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以后你就叫七七吧
“小萬萬？是什么東西？”江愁皺眉。
“小萬萬不是東西，是這世上最崇拜主人的一本書。只要是主人想要的，小萬萬有的，小萬萬一定把自己榨的一滴不剩，全交給主人……”
奇奇怪怪。
江愁心想不愧是魔族看的書，果然不是什么正經(jīng)書。
不過那魔族女子不知去了哪里，自己先幫她保管一下，下次見面再還給她就是了。
這么想著，江愁把萬卷書塞入懷中，邁步朝破山廟走去。
……
接下來無事發(fā)生，江愁順利抵達破山廟。
空曠的夜空下，一座破敗的山廟傾塌了三分之一，像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漢一樣靠躺在山坡上，等待著隨時可能到來的死亡。
“吱呀”
推開木門，江愁邁步進入山廟。
山廟的墻塌了大半，并不能完全擋住夜風(fēng)，前院里生長的雜草幾乎長到江愁膝蓋處，大殿前蛛網(wǎng)遍布。隨著江愁踏入，蜘蛛細蟲紛紛逃避，耳中一片窸窸窣窣。
江愁把桃木劍持在手中，警惕地向大殿走去。
只要察覺到鬼物氣息，他直接就準(zhǔn)備一劍揮過去。
死嬰鬼的強大，恐怕只會在姑獲鳥之上！
這時，萬卷書自動從他懷中飛出，盤旋在他身前，書頁上微微散發(fā)著白光，顯露字跡。
“放心吧主人！有小萬萬替您保駕護航，主人您大膽地往前走！”
“小心主人，左腳處有片碎陶片，別磨壞了腳……”
“誒誒，當(dāng)心頭頂有片蜘蛛網(wǎng)，讓小萬萬來幫您破除！呼，呼，呼……”
“主人您走右邊……左邊的土地不配被您的鞋子親吻……”
江愁在萬卷書的指引下終于走進大殿。
明明也就四五米的距離，這一遭走下來倒像是艱險重重。
進得殿內(nèi)，破舊的房頂破了一個人頭大的洞，月華從破洞照射進來，正好落在殿內(nèi)那尊殘敗神像的頸上。
頸上，空空如也！
神像的頭顱竟不知去向。
神像身前的供桌上更是早已積攢了厚厚一層灰，燭臺散落，灰塵在月光的照耀下在半空中輕輕沉浮。
“主人，這尊神像已死，無半點神性?！比f卷書寫道。
江愁微微頷首，不用萬卷書說，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神像已經(jīng)死了。
王氏說死嬰鬼就在這山廟里，問題是……在哪里？
江愁四下環(huán)顧，這里雖然看上去陰森，但卻出其意料地沒有什么鬼氣，只是太過安靜了些。
而且死嬰鬼照理說怨氣極重，無論藏在山廟何處，怨氣都是遮蔽不了的。
莫非……
江愁將目光再次投向那尊無頭神像。
“藏在這里面？”他自言自語道。
若是藏在神像肚中，或許真能遮掩住那濃郁的怨氣。
“主人真是太聰明了！小萬萬剛想提醒主人，主人就想到了！真不愧是我的主人……”
萬卷書一邊寫著一邊書頁翻飛，拍的“噼啪”作響，仿佛在鼓掌。
“那便……破開吧?！?p> 江愁抬起桃木劍，一劍豎斬。
一條極細的明亮劍光出現(xiàn)在山廟中，幾乎在這一瞬奪去月華之輝，緊接著，神像從脖子中間裂開一條縫，整個崩開！
“嗚嗚嗚嗚嗚……”
陰風(fēng)呼號，一陣不知是笑還是哭的凄厲喊叫瞬間傳出，伴隨著濃郁的怨氣和鬼氣朝江愁撲面而來。
神像之中，一個蜷縮著的、滿身沾滿血跡的赤體嬰兒猙獰著揮舞短小的四肢，指甲如鱗片般漆黑鋒利。
