,而且諾拉擁有足夠的殺人技巧。
加爾達任命一般閉上了眼睛,刀從他的脖子上隨隨便便地拔了出來。
他躊躇著,睜開眼睛,看見諾拉若無其事地撿著土豆。
有一束血從加爾達的脖子緩緩流下,他自己很清楚那不是致命傷。
刀又放回了鞘里。
如果沒有脖子的出血,一切都好像沒有發(fā)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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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爾達從那以后就有意無意的避開諾拉,但是其他的船員依然對諾拉施加暴力。
在一個風很大的日子,船上所有人都看到了諾拉的真面目。
加爾達他們乘坐的船遭到了海盜的襲擊,很快進入了接舷戰(zhàn)。
船員們奮力抵抗著不斷跳幫而來的海盜的攻擊,諾拉仍舊無動于衷。
商船的船員戰(zhàn)斗力有限,很快一個個船員都被砍倒,其中一名海盜發(fā)現(xiàn)了諾拉,氣勢洶洶的砍了過去。
加爾達自己一邊戰(zhàn)斗,一邊用視野的邊緣追蹤著諾拉。
確實,揮刀砍向他的是海盜,但下一個瞬間,應該揮舞的彎刀卻被握在諾拉手里,滾到甲板上的是海盜的首級。
接著沖過來的第二名海盜也被諾拉一刀劃過,頭上的上半部分飛了出去。
當他剖開第三個海盜的腹部,腸子都溢出來的時候,海盜們都停止了囂張的叫喊,注視著諾拉。
只有剛才被剖腹的海盜還在不停地慘叫著,但隨著諾拉一刀下去,他也安靜了下來。諾拉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
紛繁嘈雜的混戰(zhàn)突然被寂靜淹沒,只能聽見風和波浪以及兩艘船發(fā)出的聲音。
確認沒人再襲擊自己后,諾拉扔掉彎刀,又縮到甲板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