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歌毫不猶豫沖到野犬掉落的邊緣探頭朝下看去,卻根本看不見他的身影。
抬頭看向顯示屏,但是只能看見自己孤獨的站在搏擊場上。
顯示屏的畫面實際上并不是跟隨選手,而是一個固定的視角來記錄選手們場上的搏斗,雖然能很好的將場上的對決展示給觀眾,但是擂臺側面的墻壁并不在攝像頭拍攝的范圍。
失去野犬的位置,項歌只能通過觀眾的反應來判斷。
左邊?
右邊?不對是后面!
好快!
觀眾們的歡呼聲越來越亂,最后演變成了全員亂叫,這樣項歌根本辨別不了野犬的準確位置。
就在這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身側有黑影竄出,那黑影張開利爪,猛地朝著自己側腹部抓去。
靈狼步再次發(fā)動,項歌幾個轉身躲開了這致命的一擊,而那黑影又奔向了另一邊的邊緣,再次跳下去。
深吸一口氣,項歌轉身走到了擂臺的中央,這里是距離所有邊緣最遠的中心點,無論對方從哪里出現(xiàn),他都有充足的時間來應對。
可他突然愣了下,因為他注意到野犬居然從自己的正前方跳出,而后筆直的朝著自己沖來,與此同時,左側,右側,后方三個方向也同時傳來了野犬的狂笑聲!
項歌吃驚之余立刻調整戰(zhàn)術,選擇正面的野犬沖了過去,然后一腳踢在了他的面門上。
嘭~
那野犬邪笑起來,化作一團黑色的煙霧,項歌的腳穿了過去,皮膚被再次腐蝕。
身后傳來三道笑聲,項歌怒喝一聲,靈狼步發(fā)動,速度陡然上升一截。
他超前狂奔并調轉方向,同時撕開了自己上身的破衣服,用它當做武器朝著那三個野犬揮去。
嘭嘭嘭~
三道影子都化作了黑色的煙霧,而他手中的衣服也漸漸消融,變成了黑色的灰燼。
今天這一戰(zhàn)還沒結束,項歌的衣服和鞋子就這么報廢了。
“哈哈哈哈……”
野犬瘋狂的大笑起來,就連觀眾席的人也忍不住顫抖。
這就是……異能者!?
項歌環(huán)顧四周,平靜道:“這么頻繁的使用異能,你自己的體力也難以支撐吧?強弩之末罷了。”
“你說得對……我確實很難支撐下去,所以……”掛在墻壁上的野犬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塊黑色的晶體,獰笑著將它吞下,“……我會以命相搏,給予你最高的尊重?!?p> 不祥的預感在項歌的心中升起。
突然,擂臺的邊緣一周突然涌起了濃郁的黑霧,它們就像是有生命的霧團,升起后朝著擂臺中心聚攏。
“我靠!”
項歌爆了句粗口,這黑霧的腐蝕能力就連他凡人一階的肉體都無法承受,這家伙是準備把自己直接溶解成白骨!?
不僅僅如此,黑霧中,無數(shù)雙猩紅的眼睛亮了起來,它們每一雙都代表了一個具有攻擊能力的野犬!
觀眾席的人都看呆了。
這是什么鬼異能!?
他們也沒想到一個異能者的爆發(fā)居然能到這種地步,現(xiàn)在的項歌就像是被一群野犬圍捕的獵物,孤立無援,顯得是那么無力。
觀眾席的角落里,疤哥瞇了瞇眼睛,吐了口煙霧,平靜道:“野犬這是要玩命。”
“怎么辦?疤哥,救不救?”有人輕聲詢問。
“哈……為什么要救?”疤哥笑起來,翹起二郎腿,“項歌這小子,不是也有底牌嗎?”
“您說的是?”
“他獵殺的雙頭狼我觀察過了,雖然狼尸的致命傷是咽喉處,不過在狼的皮毛上,還有大面積被燒焦的痕跡。”他淡淡道,“而且項歌還起了御火這個名字,傻子也能猜得出,這家伙是元素系的異能者了吧?”
