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孩子們
“你是第一次看到龍嗎?”
女人問到，我震驚中無意識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龍的肚子貼在地面上，兩只前腳撐著上身俯視著我。雖然沒有馬上撲過來的樣子，但紅色的眼睛讓人心驚膽顫。
“別擔(dān)心，它不會攻擊的?！?p> 溫柔的女聲，讓我好不容易從龍身上移開視線，轉(zhuǎn)向那個女人。
這間只用薄布隔開的臨時房間里，擺著一張簡樸的床、一張小桌子和一張雙人長凳。沒有任何裝飾的房間，卻給人一種華麗感，也許是因?yàn)樽谏嘲l(fā)上的女性有著妖艷的美麗吧。
“到我旁邊來。難道你喜歡和龍一起玩嗎?”
有什么東西戳了戳我的屁股，我慌忙回頭一看，龍的鼻尖緊貼著我的屁股。
“不，玩龍就不用了?！?p> 我慌亂得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么，火燒屁股一般跑到女人旁邊坐下。
“對不起，太簡陋來，沒能好好招待你?！?p> 她的語氣帶著歉意和羞澀，靠近她，可以嗅到她散發(fā)出獨(dú)特的香甜氣息，像是最柔軟的天鵝絨刷子在輕輕刷著我的臉頰。
鵝蛋臉、帶著笑意的眼睛、挺拔的鼻梁、柔軟的嘴唇、編貝一般的牙齒。光是她的臉就已經(jīng)無法用語言表達(dá)了，她那蓬松的波浪長發(fā)、修長的手腳、泛著健康的瑩粉色指甲，身上薄薄的綢緞長袍令她美好的身材顯露無疑，我覺得她是美的化身。
她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漂亮。
原來如此，我聽說崇拜惡魔的邪教會把男女的結(jié)合作為一種儀軌，只要有這個女人存在，男人們會情不自禁地想要入教吧。
這么一想，就覺得隔開空間的薄布和簡樸的床透露出淫靡的氣息。
不知為何，我一邊對露加姆感到抱歉，一邊按捺不住心跳加速，視線也忍不住不斷的看向她。
“你是誰派來的刺客?”
她那難以抗拒的聲音輕輕撫在我的耳朵上，讓我的大腦都麻痹了，盡管如此，隨著這句話的意思逐漸滲透進(jìn)我的大腦，之前的緊張感慢慢地又讓我回想起來了。
你在迷戀什么啊?這里是迷宮的深處，而且是邪教徒聚集的營地。更何況，傳說中的魔獸——龍就在眼前。
我再蠢也意識到突然放松警惕很不對勁了。
我捂住了鼻子，意識到讓我渾渾噩噩的原因就是這種香甜的氣味。
“哎喲，你的直覺真靈敏啊。不過，這是徒勞的。除非割開自己的喉嚨，否則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我的問題比較好。”
我立刻抓住自己的左手小指，用力往后掰，這是加爾答對我進(jìn)行的短暫培訓(xùn)中的內(nèi)容，可以讓自己立刻清醒，然而我低估了香甜氣味對我的麻痹，用力過度，我的小指發(fā)出折斷的聲音，瞬間劇痛出現(xiàn)。
疼痛讓我不停冒汗，新陳代謝的加快和意志的力量合在一起，摧毀了她的催眠之術(shù)。
來不及感到高興，因?yàn)辇堬@然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把碩大的頭顱靠了過來。
“很疼的樣子，你不用做到這種程度的。”
女人說完，拿起我的左手小聲說:“回復(fù)術(shù)?！?p> 從被牽著的手流入了溫暖的能量，輕松治愈了我折斷的手指。
“不好意思。我用這個香味控制了那邊的龍，所以不能主動停止。習(xí)慣了就有一定的抗性了。我離你遠(yuǎn)一點(diǎn)吧?”
說著，她站了起來，坐到了床上。
“如果你想我待在旁邊，我也可以過來?！?p> 我覺得這個提議非常好，但腦海里浮現(xiàn)出露加姆生氣的樣子，我暗暗告誡自己不能放松警惕，讓別人牽著鼻子走很危險。
“你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身份不對?”
