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下賤的獵人
陳仁宇忙打哈哈,“我就是直覺罷了,不過真要說出個理由,我覺得這地界陰氣比較重,跟這個圖案的感覺很像……而且這些年人口大量減少,墓園的規(guī)模也著實不小。”
老人看了一眼劉峰,“小伙子,你也說說?!?p> 劉峰思索了一會兒,“我也說不好,不過我想這些地方應(yīng)該有個共同點,要么人煙稀少,要么是觸不可及,否則這計劃就有泄露的危險。所以從這個角度考慮,墓園也是個合情合理的答案?!?p> 陳仁宇接著補充,“照你這樣說的話,應(yīng)該不止有墓園,也許某座山更合理一些……”
“那就多了去了……”
老爺子起身拍了拍膝上的泥土,“你們說得很有道理。不過還是暫且擱置它,先去找更明顯的地方。”
陳仁宇點點頭,“那就先去火電廠吧,我想那陣法圖案應(yīng)該就在冷卻塔內(nèi)。”
陳仁宇扶老人回到了車廂,“現(xiàn)在……你不是懷疑我倆是人類的叛徒了?”
“如果你倆真的投靠獸神,怎么可能和我一起清除獻祭陣法呢??!?p> 陳仁宇故意逗他,“萬一是我是想故意贏得你信任呢?您別忘了,我們剛剛可還是上使大人???”
老人捋著白胡子說,“小小年紀(jì),怎么整天一腦子陰謀論呢?”
“得,您老確實不糊涂……”陳仁宇話鋒一轉(zhuǎn),盯著老人又問,“我一直挺納悶,那您說的敗類又是指誰呢?”
老人一怔,隨后也盯著陳仁宇說:“那你們得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這個沒什么,我叫陳仁宇,他是我的發(fā)小劉峰,我們都是剛剛通過兵團選拔考試的學(xué)生,目前利用假期做點小任務(wù)賺學(xué)費?!?p> “小娃娃,你可莫想騙我,”老人指了指正在駕駛火車的劉峰,“你說他是個學(xué)生,我信,可你絕對不可能……”
聽到這兒,劉峰也加入了談話,“老爺子,我可以作證,他的確是個學(xué)生。不過不是普通的學(xué)生罷了!”
“是嗎?怎么個不普通?”
“他是今年太安城選拔考試第一名,狩獵測試和虛擬格斗都是滿分,而且很快就是天道兵團的初級獵卒了。”
“嗯……不簡單不簡單……”老人微微頷首,頗為贊許地看著陳仁宇,直到聽到“天道兵團”這四個字,表情才變得微妙起來。
“你是說你會進入天道兵團?”
“嗯,通知書已經(jīng)下來了……老爺子,有什么問題嗎?”
“沒……沒什么,相比于其他兵團,天道還算是蠻有作為的,只是……嗯……他們的行事作風(fēng)我不太認(rèn)同……算了,你還是個孩子……”
陳仁宇見老人欲言又止,也就沒有往下繼續(xù)這個話題。
小火車很快飛到了太安火電廠。
劉峰駕駛著小火車徐徐靠近冷卻塔群。
陳仁宇很容易便在中間那座冷卻塔壁上看到了陣法圖案。
由于有了成功經(jīng)驗,此后的陰陽融合已經(jīng)是輕車熟路。
后來他在一個廢棄的煉鋼廠高爐上發(fā)現(xiàn)了類似圖案。
接著他們又去了太安城最北部的雨霧森林,在一棵數(shù)百年的古樹上找到了蛇形圖案。
而后他們驅(qū)車去了東部山區(qū),在蒼茫的群山上空盤旋了半日,也沒發(fā)現(xiàn)陣法的跡象。
于是他們決定試一試陳仁宇的猜想,去墓園。
太安城最大的墓園就要數(shù)安魂墓園了,此處離天樂區(qū)不遠(yuǎn),里面躺臥的大多是數(shù)十年前那次事關(guān)人類命運的大戰(zhàn)——血淚之戰(zhàn)中陣亡的軍民。
灰白色的墓碑從高空看像是整齊肅穆的隊伍。
老人禁不住長吁短嘆,“安魂,安魂,枉死的魂也能安嗎?”
