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問罪,或者說納降。
因為此時這座城堡,已經(jīng)換了主人。
羅琳夫人身后站著一位女仆,兩女面前站著一位胡子花白,牙齒參差不齊的的騎士—圖曼。
另外還有三位手持武器的城堡騎士站在圖曼身邊。
這位圖曼騎士是前任男爵的表弟,曾經(jīng)的領(lǐng)內(nèi)軍事總管。
某次對抗維京人得勝,私下分取還沒受到前男爵同意的戰(zhàn)斗物資。
還在之后的晚宴上借著酒意,吹噓自己以往功勛,
并且嘲笑前男爵小時被狗追著跑,尿濕一褲子的幼稚過去時。
前男爵當眾憤怒宣布--收回圖曼的領(lǐng)地。
酒精干擾,圖曼臨時起意,拔出長劍對抗!
可圖曼失算了,身邊這幫跟自己并肩作戰(zhàn)多年的同伴們,紛紛拔出劍指著自己。
對這些人來說,少個軍事總管加實領(lǐng)騎士,自己出頭的機會不就更多了?
圖曼被定義為“判主”,“謀殺親族”。
他被關(guān)押在一間黑牢中,從一開始的咒罵,到最后的求饒。
整整十年!
本以為要就此死去。
終于在奧蘭攻打城堡時,被其他叛亂的騎士聯(lián)手放了出來。
常年沒有戰(zhàn)斗,肌肉卻不老化,他用自己創(chuàng)造的方法鍛煉著。
“人只有對自己狠,才有對別人狠的那天!”
這是屬于他的特制地牢,陰暗潮濕,但也寬敞。
除了仆人送簡單少量的食物,沒人會來。
圖曼把墻壁當成沙包揮打,不停鍛煉,慢慢增加身體承受力,直至指頭都變形突起。
當初被捕時,他有一把貼身短匕首沒有被搜出來,投入地牢后,仆人也只是從洞口送食物給他。
他沒有劍,但就靠著這把匕首跟雙手,練習近身搏殺的技術(shù),柱子就是他的假想敵。
有次他發(fā)熱差點死去,老鼠都聞見味道爬到他身邊,咬破他的衣服。
這些老鼠的眼神,讓他覺著是城堡眾人的眼神!
他撐過來,并把匕首揮出,射殺一頭美味后,生吃起來。
后來的日子,他經(jīng)常裝死,或者把食物放到發(fā)爛,散出腐爛氣味,引誘各種蟲子爬過來。
只要吃不死,總有活出去的一天!
營養(yǎng)匱乏,加上過度鍛煉,使他的骨頭凹陷,
這種感覺就如一具骷髏,只是套上人皮在行走。
在這只有一點微弱光線的地方,他的視力也退化極多。
有天,關(guān)押他的男爵看見這環(huán)境如此臟亂,想要折磨他久些,便吩咐仆人要喂飽他。
使他身體慢慢復原。
地牢地板有不少碎石,這些碎石成了他唯一娛樂。
他總把碎石撒開,接著拿取幾枚,直接瞄準想要打中的石子,快速丟出。
細小的石子要成功碰撞,要非常精確目標跟力道,這也使他的投擲技術(shù)越來越好。
這是他難得的娛樂,也是訓練!
他想活著出去,拿起一把戰(zhàn)斧或者匕首,猛烈迅速的舍射擊出去!
斬殺仇人。
十年如一日的信念支撐,終于迎來曙光!
現(xiàn)在的他,看著跟愚昧的臟亂老頭沒有區(qū)別。
令人反胃,但沒有一點威脅性。
在地牢的日子,為了不發(fā)瘋,他也開始動腦思考,回憶自己做錯了什么,回憶各種事件。
分析人性,分析欲望!
