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
“皇家不仁,只想著自己的利益與地位,憑何不能監(jiān)管?”喻蘭月語氣平淡,似乎并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何不妥,“先祖打下江山時如何說的,百姓共鑒,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如今倒是都忘了?!?p> “皇家還在,階級尚存,那句話必定只是空言,連我們仙門不都還有以強凌弱的情況嗎?”符漣芩真害怕喻蘭月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更何況父親還在他們的管轄范圍內(nèi),若是沖動行事,可能真的會激怒皇室?!?p> “我知道?!庇魈m月還是那么一副平靜的模樣,“所以我想從皇室內(nèi)部入手,二皇子來找過我,與我說了許多。他說希望讓這世界變得公正清明,言辭真切,我便想試著與他合作?!?p> 聽到二皇子,桌上四個人又是一愣,尤其是凌瀟,頓時心中警鈴大作。
“你信二皇子?”符漣芩皺眉,與皇室中人走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信。”喻蘭月喝了口茶,“但我想賭一把。他若真心,于我們是助力;他若假意,我是以蒼茫派清風(fēng)長老的名義與他合作,皇室也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他不是想讓我收小皇子為徒嗎?也算是多了個保障?!?p> “你這是打定心思要與皇室作對了?!狈麧i芩沉默了,好像在消化喻蘭月這膽大的計劃,而后繼續(xù),“你與門派商量過了嗎?”
“之前就傳信給掌門了,他讓我放心去做?!?p> “你們掌門是跟皇室有仇還是單純在縱容你???怎么也這么亂來?”符漣芩實在是被氣到了,蒼茫派的人怎么都這么不知天高地厚,難怪喻蘭月最后會變成這樣,真是近墨者黑,“反正我不同意!你與我和父親的關(guān)系擺在這,哪怕你以門派的名義也注定會牽扯到我們的,你就當(dāng)是為我們著想好嗎?”
“我想過可能的所有情況,”喻蘭月越發(fā)堅定地看向符漣芩,“御龍宗是唯一直屬于皇家的修仙門派,若蒼茫派起了要動皇家的心思,你們就是他們手中唯一可以對付我們的武器,他們還會暫時放下對你們的芥蒂?!?p> “你說的輕巧,”符漣芩壓抑著想要揍喻蘭月的想法,“如果御龍宗真與蒼茫派打起來了,你將我與父親至于何處。還有會產(chǎn)生多少傷亡,你想過嗎?”
“想過?!庇魈m月垂下眼眸,不去看符漣芩帶有淚光又藏有怒意的眼睛,“若當(dāng)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會與蒼茫派斷絕關(guān)系,言明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然后躲起來,這樣皇家一定會擔(dān)心我在暗處要了他們的命而不敢對你們與蒼茫派做什么。”
“所以你,連家人都不要了嗎?”符漣芩哽咽了,她實在忍不住流淚了,低下頭,拳頭握得死緊。
喻蘭月就這么看著她,什么話也沒說。三位弟子覺得自己不適合再在這待著,便都悄無聲息離開了,留她們兩姐妹單獨相處。不過他們還是擔(dān)心兩人會打起來,便都關(guān)了門在房間的圓桌上坐著,以便及時攔著。
符漣芩趴在桌上一動不動許久,喻蘭月也一動不動盯著她,房間里的三人也被這種安靜的氛圍搞的十分焦急,生怕他們突然情緒爆發(fā)打架,那還真不一定攔得住。
終于,符漣芩把頭抬了起來,隨便抹了一把臉,就拿起碗筷開始吃了起來:飯菜都涼了,可惜了。
喻蘭月沒動,還是那個姿勢,那個平靜的眼神,盯得符漣芩吃飯都吃不踏實:“你也吃吧,那么多菜,別浪費了?!?p> 喻蘭月還是沒動,只是開口道:“我決定了,今夜回都,我的三個徒弟可能得麻煩你照顧一段時間。當(dāng)然,你若不留也沒關(guān)系,他們本也是下山來歷練的?!?p> 都這樣了,這人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當(dāng)真是可惡極了。符漣芩一摔筷子,站了起來,怒氣四溢。
“我真是瞎了眼,就你這種冷情薄義之人,我竟還指望你考慮我和父親?!弊雷恿验_了,符漣芩真的氣喻蘭月的一意孤行,恨那些蒼茫派的人把喻蘭月變成了這樣,也多少有點怨父親把喻蘭月送到了蒼茫派,“我們御龍宗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趕緊滾?!?p> 喻蘭月走出了小院,瞥見了朝廷特使消失在墻邊的衣角,得找他聊聊了呢!
聽到摔筷子的聲響之時,三個弟子便想出來了,奈何這門無論使多大力都打不開,等到能開之時,院子里已經(jīng)沒人了,師尊也早已不見人影。
另一邊,喻蘭月早朝廷特使一步來到了他的小院,就在門邊等著,朝廷特使一進便施法讓他失去了一陣意識,而后施咒查看了他的記憶,沒有方才談?wù)摫O(jiān)視皇族的。喻蘭月這才解除法術(shù),正式與他打了聲招呼:“特使大人?!?p> 朝廷特使聽到喻蘭月的聲音,冷汗都冒出來了,機械式地轉(zhuǎn)頭,擠出一個勉強的笑:“是喻長老啊,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特使大人別那么緊張,坐吧?!庇魈m月走到了院子前的石桌上坐下,好似自己是主人,沒一點不自在,“我來這呢,只是為昨日我的弟子可能跟您說了些容易誤會的話,來向您道個歉?!?p> “這……哪敢當(dāng)啊?!背⑻厥剐南?,吾命休矣,“是我自己會錯了意,與令徒無關(guān)?!?p> “原來如此?!彼歼@么說了,喻蘭月便順著他的話說就行,“那您這會錯意可真是惹來了不小的麻煩呢?!?p> 朝廷特使更慌了,由于剛才聽到喻蘭月與符漣芩爭吵,他便以為朝廷派來的人做了什么使得兩姐妹決裂,以至喻蘭月被趕出去了,而喻蘭月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萬一直接殺了自己,陛下也會因為顧念蒼茫派而將此事揭過,自己最后可能連個墓碑都不會留下。
喻蘭月不知道他的內(nèi)心活動這么豐富,只是看著他的表情從假笑轉(zhuǎn)向驚恐最后空洞。喻蘭月敲了敲桌子,試圖喚回他的神志。
誰知這一敲把這特使敲到了地上,他還跪著向喻蘭月磕了個頭:“這確實是小人的過錯,以后小人一定謹言慎行,求喻長老寬恕。”
反應(yīng)那么大,真是出乎喻蘭月的預(yù)料,此人這么沒有節(jié)操的嗎?她還沒說什么呢,竟直接下跪了。
“特使大人這是做什么?”喻蘭月只得去扶他,“我哪當(dāng)?shù)闷鹉@樣啊,真是折煞我了。您不會,把這也寫到奏章上吧?”
“啊?”過一會兒,特使反應(yīng)過來,急忙擺擺手回,“是我自己腿軟了,與喻長老無關(guān)。也絕對不會在奏章中提到您的?!?p> “我相信特使大人?!?p> 好一個笑意不達眼底,這特使看到腿一軟差點又從凳子上滑下去跪了,好在喻蘭月扶著呢,不然膝蓋磕出毛病怎么辦!
聊也聊完了,喻蘭月便要離開啟程會王都了,不出意外往后許久應(yīng)該都不會再回到御龍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