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這里是西游世界以來,李承乾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的佛道以及修煉之上,漸漸忽略了他這個太子的責任。
隴右本就是艱苦之地,民生艱難,整日在行宮和軍旅之間,又如何能體察民情?
李承乾叫上程處弼等東宮屬官,以及蘇婉、武媚后宮妃子,準備看看這方土地的情況。
此時的官員大都經(jīng)歷過亂世,官風尚可,這臨夏縣令乃是前隋舊部,但對大唐忠心耿耿,得以繼任。
“殿下,咱們臨夏縣戶籍百姓七萬,兩萬三千戶。有耕田四百萬畝,除去皇家、世家的莊園耕地,百姓所得約在一半?!迸R夏縣令介紹道,“今年旱情嚴重,雖還沒有出現(xiàn)流民,但若繼續(xù)下去,怕是撐不過一個月了?!?p> 七萬百姓,兩百萬畝田地,平均下來,每人有耕地三十畝左右,放在后世這是想都無法想的數(shù)字。
“畝產(chǎn)多少。”李承乾問道。
“上田約一百五十斤,中田一百二十斤,下田八十斤。”臨夏縣令回答道。
李承乾心里一沉,這個數(shù)字實在是太低了。
這個時代的城市和鄉(xiāng)村分外分明,離開臨夏縣城后,放眼望去皆是農(nóng)田。
隴右大部分多是沙土地,土質較差,加上干旱,地里的莊家長勢極差。
一路行來,李承乾看到不少干涸的渠道,以前這都是百姓灌溉的來源,如今九成都荒廢掉了。
走著走著,李承乾就看到一群人在地里勞作,他們一人提著一個水桶,只能用人力對莊家進行灌溉。
一行人走上前去,李承乾對其中一位老者拱手道:“老人家,這水是從何而來?”
那老人應該是族老之類,正指揮著村里的百姓澆灌。
老人一看來人,笑道:“這不是縣尊大人嗎?您幾位也是當官的吧?”
李承乾點頭,道:“聽聞隴右大旱,吾等前來看看,是否有解決之法?!?p> 老人搖了搖頭:“解決?怎么解決?老朽年逾七十,自前隋以來,這剛吃上幾天飽飯,可這老太爺看不慣咱們過點兒好日子。”
老人坐在隴上,指了指北邊的方向:“這水啊,都是村里的青壯從四十里外的大溝河運來的。”
李承乾眉頭微蹙,來回八十里,只為了幾桶灌溉之水,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如今是中午十分,這些村民從昨日出發(fā),今早才回。一次還好,若是持續(xù)下去,就是鐵打的漢子也經(jīng)不起這樣折騰。
村民累了一晌,眼看著太陽當空,準備休息吃點兒東西。
李承乾瞅了一眼,高粱面的餅子,硬邦邦的,泡在水里弄軟后,一口口吃著。
若是餅子充足還能管飽,可看著數(shù)量,怕是連幾個壯勞力都只能吃個五六分。
“處弼,將咱們帶的吃食分上一些給百姓?!崩畛星愿赖馈?p> 程處弼帶著東宮之人分發(fā)吃食,蘇婉和武媚則是拿著一些布匹、點心,與婦女、稚子交談。
兩位妃子皆席地而坐,也不怕弄臟了身上的華服。
李承乾遠眺四方,本應阡陌縱橫的田地略顯破敗,枝葉綠中泛黃,顆粒干癟,若再無雨水,注定是個災年。
“公子好心?!崩险吖笆种轮x,抬頭天一眼,“也不知道老天爺何時下雨。聽說鄰村今天準備祭祀牛脊河河神,有沒有用還是兩說啊?!?p> 祭祀河神?
聽到這里,李承乾眉頭微挑,這可是要去瞧瞧,看那河神如何行事。
一行人告別了老丈,向著南邊十里外的牛脊河而去。
“殿下,那牛脊河河神名為水姬,是河中一條金色鯉魚得道。”路上小鼉龍介紹道,“這水姬年紀不大,化形不過百年。”
“她對我人族態(tài)度如何?”李承乾問道。
鼉潔想了想:“這鯉魚精膽子有點兒小,屬下去見她時,差點兒把她嚇死。”
李承乾無語,好歹是個妖精,見一條小龍就嚇成這樣,至于嘛。
騎在馬上,行進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李承乾觀察著整個臨夏的情況。
盡管已是貞觀十三年,臨夏的百姓生活依然拮據(jù),一個個面黃肌瘦,絲毫看不出盛世的景象,比之長安附近差的太遠了。
或許,這世上只有長安才算大唐。
糧食,重中之重,良種難尋,李承乾心里已經(jīng)開始準備其他計劃,若是只靠那些西域、東來的外邦之人,怕是很難找到高產(chǎn)作物。
但他手下人數(shù)有限,靠譜的更是沒有幾個,無人可堪大任。
想著想著,距離牛脊河只有一里之路。
遠處望去,人數(shù)不少,怕不只是一個村。
大約千余百姓,老弱婦孺皆有,齊齊跪在地上,燒香禮拜。
一座高約六尺的祭臺,上面沒什么三牲三畜,只擺著雞鴨各一只,豬頭一個,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見沒有童男童女,李承乾心里舒了口氣,大唐百姓還沒有那么愚蠢。
剛說著,現(xiàn)實就狠狠打了太子一巴掌。
一名看起來五六的女孩兒粉雕玉琢,很是可愛,身上只穿了一件紅肚兜和開襠短褲,被一個壯漢放上了祭臺。
女孩兒懵懂無知,四下打量,看著肥美的豬頭,細嫩的手指勾著嘴邊,口水嘀嗒嘀嗒掉了下來。
“哥哥,那女孩兒好可憐,一定要救下她。”蘇婉見到此情此景心里一酸,再想想自己腹中的胎兒,悲從心來。
李承乾抓著蘇婉的小手:“放心。”
眾人沒有立即行動,只是在隊伍的后方駐足,安靜的看著一切。
牛脊河水位極低,用于灌溉難度很大,而且河道深邃,想要靠人力去引水也難以做到。
“殿下,往年牛脊河水位比現(xiàn)在要高一丈,是附近灌溉的主要來源?!迸R夏縣令解釋道,“以往祭祀河神之事也時有發(fā)生,但民不舉官不究,是以下官還是頭一次見到此等場景。”
“愚昧。”李承乾斥責道,“你身為一縣之尊,連轄內(nèi)發(fā)生什么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臨夏下令撲騰跪倒在地,大汗淋漓:“殿下饒命,下官知錯。”
李承乾沒有砍了這縣令,臨夏在他的治理下雖不算富裕,卻也不錯,至少沒有出現(xiàn)餓死人的情況。
“起來吧,記住,你是百姓的父母官,一切應以百姓為重。”李承乾叮囑道,“只要好好做事,陛下和孤都會看到。”
“是是,下官謹記殿下教誨?!迸R夏縣令松了口氣,自己不僅沒有被砍,連官兒都沒丟,太子仁慈啊。
李承乾心里知道,這天下官員不可能都是海瑞那等人物,若能忠心做事已屬不錯。而且,即便是讀書人怕也有敬畏鬼神之心,子不語怪力亂神,沒幾人能做到。
正當李承乾教訓縣令之時,牛脊河水面波動,緊接著一道木桶粗細的水柱旋轉而起,其上赫然站著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