“因?yàn)槲覐膩頉]有聽過你的聲音。，聽過一次的聲音我就不會忘記。”
女人得意地笑了。我竟然被她的笑容引發(fā)了輕微的懊惱感，我眼觀鼻鼻觀心，努力回想起斯泰爾冷淡的表情，不讓自己受到干擾。
“我其實(shí)是從遠(yuǎn)方過來的信徒。”
“呵呵，這句話就說明你不是信徒?！髻n之物教會’入教時一定會接受我的洗禮?！?p> “難道我不能是雇傭兵嗎……”
女人忍不住捂住嘴笑了出來。
每一個細(xì)微的舉動都充滿魅力，稍不留神就會被迷住。
最后我想起了恩張開大嘴的臉，這出乎意料地有效，成功地把女人的形象從腦子里趕走了。
“哈哈哈……對不起啊。雇傭你來的人，太有眼力了。怎么看都很瘦弱，完全沒有可靠的形象，卻能走到我面前?！?p> 雖然不知道是被稱贊還是被貶低，但在她心中，我已經(jīng)確定是刺客了。
這樣一來，因被她迷住而遺忘的龍的存在突然鮮活起來。
和恩的大嘴不同，龍嘴的大小完全能從頭到腳的把我全部吞下去，從他的嘴側(cè)延伸到肩膀上發(fā)達(dá)的肌肉，應(yīng)該可以把我嚼的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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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沒有殺了你的念頭?！?p> 她用甜美的聲音說著，哧哧的笑著。她可能想說，我沒有被殺的價值。雖然很苦惱，但我還是決定跟她開誠布公，這樣才能了解到別的信息和情報。
“是嗎?那我實(shí)話實(shí)說了，我確實(shí)是被迷宮城派來的冒險者。”
她露出有點(diǎn)意外的表情。
“哦，既不是王都軍團(tuán)，也不是荒原教會。好像被輕視了呀?！?p> “主城的控制者們像熱鍋上的螞蟻，迷宮一旦出現(xiàn)問題，城市的經(jīng)濟(jì)就會立刻萎縮。”
“嗯，討伐的理由也很現(xiàn)實(shí)。我還以為是為了正義來殺我們呢?！?p> 龍在喉嚨里咕嚕了一聲，像是在呼應(yīng)她的說法。
“實(shí)際上，主城這次派遣的只有我。如果我失敗了，就證明高層無法自己解決問題，那么荒原教會和精英士兵肯定會踏入迷宮?！蔽遗ρ陲椫犛训拇嬖凇?p> 是的，雖然多少有些前后矛盾，但最終邪教徒們一定會遭遇全部死亡的厄運(yùn)。
眼前的這個女人一定是邪教團(tuán)的高層，不可能不考慮這件事。
“是啊，我也實(shí)話實(shí)說，從不久前開始，新的信徒就沒有到來了。無論是食物還是物資，都很匱乏。這也是你們干的好事嗎?”
我想起迷宮入口無數(shù)的尸體和諾拉。
既然她這么說，諾拉的防線應(yīng)該還沒有被突破。
“大概是吧。雖然不是直接的隊友，但是也算認(rèn)識的武士在計劃阻止新的增援。”
她為難地嘆了口氣。
“這里還有年幼的孩子和嬰兒呢?！?p> “那為什么要把孩子卷進(jìn)來?不，更重要的是，你們一開始就知道逃到這種地方會怎么樣吧?”
我很想對這種蠻不講理決定他人命運(yùn)的行為感到憤怒。
“……在外面，結(jié)果也是一樣。我們都會被殺。王國的士兵們襲擊我們集會的時候，他們有對大人和孩子區(qū)別對待嗎?沒有，他們對所有人都舉起屠刀?！髻n之物教會’里存活下來的是潛伏在各地的人們，受到襲擊四散奔逃的人最后來到這個迷宮，我們只是想守住自古以來的信仰，我們又犯了什么錯呢？”
雖然她的表情還是微笑著，但從她的語氣就能聽出她的悲傷。
“就不能放棄信仰嗎?去信仰王國支持的神靈，應(yīng)該可以保住姓命吧?”
“如果這么簡單就可以解決的話，人類之間的戰(zhàn)爭會減少一半吧。那些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背棄信仰的人就是神的子民，我不能拋棄他們。”
雖然很平靜，但能讓人感受到強(qiáng)烈的決意。
我無法說服她。
“在來這里的路上，我看到了被你們教徒嚴(yán)刑拷打的同伴尸體，那些人是不是寧愿放棄信仰也要活下去?”
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是啊。如果能愉快地送走他們就好了。但是沒能做到。危難時刻人的信仰會受到各種各樣的考驗(yàn)?！?p> 她悲傷地低著頭，作為一個無信者，我不能理解她的邏輯。
“應(yīng)該有不少人現(xiàn)在就想逃走吧?”
“怎么說呢。事到如今來到這里，我們也回不去故鄉(xiāng)了。要么成為流民，要么成為盜匪。換句話說，反正都會死在野外。既然如此，我想很多人都寧愿待在這里?！?p> 我也思考起來。確實(shí)，無依無靠的生活是很難的。僅僅因?yàn)槭切敖痰男磐骄捅徽J(rèn)定有罪，如果被抓起來，要么是被吊死，再好也只就是作為犯罪奴隸過著比我更痛苦的生活。
“那么，我可以帶這里的孩子們走嗎?”我還是不愿違背內(nèi)心的一絲良知。
她本想對我說點(diǎn)什么，卻說不出話來，這次她陷入了沉思。
這是我沖動之下說出的話，不能放棄信仰是成人的事情，但是還沒有被信仰所感染的孩子們值得活下去，他們還有未來。
如果是不諳世事的孩子的話，王國也不會對他們治罪。
“你能保證你不會把你帶走的孩子當(dāng)做奴隸賣掉嗎?”
她的問題讓我憤懣。
“這個嘛，怎么說呢?我本身就是奴隸，我不會讓孩子背負(fù)這樣的命運(yùn)。”
“我不想聽你解釋，哪怕是謊話也先答應(yīng)我?！?p> 她笑了。雖然是一直在微笑，但感覺好像終于看到了她真正的笑容。
“孩子們的組織和交接，我覺得其他隊友做的比我好，他們就躲在大廳附近?！?p> “哎呀，你不是說是你一個人來的嗎?”
“啊，我撒謊了，隊伍里還有另外五個人?！?p> “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相信你是一件正確的事情?！?p> 她自稱奧妮克希亞，我也報了我的名字，聽到我的名字她驚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