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野豬與百花

　　主歷865年4月17日。

　　改名的“亨利?哈根”跟隨祖父科本前往南方諸郡，進(jìn)入前王“奧斯伯特”控制的邊界。

　　“王國治安官”的名頭給科本配置四位持矛步兵，四位輕步兵，兩位弓箭手及自己的一位學(xué)徒跟亨利。

　　而王室給他的簡單任務(wù)是，守住邊境線五處村莊的安寧。

　　這沒有一兩百人是辦不到的。

　　科本給的錢，亨利只勉強(qiáng)弄來一匹很普通的黑馬，一路跟在科本后面。

　　到了邊境之后，科本保衛(wèi)的村莊受到奧斯伯特手下的一位小貴族帶隊侵入，村民被殺五人。

　　科本進(jìn)入這村莊時，這股劫奪領(lǐng)地的敵方士兵已然退去。

　　村人求科本出手，科本一方面做出悲痛神情給這些村人希望，一方面毫不客氣的享用他們僅剩的食物，象征性住了三天，接著拍拍屁股準(zhǔn)備走人。

　　“祖父，村人說對方這支部隊駐守地離我們不遠(yuǎn)，也不過十七八人，我們不拼一下?”

　　“拼什么?我們是要對‘鐵臂’復(fù)仇的，冒險要冒在足夠利益的事上，王國治安官的任務(wù)是什么?你說。”

　　“守護(hù)邊境安寧，而他們死了五人，食物被搶了大半?！?p>　　“作為長輩，我現(xiàn)在說的話，你要聽清楚，這些農(nóng)民，毫無文化，性格狡詐，他們說的話，你只能聽三分之一都不到，說不定這是他們私斗才死的這些人。

　　老說活不下去，但明年來看，這村莊人口生育更多，滿地都是亂跑的孩子?！?p>　　科本繼續(xù)道，“邊境危險，但危險中暗藏機(jī)會，我們可以進(jìn)行各種走私貿(mào)易，快速積累財富跟建立一支忠于我們的人手。

　　我一個人肯定做不了，但你演示給我看的劍術(shù)，我敢說，王廷騎士中沒有人是你的對手，不要把時間精力花費(fèi)在低下的農(nóng)民身上，好好記住邊境的道路跟各股部隊，等待時機(jī)?！?p>　　十三年前，科本也當(dāng)過一次治安官，靠著這記憶教導(dǎo)亨利。

　　欲言又止，最后亨利嘆了口氣。

　　隔天，科本等人進(jìn)入另一處村莊，跟另外一位胖子治安官的隊伍會合，兩股勢力湊到近三十人。

　　這治安官，頭發(fā)蓬松，身子肥腫，科本覺著跟國王埃拉有點像，像年輕版的國王。

　　他叫“歐薩?溫克斯”。

　　男人之間的友情，只要幾件小事就可以締結(jié)，一起喝酒，一起分贓，或者一起殺人!

　　于是，經(jīng)過一天的寒暄后，換他們?nèi)寠W斯伯特的邊境屬地。

　　本來還在歡笑的村人，聽到廣場示警的鐘聲時已經(jīng)來不及躲藏。

　　亨利身邊這些士兵，就如餓狼過境。

　　他們隨意進(jìn)入屋子，一腳踢開木門，找出一切有價值的財物，或者面容長相還過的去的女人。

　　而即便這座村莊中的一些人，逃入還沒蓋好的木制教堂內(nèi)，躲避危險，也沒有被放過的可能。

　　歐薩看了眼，果斷持劍進(jìn)入。

　　對著手持木制十字架的年輕神父，還有老弱說，“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p>　　“你怎么敢打擾神的安寧!”年輕的小神父高舉“十字架”。

　　胖子治安官走近，一手搶過，看了一眼。

　　木制的?隨后還給小神父，念了聲，“一切榮耀歸于主!”

　　小神父剛要說兩句，就被一記重拳打的胃里酸水都要冒出來，抱著身體倒下。

　　歐薩還踢了一腳，“偽王的手下，就是叛徒，現(xiàn)在我宣布你有罪?！?p>　　隨后這群村人，被拖出這座破爛簡易的鄉(xiāng)村小教堂，被扒了精光。

　　亨利看的幾次都要忍不住，科本阻止，“不要沖動，等待收獲就行?！?p>　　亨利甩過科本的手，但又聽見，“想想你被火吞滅的兄長，無數(shù)被‘鐵臂鮑德溫’斬去手腳，身體釘在廣場的親人跟屬下?！?p>　　科本也不愿意這樣，但活了這么多年他知道，每一個地方都有先來后到，不成文的運(yùn)行法則。

　　家族覆滅，城堡陷落，亨利眼前閃過各種求救跟哭泣聲……

　　他靜靜看著這一切，不再向前。

　　過了會回道，

　　“我懂了，我們搶這里，奧斯伯特的士兵不管，他們的人搶我們的地盤，我們也不管，所以這就是邊境的一種‘秩序’跟‘安寧’?！?p>　　“沒錯，你學(xué)的很快。”

　　“祖父，你打算帶我在邊境待多久?”