昨日,被放出來時,這群當初拔劍對準自己的城堡騎士,告訴自己說,城堡即將陷落,作為男爵的親族,曾經(jīng)的軍事總管,自己應該出來主持大局,帶頭進入領(lǐng)主大廳,把羅琳夫人拿下,讓領(lǐng)地恢復平靜。
圖曼猜,這些人不想背負謀反的罪名。
讓自己這個看上去虛弱,也許明天就將死去的人,來承擔之后的惡果,這樣世界就清凈美妙了。
不聽,這些騎士劍下一刻可能落在自己身上。
聽從,過幾天事件結(jié)束,可能就有新的由頭,一樣殺了自己。
他同意了,要求洗一次澡,換一件干凈的衣服
當滾燙的熱水滋潤肌膚,他哭了!
達勒姆郡靠海,迦南家族的領(lǐng)地有一片海場,自小玩水長大的圖曼,看著清澄而非黑糊的粥水液體時,甚至舔食這些水。
人只有失去才知曾擁有的可貴!
這幾個叛亂的城堡騎士,覺著圖曼瘋了,但這樣更好,一個很快就會死去的瘋子,太合適當替罪羊了。
當圖曼換好衣服,一小時前進入進入大廳,看見用餐的羅琳夫人后,他那已經(jīng)很久沒有反應的地方,起了生命之火……
這是十年來,他見到的第一個女人。
此時的他,即便面前是一頭母豬,大概也會覺著眉清目秀,更何況是一個令男人發(fā)燙的年輕女人。
在短短的幾十分鐘內(nèi),了解領(lǐng)地碰到的困境后。
他決定要做一件冒險的事……
……
“恭迎達勒姆唯一主人,奧蘭閣下!”
城堡上,派人控制羅琳夫人的三位叛亂騎士高喊。
接著他們讓圖曼開口說,“奉獻此座城堡給奧蘭……”
這三位騎士發(fā)動叛亂十分突然,直接進入大廳挾持羅琳夫人跟他兒子,快速登上城樓。
城堡還是有忠誠羅琳夫人的手下,但見主人被挾持,不敢妄動,只能聽從叛亂者的命令。
“閣下,這位就是與我方暗自通信的‘格蘭杰’騎士?!?p> 拉德騎士策馬靠近奧蘭,告訴奧蘭,上面靠近女墻的聲音是誰發(fā)出的。
拉德已經(jīng)迫不及待進入城堡內(nèi),想看看這位失去兩次丈夫的羅琳夫人。
新的地盤打下,就是新的權(quán)力分配。
夫妻共用頭銜的時代,娶一個地位更高的女人,不管她是幾婚。
對地位不高的男人來說,都是很劃算的報酬。
城堡的主人是兩歲多的“達斯夫?迦南”男爵,羅琳夫人只是以母親的身份輔政。
她依然享有婚姻自由。
只是她若重新嫁出去給其他貴族,那輔政的資格,就會換成她人。
有一種方法她可以留在城堡,就是讓男人入贅,作為他的丈夫,也作為城堡屬臣。
拉德出身太低,用入贅的方法,可以快速提高自己的身份。
加上他的妻子也難產(chǎn)死了三年,應該再找一個了。
生命如此易逝,每個貴族總不停地想把血脈繁衍下去。
不止她想,昆桑也想。
被輕視的出身,也該找個女人抬高自己的身價。
昆桑對女人的美丑,并沒興趣,他只是想掌握更多的權(quán)利。
“格蘭杰騎士,你做了一個明智抉擇,今后,你將受到吾之庇護?!?p> 聲音傳遞空中。
奧蘭目光下,原本的領(lǐng)主旗被拿下,一位騎士扈從馬上把隊列中的一道白鷹旗送到城樓下,守城士兵準備打開大門接過,重新掛上白鷹旗時……
城堡上方的圖曼,在此刻慢慢靠近叛亂首腦--格蘭杰騎士。
正在目視接過白鷹領(lǐng)旗的格蘭杰,還幻想著以后美好日子時……
突然重心不穩(wěn)!
一股力量從身后撞過來,才剛看清楚是誰時,身體就如斷線的風箏墜落。
圖曼用瘦弱但滿是繭痕的變形雙手,從后面突然把格蘭杰推下城樓!
碰!
“閣下小心!”
