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太偏僻了吧,路燈都沒得。”
崔盈盈第一次,在晚上來到這樣的環(huán)境中,心里不免有些害怕,下意識的緊抓住袁非的手。
“干嘛要來這里,連個路燈也沒有?!?p> “沒事的,先閉上眼睛,一會再睜開?!?p> 從小在農(nóng)村長大的袁非,對這種環(huán)境,非常熟悉。眼睛適應(yīng)了夜色之后,一會便可以看見了。
“好了,再睜開眼睛試試看?!?p> 崔盈盈半信半疑,緩緩睜開雙眼。
她還從未經(jīng)歷過沒有任何燈光的晚上,眼前慢慢浮現(xiàn)出來的一切,顯得不太真實,如同夢境。
崔盈盈首先辯認出來的,是荷塘里一團團潔白的蓮花。
朦朧的月光下,一簇簇堆積的蓮葉,變成了一整片模糊的背景。背景中荷花的潔白,映襯月光的皎白,美得如此清晰,散發(fā)出陣陣清
涼。
遠處城市的燈火,掩藏在一片青草叢之后,五彩而遙遠,成為了一道長長的,發(fā)著光的地平線。
耳邊連綿不斷的清脆蛙聲,和一陣隔著一陣的嚶嚶蟲鳴,更增添了夏夜的靜謐。
此刻,在崔盈盈心里,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放松和安定。
“袁非,這里好美,坐在這草地上,我突然感覺,現(xiàn)在世界上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是怎么想到來這里的?怎么知道這里晚上那么美?”
“不用想啊,我一直都知道?!?p> 袁非不加思索,這種環(huán)境,他太熟悉了。
“什么!這么說你早就來過,和誰一起?。俊?p> 女人都是敏感且善于聯(lián)想的,開朗大方的崔盈盈,此時竟然也會是這種反應(yīng)。
“說啥呢,我從小就在農(nóng)村長大,夏天的時候,我們經(jīng)常會到外面乘涼,成天面對這樣的夜晚?!?p> 袁非這才意識到,剛才的話,讓崔盈盈想多了。解釋之中,話語中透著太多對兒時無憂生活的眷戀。
聽到這里,崔盈盈心情平靜下來,繼續(xù)徜徉在這美妙的夜色之中。
袁非還說起了,自己少年時,晚上一個人在村頭的池塘里戲水,頭上懸著皎潔的明月,水劃過處,月影蕩漾成萬千晃動的鱗光。當時平淡的日常,現(xiàn)在回憶起來,有著說不完的美好和珍貴。
“原來,你的童年少年,那么有詩情畫意?!?p> 崔盈盈浪漫的心,隨著逐漸升高而變得更加明亮的光亮,禁不住滿溢出來。
“現(xiàn)在想來那么好,還是因為那時不諳生活的沉重,心里只想著玩樂。景色一樣在,流走的是年少和青春?!?p> 要在以往,崔盈盈肯定又會覺得袁非這話掃興,幾句話沒過,又提生活,這種心情下,偏要拿柴米油鹽來煞一煞風(fēng)景。
可是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隨著袁非,見到了很多世故冷暖,也深深理解道,人生中的平靜和浪漫,是如此的珍貴。
崔盈盈情不自禁,依偎在袁非的身上。
平時看到的他,是那樣的隨和平靜,帶著工作時的嚴謹和專注。
在今晚的月光下,崔盈盈感受到了另一個不同的袁非。
他顯得有些羞澀,但更多的是高興,說起了很多小時候成長的事情。
兩人依偎在一起,看著袁非在自己身邊如此放松,仿佛是真的回到了小時候,沒有任何的愁緒和壓力。崔盈盈內(nèi)心一陣溫暖,又夾帶著甜蜜。
此時,夜色中所有的一切,蛙聲,花草的香氣,水面上的月光,還有遠處城區(qū)朦朧的燈火,都在兩人忘我的私語當中,逐漸融為了一體。
第二天,袁非在工作時,還對昨晚的美好念念不忘。略顯疲憊的面容,神情上卻是興高采烈,有些亢奮。
直到邢開運過來項目辦公室,袁非還是一臉高興,滿眼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袁經(jīng)理,看你滿面春風(fēng),什么事這么高興???”
邢開運有幾天沒過來了,看到自己所負責(zé)的陽光工程,進度日新月異,這項工程,像是自己的前途一樣,看到它順利進行,邢開運感到由衷的踏實和高興。
記得剛進甲方的時候,他還是一籌莫展。
單位里,人員格局已經(jīng)形成,容易做又收益高的好項目,輪不到自己負責(zé)。
下面的幾家施工單位,也都有著固定的關(guān)系,一時之間,邢開運還找不到可以突破現(xiàn)狀的機會。
記得當時陽光工程立項中標后,祖立新、謝成敏這些人,甚至連人員安排,利潤分配都已經(jīng)規(guī)劃好了。真要是那樣的話,估計邢開運的職業(yè)生涯,永遠也不會像他的名字一樣,至少在臨北這個市場下,他是走不開運氣的。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善于動腦的邢開運,發(fā)現(xiàn)了地基處理的新工藝,然后充分利用工程行業(yè)新出臺的節(jié)約投資、鼓勵新技術(shù)的文件精神,積極活動,一下把原來人人眼里的肥肉,變更過后,成了大家認為的燙手山芋。
正是這樣,邢開運和袁非,才得以有機會入主項目。
之后便是極力支持袁非搞起來新的施工工藝,將這個“燙山芋”,又硬生生打造成了有利可圖的大項目。
可以說,邢開運和袁非,在事先未曾合謀的前提下,心有靈犀,向著這一個項目目標,共同做出了正確的訣擇和努力。在臨北市看似鐵桶一樣的市場中,成功謀占了屬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因為袁非一直回想著昨晚的甜蜜場景,雖然抖擻精神,但是在今天的棋盤上,始終處在下風(fēng),被邢開運殺得丟盔棄甲。
“今天不在狀態(tài)嘛,袁大經(jīng)理?!表樌墓ぷ?,令邢開運意氣風(fēng)發(fā),滿懷得意,并沒仔細看袁非今天的變化。
“還是您深謀遠慮,我們都是在跟你定的方針走啊?!?p> 確切的說,袁非和邢開運,是在不同的單位,同時摸到了這條路,兩人一個掙業(yè)績,一個掙實惠。
“袁經(jīng)理,你這樣說可就是故意抬舉了,現(xiàn)在你們整個邦玉都知道,是你的遠見挽回了局勢,一舉扭虧為盈?!毙祥_運對于袁非的夸贊,好像一點也不接受。
“您可別,邢主任,我什么時候都知道,這個項目,還有我們邦玉公司,都是因為你的力捧,才有了我們公司挽回的環(huán)境。”
邢開運一向隨和,從不端著架子,不過這一次,有些特別謙虛了。
要是以前局勢未定的時候,這很正常,畢竟思想超前,成功了是能力,失敗的話,就只能算是冒進了。那時候,態(tài)度肯定要收斂。
可是這眼看著陽光工程順利完工,因為邢開運對新工藝的力挺,甲方節(jié)約了投資,施工方也降低了成本,各方形成多贏,皆大歡喜。
忽然間,袁非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