詢問的小弟臉色一變,驚駭?shù)膯柕溃骸翱墒?,您也看到了,剛才他躲避野犬攻擊時突然暴起的速度!我還以為他是增幅系的異能者。”
“我也很好奇,所以……”疤哥的笑容變得愈發(fā)燦爛,“這小子,我越來越喜歡了。”
……
黑霧急速的朝著中心擴散,從那黑暗的最深處,一雙雙利爪從黑霧中伸出,仿佛索命的厲鬼。
項歌皺緊眉頭,沒有任何動作。
所有人都認為項歌放棄了。
面對這種情況,普通人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性,一些觀眾興奮的站了起來,想要親眼目睹他被黑霧吞噬的場景。
黑霧完全籠罩了項歌,但是意外的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整個D級賽場第一次出現(xiàn)長時間的沉默。
就在這時,野犬發(fā)出了尖叫聲:“你是火系異能者!?”
下一秒,沖天而起的火光在賽場的中央騰起,火柱沖天,宛如巨龍升空咆哮,烈焰砸在賽場頂部并擴散,整個賽場的溫度陡然上升。
一些距離搏斗場過近的觀眾尖叫著朝后奔去,甚至他們的衣服也有被烤焦的痕跡。
火柱漸漸變細,項歌的身影重新浮現(xiàn),他毫發(fā)無損,但臉上的表情變得冰冷。
雙手掐訣,火焰從地面燃起,隨后猛地擴散,不一會兒,整個搏斗場的地面都燃燒了起來,包括邊緣的墻壁。
黑影從搏斗場邊緣跳起,黑霧噴在地面,將一小塊火焰熄滅,同時黑霧旋繞在野犬四周,防止火焰再次騰起。
此時的野犬臉色極為難看,方才它吃下的警惕是腐蝕魔犬的能量石,也就是他異能的來源。
吃下相同獸類的能量石能在短時間內提升獸形異能者的異能效果,剛才的黑霧可以說是他最后的殺手锏。
“元素系異能者?怎么可能?你為什么會有那么快的速度???”野犬咆哮起來,眼內充滿血絲。
項歌朝他伸出手,淡淡道:“這個問題,你死后有的是時間慢慢想。”
他打了個響指,地面的火焰突然以野犬為中心聚攏。
劇烈的灼燒讓野犬慘叫,他不斷的利用渾身的黑霧和火焰對抗,可他的體力瀕臨極限,再如何反抗,也是拖延時間。
“可惡!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上你!”野犬突然瘋癲的狂叫起來,他身邊的黑霧全部消散,火焰像是爬蟲一樣瞬間將他籠罩,整個人都變?yōu)榛鹑恕?p> 然而這一刻,野犬仿佛沒有了感知疼痛的能力,不要命的朝著項歌撲來。
項歌后退幾步,突然跑起來。
他沒有選擇和野犬對抗,而是面無表情的小跑,就像是做著某種飯后運動一樣,不急不緩,富有節(jié)奏。
觀眾還以為能看到最后的巔峰對決,結果沒想到項歌用了這么一招無恥的招術!
觀眾席一片噓聲,但是項歌沒理他們。
白癡,這家伙明顯就是死前反撲,老子才沒這么蠢和他繼續(xù)打。
他心里鄙夷,戰(zhàn)斗這東西,只要能贏,手段什么的其實可以事后評價,但是在戰(zhàn)斗中,他永遠要選擇最利于自己的方式。
野犬崩潰的慘嚎,兩分鐘后他最終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項歌停下腳步,他并沒有立刻取消火焰的灼燒,直到這家伙徹底變?yōu)榛覡a,才收回靈力。
取消釋放御火的剎那,他臉色慘白,半跪在地上。
靈力基本耗空,他只感覺頭暈目眩,十分難受。
這就是異能者嗎?
這一次和異能者的對戰(zhàn)可以說讓項歌第一次對異能者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異能者,很強!
野犬的手段之詭異,效果之離譜,都讓項歌觸目驚心,但凡他之前的修煉有所懈怠,都很有可能會在這次的戰(zhàn)斗中喪命。
“不知道野犬這家伙在一級異能者中算是什么水平,真不希望這家伙是最弱的那檔,不然我也太狼狽了吧?”項歌心里苦笑。
觀眾席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喝彩聲。
這一次,他們居然在D級場中見證了一次異能者之間的精彩戰(zhàn)斗,要知道,他們可不是有錢人,能玩得起異能者戰(zhàn)斗的競猜,這種戰(zhàn)斗多看一秒都相當賺。
可也有人發(fā)出了哭天喊地的哀嚎,他們都篤定的相信野犬能贏下這場勝利,于是砸了不少錢在他身上。
但是現(xiàn)在的結果是野犬死得就剩下一堆灰了,一會兒打掃的來了,把他清理干凈真的就是死得連渣都沒有,就和他們的錢一樣。
“御火!御火!御火!”