“老爺子,您這是……”
老人擺擺手,“上輩人做的孽,沒臉再提了,指望你們這輩子別再重蹈覆轍才好啊……”
陳仁宇正想問他為什么這么說,卻聽見劉峰喊,“那里有個人!”
順著劉峰指向的地方,陳仁宇看見一個渾身臟兮兮的人正往里面爬。身上的衣服依稀可辨,是典儀軍的戰(zhàn)斗服。
陳仁宇笑著說,“是咱們的老熟人……”
劉峰一驚,“云從龍!”
“嗯嗯,被裴萬里那么玩,竟然還沒死……”
劉峰驚呼,“可……他不回典儀軍療傷,來墓園干什么?找死嗎?”
“你先陪老爺子四處看看,我去跟老朋友打個招呼!”
毛毛蟲火車斜斜地自云從龍身旁掠過。
陳仁宇一躍而下,正跳到云從龍的面前。
扒泥的手停了下來。
云從龍?zhí)ь^看了看陳仁宇,無力地耷拉下腦袋。
“你別想不開啊。別忘了,在假期結(jié)束之前,你就是我的小馬仔了?!?p> “不……不可能,就是死,典儀軍也不會做你這種下賤獵人的奴仆?!痹茝凝埿Φ糜行╊澏丁?p> “下賤獵人?呵呵……你們典儀軍搶人功勞,這就不下賤?!”陳仁宇不太想和這種爛人糾纏,“算了,別整天生啊死啊……我有個主意,既可以顧全你的面子,我也不會吃虧?!?p> 云從龍默不作聲。
“給我二十萬塔,就不用給我打工了,而且我還可以給你送去療傷……”
“你眼里好像就只有錢……”
“實話告訴你,我不缺錢,但我更不缺清高……怎么樣,考慮一下?”
云從龍默不作聲。
“不回答就是默認(rèn),來吧,別端著了。”
云從龍身上翻了一會兒,翻出一張任務(wù)牌,顫巍巍地遞給陳仁宇,“做任務(wù)的酬金都在里面……”
陳仁宇接過來一看,驚訝地說,:“喲,典儀軍的待遇就是好啊……同樣一件任務(wù),酬金卻是我們的十倍還多!”
不言而喻,這也是有貴賤之分的。
陳仁宇轉(zhuǎn)完賬,把任務(wù)牌又塞回了他身上,“我挺好奇,既然你條件這么好,怎么還老出來冒險做任務(wù)呢?”
“不是……誰都想當(dāng)……混子的。”云從龍無力地說。
“小陳,快來!”
“宇哥,有人!”
陳仁宇愣了一下,轉(zhuǎn)身朝張老爺子的方向跑去。
剛跑了沒多遠(yuǎn),擦肩而過一個身披斗篷的人。
“站住,干什么的?!”他一聲大喝。
那人轉(zhuǎn)過身,露出猙獰的面具,眸中殺意冷冽??蓻]過幾秒,他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便慌里慌張地掉頭就逃。
接著他以自身為弓弦,將身體如箭矢般射出去。然后再以墓碑為掩體,又連續(xù)跳了幾次,便很快消失不見了。
陳仁宇自言自語道,“這身法怎么這么眼熟呢?”
劉峰這時趕了過來,“宇哥,抓到他了嗎?”
“沒有……老爺子怎么樣了?有沒有受傷?”
劉峰搖搖頭,“我們過去的時候,那個披斗篷的人正在布置陣法,跟我過了兩招,便跑掉了……”
兩人回去找到張少敏的時候,他正蹲在一塊墓碑前等待。
“這個半成品應(yīng)該很容易破除,你們今天干了件大好事,可惜我現(xiàn)在不在其位,要不然我一定為你們破例請功!”