扈從們快速圍住奧蘭。
奧蘭親眼目睹這一切,落下來的首級,如西瓜破殼,血水濺流……
而在格蘭杰落下瞬間,圖曼揮動剛才抓住格蘭杰身體時,從他腰間取過的短劍,當成飛斧使用。
他在地牢,每天投擲幾百次,技術(shù)老練,甚至可以說可怕!
他奔跑幾步,靠近剩下兩位首領(lǐng)騎士不到二十步時,直接射出一道白光,刺入了又一位騎士眼珠中!
原本忠誠于羅琳的手下,看見這情況,也奮起反抗,這其中就有帶馬庫斯逃回來的“波爾”。
她早上天還沒亮時,帶著傷重的馬庫斯回到城堡。
偷偷從暗道小門進入,直接進入領(lǐng)主房間的床底下。
這是歷代主人準備好的一條快速逃生通道。
羅琳曾經(jīng)告訴過波爾,以往幾次,波爾都偷偷從地道跑出去辦事,并在夜間時回來。
偶爾也會聽見姐姐跟那位商人男寵的激烈交戰(zhàn)。
這時她只能安靜聽著,等待兩人睡著。
而這一次她帶著馬庫斯,進入地道,用爬行的方式通過小道,從床底冒出時。
姐姐剛好去了大廳用餐,于是波爾將房間反鎖,安置好馬庫斯。
接著再偷偷走出房間時,剛要進入大廳,就聽見騎士叛亂,殺了男寵商人的消息,并把姐姐帶上城樓。
她馬上回到房間告知馬庫斯這一切,
“……房間還有點吃的,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提升體力,如果我沒回來,你要躲起來。”
“你別死!”
即便已經(jīng)很虛弱,馬庫斯依然擠出一句話。
波爾看這馬庫斯關(guān)心的臉,突然……
她上前抓住他的臉,狠狠地用嘴唇蓋上他的嘴唇,直至馬庫斯喘不過去來,她才喘氣放開。
“如果我能回來,我就死命騎在你身上,看看你的‘劍’有多快!”
說完,波爾打開房門,躲閃人群,準備解救姐姐。
叛亂者把仆人都驅(qū)趕到樓下,此刻幾乎所有的城堡士兵都來到高塔上,所以波爾爬上煙囪,全身臟污從一處角落出現(xiàn)時,沒人注意到她。
但距離有點遠,自己只有一個人,也難以解救羅琳。
沒想,幸運之神再一次降臨,她決定拼一下時,
一個她從沒見過的騎士,竟然極限反殺兩位叛亂者,引發(fā)其他羅琳親兵的反抗!
波爾一身臟污,拔出她被黑炭污損的長劍,大喊,“拿下叛亂者,緊閉城門!”
于是,剛開到一半的門,突然定住,隨后又被繩子拉上去。
還收獲了十幾發(fā)白鷹利箭!
圖曼也在此時殺了第三位叛亂首腦,并走近羅琳面前,擠出已經(jīng)十年沒用過的微笑,或者說是“臉部抽搐”。
太多年的獨處,他已經(jīng)忘了怎么笑。
“夫人,一切交給我!”他說。
羅琳夫人害怕地跟身邊女仆互相扶持,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波爾殺了一人,用劍拖著地面,嘎嘎聲音,刮地而過。
先走到圖曼面前,抱拳握禮,“感謝您的義舉!”
接著走到女墻,對準下方,那位太陽般耀眼的金發(fā),五官英挺,比許多女人都好看,也比惡魔殘忍的“奧蘭?維杰”,說了聲:
“無論多久,這頭死鳥(白鷹),都別想掛上城樓!”
奧蘭看見了--是上回那個女騎士。
“真是不簡單,堪比男人的勇氣?!眾W蘭神情自若,反正今天就會拿下這里。
昆桑跟南丁也覺著這女人“有意思”。
下一秒,空中再傳來:
“你個婊子養(yǎng)的!教堂拔劍,墮落地獄吧!”
上一回,波爾罵了維京人,
這一回,她不管有什么后果。
奧蘭殺了這么多邊境士兵,侵占她們的土地,她恨,再罵!
“昆桑。”
“閣下?!?p> “維京最疼的刑罰是什么?”
“血鷹?!?p> “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