觀眾席的大部分人都齊聲呼喊項歌的別名,項歌有些驚愕,但還是保持住了淡定的神色,緩慢的朝著臺下走去。
他剛走到邊緣,就看見臺下有人正微笑著等著他。
楊經(jīng)理。
“哈哈,御火先生真是厲害。”楊經(jīng)理推了一下眼鏡,鏡面反射詭異的白光,“居然能贏下野犬這樣一名熱門選手。”
他嘆了口氣,無奈的聳聳肩。
“您作為疤哥的朋友,我很不想讓您為難,不過搏斗場的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您隱藏自己作為異能者的身份,關于這一點,我們……”
項歌微微笑起來:“楊經(jīng)理,我沒有隱藏自己異能者的身份,如果我告訴您,我是在戰(zhàn)斗中覺醒的,您會相信嗎?”
楊經(jīng)理一笑:“御火先生,這樣的胡扯您還是騙騙小孩吧?!?p> 說完,之前為項歌監(jiān)測的墨鏡男被幾個西裝男人抓了過來,然后狠狠的扔在地上。
“楊經(jīng)理,楊經(jīng)理!您相信我,真的是機器故障,真……”墨鏡男驚恐的辯解。
楊經(jīng)理沒等他說完,從懷里掏出了一把槍,抵在了墨鏡男的頭上,笑道:“已經(jīng)第三次了?!?p> 砰!
一槍爆頭,鮮血濺在了楊經(jīng)理的臉上,他儒雅的扔掉槍械,平靜道:“有一些人總是抱著僥幸心理,希望他能吸取這輩子的教訓?!?p> 項歌沒什么表情,平靜道:“這里應該不是說話的地方吧?我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你們,你們估計也很不爽吧?”
“哈哈哈哈哈……御火小兄弟真是太幽默了。”楊經(jīng)理鼓起掌,然后工作人員將臺階推了過來。
淡然的從臺階上走下來時,項歌看了眼四周,但是都沒有發(fā)現(xiàn)疤哥的身影。
這時,他已經(jīng)清除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反而輕松下來。
一路走到選手休息區(qū),其他的參賽人員都像是看著怪異一樣的盯著赤裸上身的項歌,他們已經(jīng)見識過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鬼的實力,他們怎么都沒想到,這家伙居然是異能者。
還有那個野犬,居然也是!
一想到之前他們之前差點就要和這種怪物對戰(zhàn),瞬間汗毛豎起。
楊經(jīng)理坐在沙發(fā)上,禮貌的請他也坐下:“我們來談一談關于你違約參加普通人賽場的具體處罰吧?!?p> “你賄賂測試人員,捏造個人訊息,隱藏異能以及……呵,破壞場地,以上的違約我們合計了一下,大約……三千星幣。”楊經(jīng)理繼續(xù)道,“不過您贏下了這場比賽,外加我們的失誤導致您的對手是異能者,獎金加上賠償金額,扣除這些,您還需要賠償我們,三百星幣?!?p> 項歌一愣,楊經(jīng)理笑著推了推眼鏡:“您是個聰明人?!?p> “三百星幣?”項歌皺眉。
這個時候,休息區(qū)的入口,疤哥的身影果然出現(xiàn)了。
“哈哈哈,項歌老弟,干得不錯啊,這次給你添麻煩了??!”疤哥笑著走進來,望向楊經(jīng)理和項歌,豪爽的說道,“楊經(jīng)理,你這人也太不給我面子了,項歌可是我的人,你讓他賠償這么些錢,太過分了啊!”
