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帳門外傳來雜亂的喧鬧聲,傳令兵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何事如此慌張?”楊李瞟了一眼地上的士兵,倒也不生氣,繼續(xù)盯著桌上的沙堆地圖。
“報告丞相!季將軍被殺了!”
楊李瞪大了眼睛,驚坐而起。據(jù)他所知,姜國早就沒有了能戰(zhàn)之臣,姜馨帝寵溺奸臣,聽信讒言,逼死了多少將軍。
“是何人所殺?”
楊凡反而來了興趣。
“屬下不知,不過是兩個乳臭未干的小孩?!?p> “兩個小孩?”楊李稍閉雙眼,“莫不是鼎鼎有名的天才修士李星尋張云開……”
“管他什么尋什么開,都是我斧下的亡魂!”楊凡走到楊李面前,作揖行禮,“丞相,發(fā)兵吧,我們一舉殲滅姜國,以免夜長夢多。”
“好,立刻召集眾將士,舉行戰(zhàn)前大會”
楊李也有些亂了心智,這一戰(zhàn)是多虧了昏君姜馨帝肖瑤的無能,才讓琰國一路勢如破竹,若此戰(zhàn)不滅,日后必成大患。而橫空出世的這兩小子,必成大敵,絕不能留,趁他們現(xiàn)在根基未穩(wěn),立即除之。
欒貽澄聽說季辭戰(zhàn)死,而楊李要發(fā)起總攻了,竟不由得有些擔憂,他倒不是擔憂此戰(zhàn)會輸,畢竟實力差距這么大,十五萬大軍對戰(zhàn)五萬殘兵,是探囊取物的事。他擔憂楊李或者楊凡會出什么意外,他費盡心思培養(yǎng)勢力,就是為了那皇位。琰晗帝欒川病入膏肓,時日不多了。
而他哥哥欒貽哲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也是最受他父皇寵愛的皇子,雖然他從來沒有什么戰(zhàn)功,他也不好戰(zhàn),整天就是養(yǎng)花種草,彈琴寫詩,欒貽澄一直覺得他就不應(yīng)該生在亂世。他弟弟欒貽昊也是個有帝王之心的狠角色,雖然他的戰(zhàn)功不如欒貽澄,但他的母妃是欒川最疼愛的貴妃,大概是子憑母貴,本來不該有任何話語權(quán)的庶子,卻硬生生走到了大堂之上,對欒貽澄產(chǎn)生了不少的威脅。此人心狠手辣,冷酷無情,曾好幾次設(shè)計謀殺欒貽澄,要不是有楊李楊凡,恐怕早已歸西。
想到這些,欒貽澄緊鎖眉頭。
“啟稟二皇子,太子奉旨前來,現(xiàn)已抵達軍營之外”
欒貽澄的身后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著一位妙齡女子,她一襲黑衣,臉上蒙著面紗,細小的蠻腰上卷著一把軟劍,脖子上還戴著一個狼牙吊墜。
“他來干嘛……算了,跟我去迎接吧”
欒貽澄雖然很不喜歡他來,但是更慶幸的是還好來的不是欒貽昊。
楊李楊凡和欒貽澄幾乎同一時間抵達軍營大門。
“拜見太子殿下”
“都平身吧”
欒貽哲緩緩從車轎上走下來,眾人這才看清他的模樣。他穿著一身金色的蟒袍,腰間是皇上賞賜的玉帶,脖子上那個比臉還大的玉盤是先皇在太子出世的當天刻意找了全世界最好的玉匠量身定造的,頭頂上的紫金冠也是不凡之物。誰能想一身至寶的臉,卻如同女孩子般秀氣,挑花眼,櫻桃嘴,瓜子臉,明眸皓齒,膚如凝脂,只能用一個“美”字來形容。
“這一路上顛簸勞頓,可辛苦死我了”,欒貽哲稍稍伸了一個懶腰。
“兄長千里奔波而來,不知所為何事”,欒貽澄心里再不舒服,在太子面前也只能畢恭畢敬。
“澄弟,我們能先進去說嗎?我飯還沒吃呢,快餓死了”,欒貽哲倒是毫不在意,竟然撅著小嘴,揉了揉肚子。
“兄長恕罪,是弟弟考慮不周”,欒貽澄差點忘了太子殿下早就被寵成了小孩子,啊,不應(yīng)該說一直是小孩子。
在軍營里稍微走了一下,還沒到主帥的大帳,欒貽哲就餓得不想走了,此時正好看到伙夫班的人在給士兵們盛飯菜,他撒腿就沖了過去。士兵們見他穿著不凡,想來定是達官貴人,也不敢跟他搶。他挑了一份最多的飯菜,當場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眾人瞠目結(jié)舌,楊李之前雖然聽說太子殿下很單純,但沒想到心智如此純潔,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也不管吃的是什么人吃的飯菜,睡的是什么人睡的地方。生得如此美貌,性情如此單純,若生在富貴人家,琴棋書畫定能聞名于世,可惜卻生在了帝王家。
眾人在大帳之內(nèi),享受著美酒佳肴,太子殿下卻不為所動。
“兄長,何不動筷?”