　　“至少弄出一支三十人的正規(guī)隊伍，最好還能弄幾匹馬，只要有這些人跟裝備，我們就可以列席戰(zhàn)斗會議，等同于實領(lǐng)騎士，那時再……”

　　戰(zhàn)斗結(jié)束后，科本跟歐薩的隊伍離開，經(jīng)過幾小時，“日正當(dāng)中”時回到自己所屬的村落領(lǐng)地。

　　在村莊總管的大屋中，歐薩喝著麥酒，一邊抱著村莊總管的女兒作樂。

　　這次出搶，他仗著人多，只分給科本幾件不值錢的衣服還有幾袋子小麥。

　　被逼陪酒的少女，不停反抗，歐薩扇了她一巴掌后，少女哭著跑出去，過了不久，總管親自把這少女帶進(jìn)來。

　　對許多父母來說，子女只是他們用來增加財富的生產(chǎn)工具，并不比耕作拉貨的牛馬值錢。

　　物資匱乏的時代，“生育繁衍”是平民最重要的娛樂之一，而如果能生育出一位強(qiáng)壯的男孩進(jìn)入軍隊給貴族服役，或者樣貌還行的女孩--作為上層者的玩物，那也能快速改善生活。

　　“小賤人，脫了。”

　　歐薩看著少女的臉，又想起那個背叛自己的未婚妻，還有自己的表弟(騎士扈從)。

　　又一杯麥酒下肚，他痛罵少女(未婚妻)，“我對你這么好，你跟姨母帶著仆人，無家可歸從麥西亞來到這(躲避威塞克斯與麥西亞的戰(zhàn)爭)，都是我資助你們，你卻背叛我，嫌我丑陋，跟那個混蛋離開(私奔)……”

　　他說話不清，沒人聽出說什么。

　　“賤人!快給我過來!”

　　歐薩面露狠色，他那好色加上粗壯結(jié)實的身體，像極一頭兇狠的發(fā)情野獸，邊境一帶的前王貴族，多稱其為“野豬歐薩”。

　　科本起身，說了句有點暈，準(zhǔn)備跟手下離開大屋。

　　亨利卻不動，歐薩看了一眼，醉道，“小子，你長的真不賴，過來我好看看你……”

　　作為法蘭克伯爵家庭出身的亨利，剛滿二十歲，即便逃亡好幾個月，但英氣不減，皮膚也不黑糙，這幾天又得到充分休整，精神恢復(fù)許多，某些角度長的比這農(nóng)女更好看。

　　“走吧?！笨票居执咭痪?。

　　亨利終于動了，起身跟祖父走出。

　　剛踏出大門，亨利聽見笑鬧聲跟少女“巨大哭泣聲”。

　　半掩的門，可以看到即將發(fā)生的一切。

　　“再給我找?guī)讉€女人來!”歐薩對著門外大喊。

　　“這人有后臺嗎?”走出二十幾步后，亨利停步問道。

　　“他當(dāng)了三年治安官，有本領(lǐng)的人，誰會一直干這種盜匪行為無法抽身?”

　　科本昨天打聽出，歐薩見色起意，曾把一位麥西亞地區(qū)過來的貴族女眷奸污殺害，還有自己的表弟也被他殺了。

　　雖然最后沒有確切證據(jù)定罪，但殺親污女的流言，壞了他的名聲，使其只能在邊境一帶靠兇名威嚇別人。

　　當(dāng)亨利走出屋檐，陽光照在身上，家族格言浮現(xiàn)眼前。

　　“金雀花開，勢如飛雀，光明坦蕩?！?p>　　光明坦蕩……這句他從襁褓之中就聽到的話，此刻卻一股反胃。

　　亨利覺著今天的太陽，真他媽刺眼，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他不想走了。

　　剛剛歐薩嘲笑自己的話，讓亨利決定做點什么。

　　隨后，搶過科本腰間的騎士劍后，轉(zhuǎn)身回走。

　　“你干什么?”

　　“以后，我來當(dāng)這里最兇的(騎士)!”

　　幾秒后，半掩的門被一腳踢開!

　　歐薩酒氣被這一腳踢散大半。

　　門再度合上，幾分鐘內(nèi)，各種慘叫聲。

　　亨利臉上全是血，氣喘吁吁走出時，他看著科本呆住的臉，擠出跟哭一樣的笑容。

　　“歐薩說，以后這里，我說了算……”

　　十幾天后，邊境的前王領(lǐng)地，開始流傳一對“騎士搭擋”的故事，有一位面貌兇狠的騎士，總喜歡用他的劍柄，敲碎年輕敗者的牙，把人面部毀去。

　　“我討厭小白臉?！彼f。

　　而另一位搭擋的年輕騎士，總在戰(zhàn)斗結(jié)束后，在被他殺害的敵人身上，留下一朵花，接著點燃火焰。

　　傳言有人問他原因，他則說，

　　“歷經(jīng)百次淬煉，花(金雀花)便浴火重生，屆時，我將如閃電般歸來!”

　　言語隨風(fēng)傳播，也不知道這人到底說沒說過，但漸漸地，他被稱為“百花騎士”。

　　百花騎士的手段比野豬騎士更兇狠，只要跟他交手失敗，他便要把挑戰(zhàn)者的雙臂都斬下來，再一劍砍去首級。

　　這兩位騎士的兇狠手段，讓這支治安隊伍的惡聲快速提升，甚至還吸納無地的犯罪騎士及罪犯來投……

　　……

　　主歷865年4月15日后。

　　奧蘭跟加齊的士兵開拔，進(jìn)入達(dá)斯夫男爵邊界處，本郡最后一場戰(zhàn)爭，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