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是以太？”
陸云抬起剛剛被封燃用針扎穿的左臂，上面現(xiàn)在已經沒有任何傷口，的確不是正常身體所能做到的。
但要說這是以太？陸云是完全感受不出來，他可以像原先一樣自如地驅使這支手臂，甚至上面透出皮膚的淡淡血管都和原先一致。
陸云摸了摸鐵制的床沿，冰冷的觸感如實地順著他的指尖傳遞到他的身體。
這…居然是以太？
陸云不顧自己的身體情況，凝聚出了一條刀片，用力地從自己的手臂皮膚表面劃過，然而疼痛就像之前的針一樣，并沒有出現(xiàn)。
當陸云放手之后，消散的刀片一如之前那樣成了為手臂的一部分。
“剛剛那家藥企的小子已經幫你測過了，正常的知覺都還在，只是超過能造成傷害以上的疼痛就不行了。”
“不過，還真沒想到你這郊區(qū)的小子居然會認識這么一個大人物的孩子，他當時聽說-35層被撈上來的是你，可是很急著要來治你的。”、
封燃向陸云講解著他現(xiàn)在手臂的情況，或許是為了讓陸云可以暫時把注意力從自己身體的異況中掙脫出來，還告訴他了林光在之前所做的事。
在公司，被未知異常擊傷后還活著的傷員一直是高危的存在，因為誰也不知道那名傷員在醒來以后究竟是正常的，還是會變成戰(zhàn)后異常的衍生物。
所以，林光的自告奮勇就算在封燃看來也是少見的。
“…公司做的？”
不過，現(xiàn)在的陸云也沒有心情去回應這些，他對于在自己身上發(fā)生的異變一時間心情變得極度復雜。
變成殘疾的自己，以后還會有機會前往廢墟尋找自己的父親嗎？還能夠靠自己照顧好自己的母親嗎？
強烈的擔憂揪緊了陸云的心，讓他在氣溫適宜的病房中開始發(fā)抖，四肢冰冷。
“別做夢了小子，公司怎么可能做得到這個？”
封燃突然之間在自己的手掌中央凝聚出了一個很真實的手掌，看上去與尋常人身上的沒什么兩樣。
“還記得以太造物的一個特點是什么嗎？”
封燃突然向陸云提問，但也沒有真的等他回答，封燃便直接說出了答案。
“離開創(chuàng)造者之后就會消失?！?p> 封燃放開那逼真的手掌，還沒等它跌落在地，就在半空中消散了，就像之前他凝聚出的針，和陸云凝出的刀片。
“這是鐵律，是無論強弱，任何收容者都無法違抗的鐵律?！?p> “而你現(xiàn)在的左臂，卻完完全全違背了這一鐵律，甚至它破損之后漏出的物質都不是淡藍的純凈以太?！?p> 陸云這才注意到，無論是他還是封燃，用以太凝聚出來的造物，它們消散時無一例外都是變成淡藍色的物質。
而他的左臂，剛剛出現(xiàn)傷口時卻是在冒出黑煙，陸云最為熟悉的黑煙。
在意識到這一點后，一個異想天開的猜測出現(xiàn)在了陸云的腦海里，但因為太過不可能，他沒有直接對封燃說出。
只不過，后者看到他的表情，也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封燃的眼睛纏著繃帶，但陸云還是能感覺到出他看著自己。
于是，陸云說了出來。
“回響？”
“還算不錯小子，沒有把我在圣徒教會教給你的給忘光。”
封燃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
“公司猜測你的這條手臂性質應該接近于回響，或者說，是回響的能力，你原先的手臂是不是因為什么緣故消失了？“
“嗯…當時有一個頭看起來像一本攤開書頁的戰(zhàn)后異常把我的手給毀了，還有另外一個長著角的戰(zhàn)后異常把我的身體像積木一樣分開了?！?p> 陸云又再描述了一下當時的細節(jié)，封燃的表情則突然變得有些意外。
“等等小子，你說你除了那個書頁頭以外，還遇到了什么？”
“一頭背后有很多扭曲光環(huán)，臉看上去像一個老人的鹿？”
陸云又增添了一點細節(jié)，而這更讓封燃看向陸云的表情變得不可思議。
“碰到那玩意兒你居然還能活著，小子，你的運氣可能比我想得還要好?！?p> “那個戰(zhàn)后異常很危險嗎？”
“它是…”
嗡！
蜂鳴聲再次響起，阻止封燃繼續(xù)說下去，他又嘖了一聲，用牙用力咬了兩次香煙屁股。