欒貽澄以為自己哪里招待不周。
“剛才有點吃撐了……”
欒貽哲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惹得眾人啼笑皆非。
“太子殿下,今年春秋幾何?”
楊李見欒貽哲心性跟小孩一樣,倒也不避諱,借著酒意暢快直言。
“我22了,比澄弟大一歲呢”
“臣聽聞皇帝陛下久治不愈,恐不久于人世……”
“不會的!父皇一定會長命百歲,兒臣還要給他寫一輩子詩呢!”
欒貽哲拍案而起,眼睛通紅,含著淚水,看模樣,你要說他覬覦皇位,張云開都不信。
“好了好了,皇兄,父皇一定會好好的,丞相你也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為人臣子,簡直大逆不道!”
欒貽澄怒而摔杯。
“太子殿下,二皇子,微臣罪該萬死”
楊李立刻起身跪在太子殿下面前。
“丞相快快請起吧,你也是擔心父皇吧,無妨了,本太子每天都陪著父皇,照顧父皇的起居住行,每天給他寫詩彈琴,現(xiàn)在父皇的身體已經(jīng)好了很多。諸位不必擔心啦”
欒貽哲竟然還安慰起了眾人,殊不知他們只是為了探他的口風,他們巴不得欒川和他早點死,好讓欒貽澄順利登基……這個太子殿下單純的讓人心疼。
“對了,皇兄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哦,我奉父皇之命,來傳圣旨”
眾人一聽圣旨,立刻起座離席,太子殿下接過公公手中的圣旨,走上帥位,眾人跪倒在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眾愛卿出征以來,朕輾轉(zhuǎn)反側(cè),晝夜難眠。前兩日國師夜觀星象,北斗七星錯位,紫凝星黯淡,乃朕大琰之兇兆。所以欒貽澄聽令,朕命你率領(lǐng)部隊,速速回國!不得違抗,不得拖延!欽此’”
“太子殿下……”
楊李正想說什么,欒貽澄輕碰了他一下,
“兒臣接旨!”
眾人見狀,心中雖有疑慮,但也不再拖延,紛紛選擇妥協(xié)。
“微臣遵旨!”
“我也沒想到父皇的圣旨是讓你們退兵,不過既然圣旨已下,那就請大家稍作準備,咱們即刻啟程吧?!?p> 欒貽哲邊說邊徑直走出大門,全然沒注意到欒貽澄的小心思。
欒貽澄四人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堂堂二皇子竟如白日的老鼠一樣。
“二皇子何故攔我?”
楊李百思不得其解,他認為太子殿下應(yīng)該很好忽悠。
“你們不了解他,他雖然平日里呆呆的,但是對于父皇是絕對的忠心,父皇的話,他從來說一不二,更別說這威嚴的圣旨了?!?p> “那怎么辦?難道真的要退兵嗎?”
楊凡實在坐不住了,恨不得現(xiàn)在就帶兵攻城。
“退兵是要退的,但是你們覺得太子殿下會清點人數(shù)嗎?”
“二皇子的意思是……”
“待會兒我會跟太子說,我們留下一隊人做斷后,表面上說一千人,實則留下一萬,到時候這一萬人全由楊凡差遣……”
“二皇子,”黑衣女子打斷了欒貽澄的話,“國師說我們琰國不利,要不還是算了吧,萬一招來什么大禍……”
“國師那老頭明面上是支持我們,實則和欒貽昊狼狽為奸,誰知道他說這話,是不是想讓我們錯失立功的機會。”
“二皇子,我還是有點不放心。這十多年來北方的玉國一直沒有動靜,很有可能在養(yǎng)精蓄銳,招兵買馬,就等坐收漁翁之利……”
“玉國?他白若檀抵抗匈奴還來不及,哪有時間盯著我們?”
“可是……”
“好了!就這樣了!”
欒貽澄和楊李徑直而去,楊凡痞笑一聲,
“你呀,別杞人憂天了,等著吧,我會親手把那姜國皇帝的人頭送給你?!?p> 黑衣女子不搭理他,隨即而去……
年少時的選擇總在不經(jīng)意間發(fā)生,用來承擔的卻可能是很多年的漫長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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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上.
帝王家終究是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