陳仁宇看了看漸漸暗下來的墓園,“我看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p> 按照此前約定,兩人把云從龍送到了醫(yī)院療傷,然后直奔青史大殿。
時至傍晚,天邊的太陽像是即將燃盡的煤炭。
陳仁宇見朱嬸要下班回家,忙喊住了她:“嬸兒,任務(wù)完成了。”
朱嬸見他們滿載而歸,不顧肥碩的身軀和高跟鞋,噠噠噠地小跑回大殿。
從事這份工作少說也有二十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圓滿地完成C級任務(wù)的。
她把好消息編寫成短訊發(fā)給委托人,接著按照流程對張少敏做一些簡單的詢問,然后嚴(yán)肅地說,“小陳,小劉,我勸你倆申請重新評估這項任務(wù)的等級,我覺得這至少是B級任務(wù)?!?p> “B級任務(wù)?”
陳仁宇和劉峰相視一眼,喜笑顏開。
要知道,中級獵卒及以上才有資格接B級任務(wù)。
到時候酬金也會隨之翻倍,這一把真是賺到了!
“但根據(jù)流程,我必須詢問你們,是現(xiàn)在以C級結(jié)束任務(wù),還是等重新審核后再結(jié)束任務(wù)?”朱嬸鄭重其事地問。
“審核大概會多久?”
“一般而言要半年左右。我可以替你倆填寫申請表?!敝鞁鹨阎匦麓蜷_光腦。
劉峰搖了搖頭,“這也太久了……宇哥,那你來不及跟伯父交代了。我覺得C級也不錯,反正錢我們已經(jīng)賺到了??!”
朱嬸嘆了口氣,“那真是太可惜了……這些任務(wù)信息作為履歷,對將來你們的升遷會有大用的?!?p> 陳仁宇想了一會兒,“那麻煩您幫我倆申請吧,我們再做別的任務(wù)就行了,總會來得及的。”
“爺爺,你回來了?”一個梳著雙馬尾的小女孩兒喜極而泣。
張少敏蒼老的臉上熱淚滾滾,一把將小女孩兒摟在懷里。
陳仁宇見小女孩兒穿的衣服很老舊,立刻明白覺得酬金是沒戲了,便朝劉峰使了個眼色,一聲不吭地往大殿外走。
“等等。”老人的喊聲中殘余著哭腔。
陳仁宇笑著擺手,“老爺子,你們爺孫倆先團聚,其它的改天再聊。”
“能不能把你們的錢……全給我?”張少敏懇切地問。
全給你?我沒聽錯吧?
“對不起,兩位哥哥,我叫婉儀,是我以爺爺?shù)拿x發(fā)起任務(wù)的……其實我沒有錢給你們?!毙⊥駜x躬身朝兩人道歉,“不過……我爺爺他想要創(chuàng)建公司,邀請你們可以入股?!?p> 連獸神都搶的科研成果,一定很有潛力。
“好,火車上有五十萬,還有那些金腰帶寶鉆什么的,你可以直接都帶走?!?p> “那我先入五萬吧?!眲⒎鍑肃橹f。
陳仁宇沖朱嬸挑眉,“嬸兒,你不想趁這個機會賺一把?”
“求之不得,這是我今天剛發(fā)的工資,一萬一千二百塔整。”
“宇哥,接下來有啥打算?總不能不管他們爺孫倆吧?”
“嗯嗯,咱們的把戲早晚會被識破,眼下之計,得給他們藏起來?!?p> 劉峰主動請纓道:“那先讓他們轉(zhuǎn)移到我家鄉(xiāng)下的老房子里吧,那里比較隱蔽。”
“嗯嗯,挺好,那你干完活后一定要把小火車丟得遠(yuǎn)遠(yuǎn)的,最好找個回收站直接處理掉?!?p> “好嘞!”劉峰發(fā)動了火車,載著爺孫倆準(zhǔn)備離開青史大殿。
“小陳,再等等。”老人一口氣把小樹上的果實全摘了下來,塞到陳仁宇手中,“這是送給你的,應(yīng)該會對你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