他走到微笑的項歌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疤哥在這呢?!?p> “哦?這么說,您是要幫忙支付御火先生的賠償費用了?”楊經(jīng)理溫和的問道。
“當然?!卑谈缋硭斎坏膰@了口氣,“雖然我不是什么富人,但是幫兄弟,我總是這么慷慨?!?p> 他扭頭對項歌說道:“老弟,以后你就跟著我,疤哥這錢,咬咬牙倒是也能給的出去?!?p> 開始了。
項歌心里冷笑。
這家伙,果然是想要借著這次的事件,讓自己甘愿加入他的勢力。
這個掌控欲極強的家伙早就和這名楊經(jīng)理串好了口風,為的就是這一刻。
如果項歌拒絕,他會因為付不起賠償費用會被楊經(jīng)理處理,至于怎么處理,之前已經(jīng)有了前車之鑒。
而同意,則意味著他的未來多半是要為疤哥奔波,徹底成為他手下的傀儡。
從那封信開始,疤哥就確信項歌一定會為了錢而同意他的邀請,而當時如果不去,之后他也很有可能也會被疤哥堵住,無論如何都會形成現(xiàn)在的局面。
現(xiàn)在,賺錢與否對疤哥而言已經(jīng)不重要,他此次的目的只有一個。
收納項歌。
沉默片刻,項歌嘆了口氣,抬起頭,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真是難辦啊?!?p> “哈哈哈,所以說……”
“抱歉啊,疤哥,這點小錢讓您出真是太不合適了。”項歌笑著說完,隨后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楊經(jīng)理身邊,為項歌辦理手續(xù)的黑衣工作人員微笑著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淡金色的星幣卡恭敬的遞給了項歌,而項歌將它遞給了始終微笑的楊經(jīng)理,“把里面的錢扣了吧?!?p> 這一次,疤哥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當然,御火先生。”楊經(jīng)理微笑著拍拍手,一人拿著pose機走過來,劃去了三百星幣后,疤哥看見星卡的余額居然還有一百五十四枚星幣!
疤哥冷著臉沒有說話,他看向了楊經(jīng)理。
“沒什么可驚訝的,御火先生在參賽前投注了自己一百二十枚星幣,根據(jù)當時他身上的本金比例,他擁有對方本金3.243%的分成,也就是四百五十四星幣?!睏罱?jīng)理微笑著解釋道。
疤哥愣了下,皺眉問道:“你有那么多本金?”
“多虧了疤哥您給我的那三粒膠囊,我在交易市場的藥品收購點那里,以四十枚星幣一粒的價格出售了?!表椄钃Q上了感激的語氣,“聽我說,謝謝你,疤哥?!?p> “哼……哈哈哈哈哈……你小子還真聰明啊,哈哈哈……”疤哥突然變臉,沒有了之前絲毫的陰霾,“我還以為你吃了那藥,不然怎么也下不了床,想不到,身子骨還挺結實?!?p> 項歌心中一驚。
信件的內容中,碰面是在四天后的晚上,如果我是正常恢復,傷口怎么樣也無法在短短四天恢復,唯一的方式就是服用下疤哥所給的膠囊。
那種膠囊名為“合瘡”,能夠在規(guī)避傷口感染的風險,同時加速傷口愈合。
難怪見面那天他在打量我身體的傷口,就是希望我吃掉那幾粒膠囊,失去最后的籌碼。
不過由于我使用了血丹術,在根本沒有用到膠囊的情況下也能快速恢復傷口,這一點,他沒有想到。
項歌背后一涼,他覺得自己好像小看了疤哥。
之前他認為疤哥很陰險,是個小人,但沒想到對方心思如此縝密。
這時疤哥又看向了楊經(jīng)理,笑道:“今天的事情,還要多謝楊經(jīng)理了?!?p> “疤哥,都是兄弟?!?p> “呵呵……項歌,你真的不考慮要加入我嗎?說實話,疤哥很難會這么大費周章的看好一個人?!卑谈缤蝗环诺鸵袅浚曇魷睾推饋?,“你也是我看大的小鬼頭了,疤哥雖然人不算多好,但是對兄弟我向來義字當頭,你……”
“疤哥,您是我這么多年長大中,為數(shù)不多照顧過我的人,我很感謝您,但是我自認為還沒有資格加入您,不過若是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項歌當然也不會推辭?!?p> 項歌拱手,微笑著回應。
疤哥笑容不減,不再說一句話。
而項歌將星幣卡拿好,對疤哥和楊經(jīng)理點了點頭,離開了比賽區(qū)。
等他離開后,疤哥不笑了。
“楊經(jīng)理,你想和我作對?”他冷冷的詢問道。
“疤哥,楊某代表的是丑角黑市的立場,對于項歌這樣的潛力用戶,我們不會放任他在您的手下被腐蝕,”楊經(jīng)理探出前身,笑容謙遜,“自然覺醒者,元素系異能者,還有那詭異的速度……這些我可都看在眼里,這樣有價值的年輕人,是我們黑市最喜歡的客戶了?!?p> “呵……”疤哥冷冷的給自己點上一支煙,周圍的隨從也麻木的點上一支煙,他的眼里白光閃爍,“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今天的決定?!?p> 說完后,疤哥一眾人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