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達和塔樂帶著哈爾克,在扎木阿繞了一宿后,快馬加鞭甩開哈爾克,在一顆粗壯的大樹前,跳下了馬,兩個人快速爬上樹,躲在樹杈上。
哈爾克因為天還黑離得又遠,沒有看見兩個人的舉動,傻傻的一直跟著前面的馬兒跑,等追上后才氣急敗壞的發(fā)現(xiàn)馬上已經(jīng)沒有人了。
哈爾克只能返回平塔多家,又發(fā)現(xiàn)二良不見了,哈爾克怒氣沖沖對著平塔多咆哮道“人呢?人哪去了?”
平塔多特別冷靜的回道“被他的同伙救走了”
“什么時候?”哈爾克難以置信的瞪著眼睛問。
平塔多回道“就在你出去不久”
“……”哈爾克氣的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他們往哪逃走了”
平塔多隨手一指西南方向。
哈爾克上馬揮鞭,沒有一絲質(zhì)疑向西南奔去。
平塔多之所以幫二良逃離草原,是因為他骨子里對二良的同情與欣賞。
平塔多的侄女遠嫁到阜年縣相鄰的十張縣,那里的情況比土家堡還要差,已經(jīng)餓死了不少人,侄女前幾天帶著一家老小投奔回了娘家。
侄女告訴平塔多,她們那里大面積莊稼,遭受到了蝗災的侵害,過冬的糧食所剩無幾,不少人遠走他鄉(xiāng)投奔親戚,也有不少人死活也要守著那片土地,她們自己不愿意背井離鄉(xiāng),他們更愿意埋在這片土地之下,那是他們的家,他們的根。
平塔多理解二良對哈爾克的欺騙,理解糧食對他們整個村莊的重要。
兩千斤糧食對堪大幕是極大的損失,但是僅僅是損失,不會讓堪大幕的人餓半分。
兩千斤糧食對土家堡來說,卻是救命的稻草,這根稻草能救一村人的性命。
平塔多試問如果是自己也會像二良一樣嗎?
大智大勇,果敢堅毅嗎?
也許有勇氣卻沒有那添零的智慧,也許有那破釜沉舟的智慧,卻沒有這一路走來的堅韌,也許什么都有卻只是在想,想自己想做卻沒有做的事。
平塔多從心里是佩服和欣賞二良的,所以他愿意出手相幫,哪怕哈爾克回過神來,給自己扣上幫兇的帽子,平塔多也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在平塔多的幫助下,甄真和二良一路向南,走出了草原。
甄真在一次敲開那對老夫妻的門,門前的榆樹搖著光禿禿的枝干,好像在嘲笑甄真,因為現(xiàn)在的甄真,頭發(fā)張牙舞爪的在風中凌亂的飄飛,厚重的沉土粘在甄真的臉頰,睫毛上的寒霜沒能掩住疲憊的神色,眼角的淚凝滯成冰珠,在陽光之下晶瑩閃耀。
“誰呀!”老奶奶打開門,瞇著眼睛打量了一會兒。
甄真扶著二良提醒老奶奶“不記得我了嗎?我們了嗎?在你這住了一晚。”
老奶奶搖著頭“你們找誰??!”
“我們不找誰,我們可以在你這借住一晚嗎?”甄真詢問道。
老奶奶有些為難,因為老頭子不在家,臨走前囑咐她,不要留陌生人住,所以老奶奶對甄真說道“天離黑還早這呢!你在往前走走。”
甄真只覺得這里是最安全的,所以爭取道“奶奶你知道扎木阿嗎?”
扎木阿熟悉的名字,老奶奶眼中泛著光亮。
甄真又說道“你認識蒙達嗎?”