死嬰鬼！
如此濃郁的鬼氣，若讓她成長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江愁握劍，就欲斬滅死嬰鬼。
然而便在此時，那死嬰鬼的眉心忽然亮起一道純凈的白光。
這白光與鬼氣截然相反，充滿著溫和與希望。
隨著這道白光的出現(xiàn)，死嬰鬼暴走的表情竟然漸漸安靜下來，四肢不再胡亂揮舞，就連鋒利的指甲也升騰起黑氣，漸漸變得瑩白柔嫩。
似乎與尋常嬰兒無異。
“生機？”江愁眼神微怔。
這死嬰鬼體內(nèi)，竟包含如此多的生機？
怎么可能……
江愁想到王氏所作所為，想到提及殺害嬰兒時她眉宇間閃過的那絲不忍與悔意，陡然間明白過來。
“王氏奪取的七名嬰兒生機，原來都在這里?！?p> 萬卷書飛到江愁面前，上面的字跡迅速變化。
“主人，眼前這頭死嬰鬼由一名姑獲鳥以極大毅力生下，結(jié)合母子二人怨氣，怨氣已達尋常死嬰鬼的三倍，是惡鬼中的惡鬼，理當(dāng)誅之?！?p> “可是那只姑獲鳥不想自己的孩子成為怨鬼，遂不惜殺害七名嬰兒，將七名嬰兒的純粹生機度入死嬰鬼體內(nèi)，使得死嬰鬼體內(nèi)多出了一分生的希望……”
“若以大毅力養(yǎng)之教之，未必不能以一絲生機壓制三倍怨氣，成為鬼中豪杰，但很難很難……”
“是殺是留，但憑主人決定。”
江愁沉默，萬卷書的說法和他的猜測一致。
這只死嬰鬼，理當(dāng)在其尚且弱小的時候?qū)⑵溏P除，即使是她體內(nèi)的一分生機，也是姑獲鳥以七名嬰兒的生命代價換來的，并不能成為不殺她的理由。
但……這死嬰鬼嚴格意義上來說是被劉元害死，那七名嬰兒又是王氏所殺，王氏也已經(jīng)死了。
她，歸根結(jié)底也只是個受害者罷了。
王氏把她封在神像腹中，她也未曾有機會害過人。
如果沒有那份生機，江愁也不會考慮這些，直接一劍斬了便是。
但現(xiàn)在她明明有那么一絲絲作為好鬼活下去的希望……
即使很難，但也要不由分說斬滅么？
“罷了。”江愁搖搖頭，做出了決定。
說著，他將桃木劍收起，上前將死嬰鬼抱入懷中。
“從善還是從惡，這個選擇本應(yīng)該由你自己來做。”
他看著懷中滿身血污、比尋常嬰兒蒼白僵硬的小女孩，淡淡說道：“但你現(xiàn)在還小，你母親臨死前又將你的生死交到我手中，為了不辜負她的信任，我?guī)湍阕鲞@次選擇，但是只有這一次。”
“等你長大一些，想必你會面臨無數(shù)次這樣的選擇，到時候便由你自己來決定?！?p> “選對了，你好我好大家好?！?p> “選錯了，我就再把你殺了。”
懷中的小女嬰眨了眨眼。
這特么我真的有的選？
江愁自然不會管小女嬰的無言反抗，他抬起頭看了看漏過破洞透進來的月光，瞇眼想了想。
低頭看著女嬰說道：“既然你的希望是七條生命換來的……又是鬼物復(fù)生……”
“那從今往后你就叫七七。”
……
“好名字！不愧是我的主人，隨隨便便想的名字都這么高大上！”
“七七……多好的名字啊，如皓月當(dāng)空，如晨露欲滴……”
萬卷書一陣舔。
“啪”
江愁一巴掌拍在萬卷書封面，將其拍落在地，掀起一陣塵埃。
“好……好爽……主人，背面再來一次？”
江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