“嘖，總得來說小子，你的這只手現(xiàn)在的狀況很奇怪，連帶你的狀況也很奇怪。”
“雖然它大概是回響，但公司也不敢肯定，因為你的體內目前還是只有喬治這一個戰(zhàn)后異常，這只手并不符合它的回響特征?！?p> 陸云轉動了一下自己的左臂，這真實的感受讓陸云真的很難相信這是一條完全由以太構成的手臂，甚至還是回響。
封燃繼續(xù)說道：
“所以，公司推測有兩種可能，從常識來看非常不可能的兩種可能?！?p> 封燃豎起一根手指：
“第一種可能，是你在昏迷的期間接觸了具有黑色回響特性的戰(zhàn)后異常，而那個戰(zhàn)后異常的特性給了你這條手臂。”
“那個異?？赡芫褪悄闼f的‘黑白之人’，如果真是這樣，你就得被公司立刻關起來，以防你發(fā)生什么異變，直到你的手臂消失為止?！?p> 陸云沉默，他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戰(zhàn)后異常的能力千奇百怪，說不定哪一天他的這條胳膊就變成了那名黑白之人，在殺了他之后又殺死其他所有人。
可是，他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做法，誰說得清這東西什么時候爆發(fā)？難不成要關他一輩子？
“小子，你也不用太擔心，因為這第一種可能性幾乎為零，是生產部部長提出的，他對于異常收容安全性的執(zhí)著，非常非?？鋸垺！?p> “包括我在內，幾乎所有參與對你決策的人，都認為是第二種可能。”
“…是什么？”
陸云暗自祈禱，希望不是更加讓人無法接受的可能。
“現(xiàn)在你手上的這個，是別人的回響。”
“別人的回響？怎么可能？”
陸云清楚地記得，回響和以太造物一樣，離開持有者的手中就會消失，別人的回響怎么可能這么穩(wěn)固地在他身上？
封燃身體前傾，手指搖動，表明陸云說得并不正確。
“不，回響和一般的以太造物不一樣?！?p> 掌心的渦流涌現(xiàn)，那把脈動的長刀出現(xiàn)在了封燃的手中。
還沒結束，他的另一只手也涌現(xiàn)出深藍的荊棘，一根指揮手杖在封燃的指縫中生長而出。
現(xiàn)在的陸云已經知道，那根指揮杖是聒噪夜鶯的回響，強大到完全想象不到出自于E級戰(zhàn)后異常的回響。
“回響源于戰(zhàn)后異常，戰(zhàn)后異常雖是以太構成，但上面存在其自身的某種屬性，而那屬性的具現(xiàn)化，最明顯的就是回響的顏色?！?p> 封燃將那柄長刀遞到陸云的身前，示意陸云握住它。
然而，當陸云遲疑著用自己正常的右手去握住它的刀柄時，強烈的灼燒感傳遞到了陸云的手上，而那長刀的刀柄形態(tài)也隨之不再如之前那般凝實。
“你身體中容納的異常，決定了你與其他回響的適應性。”
“雖然會被回響的強度所影響，但一般來說，如果你體內擁有對應顏色的回響，那別人對應熟悉的回響你便也能在某種程度上進行使用?！?p> “越強大的回響，對收容者體內收容物的要求就越高，如果一直收容某一種顏色回響的異常，那你被同化的風險也會幾何倍數(shù)地提高?！?p> 封燃收回長刀，指揮杖和它一起消失于他的手中。
“但是，這樣的收容者獲得的力量也是尋常收容者無法比擬的?！?p> “而小子...你現(xiàn)在的情況，連我也說不清做出這件事的人究竟是什么意圖？”
陸云的心被這句話再次揪起，迫不及待地追問：
“什么意思？”
“現(xiàn)在的你，今后只能收容具備黑色回響的戰(zhàn)后異常，并且，如果你因為害怕同化風險而不去收容戰(zhàn)后異常，最后等著你的結局就是全身都被不知名的回響同化，作為人的你將會消失。”
封燃撓了撓自己雜亂的頭發(fā)，看得出他并不擅長這種詳細的解釋。
“說白了小子，現(xiàn)在擺在你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p> “要么在日后強到不可理喻，要么在某個尋常的午后變成怪物?！?p> “你說，那將這回響贈與你的‘人’，究竟是把它當作禮物...”
“還是詛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