老奶奶意外的問道“你認識蒙達”
甄真不知道老奶奶健忘,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我們就住一宿?!?p> 他們知道扎木阿,又認識蒙達,老奶奶打開門將甄真和二良迎了進去。
“孩子冷了吧,快上熱炕頭。”今年什么都缺,糧食沒有,連燒炕的的柴火都沒有,多虧了老頭子天天進山撿些樹枝,樹葉,這個冬天才沒有那么難過。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二良又開始一輪不間斷的咳嗽。
“二良,喝點水,我們走出草原了,你看這是在那?!?p> 二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暈暈乎乎的看見熟悉的面孔“咳咳咳咳咳咳”
“你好好的睡一覺吧!”甄真把二良身上的大袍子脫了下來,蓋到二良身上。
二良幾乎處于半醒半睡間,他始終放不下甄真一個人,可又迷迷糊糊的睜不開眼睛,他的手卻一直緊緊的握著甄真的手。
甄真扒到二良耳邊說“你睡吧!我也在你旁邊睡一覺,這戶人家就一位慈祥的老奶奶,你放心沒有人在追我們了?!?p> 因為奔波了好幾天,太累了,兩個人終于可以在一個熟悉放心的環(huán)境里睡覺,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
二良還在睡。
甄真沒有叫醒二良,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說道“我們在住一宿可以嗎?”
“想住多久住多久,俺們兩個人無兒無女,樂得你們在這鬧上幾天。”
這一住就是兩天。
友叔和小五也終于走出了草原,但還是不敢有任何的停留,兩個人白休夜趕,一路上心驚膽戰(zhàn)的躲開所有村莊。
小五一直想問友叔“咱們不等二良哥嗎?他…”
“不等,吉人自有天相,咱們爺倆的任務是把糧食運回土家堡?!庇咽鍝]鞭加快速度。
“俺怕二良哥他…”
友叔嘆了口氣對小五說到“咱爺倆雖然出了草原,可接下來的路更兇險,你說這些個村哪個村不挨餓,他們要是發(fā)現(xiàn)咱爺倆車上的糧食,怕是咱爺倆一樣活不了,記住了,現(xiàn)在咱們爺倆兩個人是村里上百口人活下去的希望?!?p> 小五一聽友叔這話,心嘀咕起來,這輛車糧食就是定時炸彈,隨時隨地能要了自己和友叔的命。
友叔又對小五說道“到前面蘆葦蕩里休息一會兒”
小五心虛的說道“叔,俺不累,咱們還是趕路要緊?!?p> “你不累,馬兒累?!?p> 小五還是想知道二良的情況,感慨道“二良哥肯定是被抓了”
有誰能逃脫呢?友叔有些后悔,如果自己跟二良換過來就好了,自己年紀最大,活了半輩子,也夠本了。
“叔,甄真是不是也回不來了?!?p> 友叔掏出大煙鍋子,放上煙絲,刺啦一點,啪嗒啪嗒的抽了起來。
小五跳到友叔身邊說道“友叔好像有人來”
友叔馬上掐滅煙火“快趕到蘆葦蕩里,把糧食卸下來,快?!?p> 兩個人忙的滿頭大汗,剛把糧食藏好,就聽見有人喊道“你們在這弄啥”
小五緊張的看向友叔。
友叔一拍大腿,皺著眉頭沒好氣的說道“哎呦!兄弟你把俺的野雞嚇走了,這都餓的要暈死過去了,好不容易看到一只雞,就這么被你嚇走了?!?p> “野雞,在哪?”一聽有野雞從車里跳下一個矮個男子,賊溜溜的眼睛四處亂轉(zhuǎn)。
友叔無奈的說道“哪還有了,被你一嗓子嚇走了?!?p> 友叔重重的嘆了口氣又說道“好不容易看到野雞,追了半天沒追到,想著守株待兔,還讓你們給攪和了。”
那個人瞄了一眼友叔,只聽友叔反問道“這大半夜的你們不在家睡覺來這干啥?”
矮個男子回道“俺們哥幾個聽說巖土村有座大山,山里野味多,過來逮幾只,填補肚子。”
“以前是多現(xiàn)在怕是沒有了”
“這話咋說”
“咋說,這山怕是被人一天走十遍?!?p> 那個人一想也是,都這個時候了,山里的樹皮怕是都被人吃的不剩什么了,回身走了幾步對車上的三個人說道“咱們還去嗎?”
車上的幾個人面面相覷。
其中一個長臉說道“咋不去,都到這兒了,去看看?!?p> 男子跳上了車,揮鞭趕著馬車繼續(xù)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