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鶴之只覺有人在他耳旁吐氣如蘭,麻麻癢癢的,語帶關(guān)切。
待他終于意識到什么,那些卻像是從耳邊溜走的拂面清風早已經(jīng)消失了蹤影。
他被人帶著往前,下意識往外沖,剛走兩步卻覺得眼前一片重影,整個人有些暈暈乎乎。
他趕緊運轉(zhuǎn)內(nèi)力壓下異狀,自知如此做無異于飲鳩止渴,但現(xiàn)在連命都快要沒了,顧不上。
“別,”
誰知耳邊傳來吐氣如蘭,她似怕自己聽不清因而盡可能的在他耳邊說話。
“千萬不要運功,醉香那可是讓人那什么什么的藥?!?p> “一切有我!”
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出口卻溢滿了煌煌霸氣。
“醉香?”
“不是眠香醉嗎?”
“年少時錢不湊手隨意配來給拍賣行賣錢的,沒想到竟然會有一天用在自己身上?!?p> “你做的?”
“我是神醫(yī),做個藥基礎操作而已,很難接受嗎?”
“可你不是姑娘家?”
“哪門子姑娘家,記住了,你我是兄弟,不當姐妹?!?p> “我爹一心撲在工作上天天不著家,我哥在書院讀書也不回家,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我有什么辦法?”
“怎么會?”
“怎么不會?”
孟玥的樣子頗有些生無可戀,
“攤上這樣的爹也不知道娶一個后娘或者小妾,害得我四歲就開始管家,我太難了?!?p> “你不會說,這是你四歲…”
“我四歲仗著自己長得好看特意打扮得粉雕玉琢唇紅齒白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果不其然在拍花子手上拿到了迷香,又在他們的窩點找到了合歡散。
第二天去醫(yī)館配了些輔料做了這香,托了賊窩里的老大到拍賣行賣了,付了仆人拖欠的工錢,這才讓人幫著去米行買了米?!?p> “瞧你這幅表情你果然不信,算了,就當我沒說過?!?p> 兩個趁著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的空檔從空蕩山神廟大門出來,一個尚有余力,另一個藝高人膽大。
本應該是兩人被追殺,但這邊卻是顧鶴之在言語試探,孟玥在無力吐槽,互相口舌上戰(zhàn)了一個來回什么話都沒有套到。
因被打得措手不及,山匪又磨洋工和事先放水,稀稀拉拉的追兵不成氣候也不敢先沖過來送死,那畫風怎么看怎么有點歪。
但萬花樓職業(yè)素養(yǎng)還在,哪怕一時被打得措手不及,山神廟畢竟那么大一個靶子在那里。
大家都知道顧鶴之肯定要去小佛堂,人肯定要從山神廟的門出來,那守在門口一準沒錯。
周圍的追兵很快上來了,顧鶴之遂整個人正色起來,拎著一把劍隨時準備再殺他個七進七出。
但尚未行動,卻發(fā)現(xiàn)身邊之人直接將他的手掛在脖子上,將他整個人的重量掛在了身上。
“臉這么紅,是不是現(xiàn)在感覺熱得想脫衣服,竟是中招了?!?p> 顧鶴之聽完方才驚覺自己的異常,領(lǐng)口不知什么時候松了,還是他自己動的手。
什么時候才?
怎么會?
胸口腑臟又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原有的曖昧忽而消失不見,只剩下越發(fā)搖晃的世界和一定要帶她走的信念。
顧鶴之剛緊緊握住劍,
下一秒,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劍連帶著手臂都成了孟玥殺人脫困的兵器。
“除了醉香,你還中了綿里藏針,挺麻煩一毒?!?p> “聽我的,沒事別運功?!?p> “你怎知我中毒?”
“綿里藏針本也不是毒,那原是一種藥?!?p> “搭脈了,不是當你面搭的嗎,你別說你沒看見?”
“邊跑邊搭,你管這叫搭脈?”
“基礎操作?!?p> 她一腳踢開一人,手在他腰間一托一扶運上輕功一帶竟將他整個人都帶上了山神廟的屋頂。
可笑明明是他來救人,現(xiàn)在成了累贅卻不知到底是誰救誰。
但不得不說孟玥說的沒錯,他現(xiàn)在一邊氣血翻涌,一邊萬蟻噬心,若再不管不顧拼命下去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失去理智。
“你怎么知道綿里藏針?”
“救人就是幌子,弓箭手都上了,你干了什么,他們要你的命?”
兩句話功夫追兵上了屋頂,好在孟玥的輕功不錯,先一步從屋頂往后山的方向飛掠去。
“別廢話,我和你說了我是神醫(yī)?!?p> 顧鶴之整個人被孟玥托在身側(cè),能感受到身旁之人肉眼可見的暴躁,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不是被追兵逼著跳崖的,而是自己上趕著找個山崖要去跳崖!”
“你說什么?”
“還沒被追兵追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但你身上的藥性發(fā)了,就感覺整個人滾燙得像發(fā)高熱似的。”
“還是最嚴重的,立刻要奪人性命的那種高熱?!?p> 孟玥將顧鶴之熟門熟路帶到一處山石便上,將人放下來輕輕靠在山石上方得空說句話,
“整個山神廟空空蕩蕩,佛堂外的走廊上空無一人看守,他們多半不僅在屋內(nèi)用了醉香,在屋外也點了不少。
這東西做出來的時候賣點就是無色無味,但仿制的還能問到香氣,只是你滿身血腥而來,一些氣味被血的味道掩蓋罷了?!?p> “我猜到了?!?p> “脈象你裝不出來?!?p> “我猜到的時候有點晚?!?p> “也不算太晚,”
孟玥從袖中取出素色的錦帕給顧鶴之擦額頭上的汗,
“若非你識破得早,按你剛才那種強行運轉(zhuǎn)內(nèi)力的架勢現(xiàn)在怕已是意識模糊寬衣解帶?!?p> “對顧青天來說,怕是寧愿刀劍加身也不愿意志為藥物所困,行自己不愿之事。
所以,聽我一言,一會無論遇到什么事,切莫動武?!?p> 孟玥話未說完,擦汗的那只手卻被顧鶴之拿住了手腕。
“謝謝不用,你…你的臉湊得委實太近?!?p> “啊?”
醫(yī)生眼里病人是沒有性別的,孟玥只是在照看病人,沒想到不過是擦個汗竟然也會有太近這種奇怪的限制。
顧鶴之觸電一樣放下孟玥的手,只覺得手心一陣柔軟,看她的唇越發(fā)紅潤,心中竟升起一股不該有的邪火,想要…
一切在電光火石之間,顧鶴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子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卻已經(jīng)將孟玥撲在了身下。
孟玥只覺得一股充滿男性荷爾蒙的陽剛之氣順著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兩張臉將親未親貼得幾近,顧鶴之眼眸之中尚有神志,
但遠遠看去此情此景像極了中那藥之時獸性大發(fā)的樣子。
孟玥感到的卻是不同,雖是第二次見面,眼前的這個人的手是下意識環(huán)住她的。
換言之,
顧鶴之整個人在用自己的身體在剛才那一瞬將她護在了他的羽翼之下。
強行動用內(nèi)力勢必加速血液流動,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