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的疏離
西邊的偏院里，綺俏望著趴在塌上的人兒，憂心忡忡。
“小姐，是不是傷口還疼著？”
沈簇?fù)u了搖頭，不知是不是那藥膏效果太好的原因，傷口已經(jīng)沒那么痛了。
“那……”綺俏停了頓下，又繼續(xù)道，“那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兒，若小姐心里不快活，小姐可以拿綺俏解氣兒?！闭f著綺俏便把袖口撈起來，伸到她面前，“小姐心里不快活就掐綺俏吧！”
沈簇被她這話兒和動作都給弄怔愣住了，反應(yīng)過來才明白，原來這白蓮花是心里一不痛快就會拿自己的丫鬟出氣兒。
既氣，又心疼。
這些日子，綺俏待她怎樣她都看在眼里，年紀(jì)比她現(xiàn)如今的這具身子還要小上一歲，這白蓮花怎么能這樣心狠？
“亂說什么呢！”她把綺俏的手推回去，“我沒有不快活，就算我心里不痛快，我也不會拿你出氣兒?！?p> 話音落下，她便瞧見了綺俏眼里閃過的那一股詫異，意外到似乎不敢相信。
屋子里一時安靜了下來，只有炭火盆里不時發(fā)出的噼啪聲響。
“綺俏，”她出聲兒打破了這有些怪異的安靜，“你去給我拿些吃的吧！”
“誒，”綺俏連忙應(yīng)道，“這就去?！?p> 隨著吱呀一聲響，小丫鬟出去了。
沈簇枕著手望著窗外出神，心里是不快活，無奈，又氣憤，更多的是不知該怎么辦了。
來到這久遠(yuǎn)之前的朝代，本就是咄咄怪事，如今又無緣無故的換了具身子，更是荒唐又怪異。
若她沒法兒再回到戚月的身子里，她又該怎么辦？
從沈簇變成戚月的那三年里，她用盡了渾身解數(shù)，才像小說里的女主那樣，從不得寵的庶女一路斗智斗勇變成贏家。
可如今這樣，又算什么呢？
再用三年去改變這朵白蓮花不得寵的命運(yùn)？
可誰知道三年后，會不會又重蹈覆轍。
若這不是夢，那一定是老天爺在和她開玩笑，這好端端的一個人，怎會來到這相距近千年前的朝代，定是老天爺?shù)膼鹤鲃 ?p> ——
“小姐…小姐？”綺俏小聲的喚了兩聲兒，軟塌上的人兒依舊閉著眼睛，似乎睡的正沉。
她把裝著方糕的小碟放在軟塌旁的矮桌上后，輕輕帶上門，出去了。
——
“嬋娟，見著二姑娘了嗎？”嬋娟左腳剛踏進(jìn)前廳，右腳還未落地，秦玉蓉便急著問道。
“見著了，”嬋娟回道，“二姑娘正在屋里歇息，一會兒就到?！?p> 嬋娟剛走到秦玉蓉身后，戚月便帶著春榮過來了。
“祖母，母親，蕭夫人，蕭公子?！逼菰乱灰粏柡?。
“來，快坐下。”秦玉蓉連忙應(yīng)道。
戚月在秦玉蓉的右手邊坐下，一抬眼，便撞上了對面蕭時廉的一雙黑眸。
恰好這時蕭夫人也問她話，“二姑娘身子好些了嗎？”
她看向蕭夫人，回道，“多謝蕭夫人關(guān)心，已經(jīng)無礙了?！?p> 蕭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道，“那就好?！?p> 還未半個時辰，蕭夫人便說要回府了，秦玉蓉本是極力留客的，奈何蕭夫人也是個說一不二，有些執(zhí)拗的人。
戚府大門前，蕭夫人握著戚老夫人的手，道，“老夫人留步，改日華生再來看望您！”
蕭夫人幼年時曾遇兇險，幸得戚老夫人撞見及救下，才免于兇難。
“好，好?！逼堇戏蛉诉B應(yīng)著好幾聲后又緩聲道，“那日若不是時廉相救，老身怕是再也見不到月丫頭了。”
戚老夫人拉著蕭夫人的手，輕輕拍了拍，一雙因?yàn)樯狭四昙o(jì)而失了光澤的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蕭時廉，“只是害了這孩子，染了風(fēng)寒病一場?！?p> “老夫人這就見外了，”蕭夫人道，“那日若換成誰，都會相救的，況且時廉是要去二姑娘成婚的，怎么算是外人?！?p> 蕭夫人的話逗得老夫人很是開心，只見她直點(diǎn)頭，連道兩聲，“不是外人，不是外人?！?p> 待三人上了大門外的馬車，消失在拐角口，她們一行人才轉(zhuǎn)身回府。
“月丫頭?！逼堇戏蛉藛镜?。
“祖母?！?p> “隨我來?！?p> “是，祖母?！?p> ——
馬車?yán)铩?p> 蕭夫人抬手撫平袖口處的褶皺，蕭時禮闔著眼似乎在閉目養(yǎng)神。
蕭時廉微微挑起車簾，往外瞧去，待他放下車簾，回身坐好，蕭夫人才開口道，“時廉，再過幾個月你便要與這戚家的二姑娘成親了，眼下便是上元佳節(jié)了，你可約上戚二姑娘去賞花燈?！?p> “是，母親，”蕭時廉點(diǎn)頭應(yīng)道，只是剛剛，她叫他蕭公子，那樣疏離的語氣。還有她看向他的眼神，好像他們是只是陌路人。
他想與她說幾句話，可她連目光都不曾落向他。
是在怪他嗎？
可他來過幾回她的丫鬟都說她睡了，他便等著她醒，可等到太陽要落了山，也沒見著她，他只能回去。
——
西邊偏院里，沈簇倚著軟塌，往嘴里塞著綺俏拿過來的方糕。
剛剛想著心事兒，一不小心睡著了，也不記得做了個什么夢，醒來時一陣心慌。
自打那最后的法子也沒能讓她回到戚月的身子里后，她便一蹶不振，什么事兒也提不起興趣了。
每日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這軟塌上度過，困了便睡，餓了便吃。
腦子里似乎堆滿了東西，卻又毫無頭緒。
時常望著那窗欞發(fā)呆，在想這會不會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便可以回到屬于她的世界里。
若不是這次奇怪落水，又莫名其妙換到白蓮花的身子里，她快活的都快忘了自己本是不屬于這里的。
虛虛晃晃又過了大半個月，很快，便迎來了一年中熱鬧非凡的上元節(jié)。
這一日，城中熱鬧非凡，熙來攘往。
府里的丫鬟小廝今日都得了假，全都結(jié)伴去玩鬧了。
沈簇也帶著綺俏出了府。
“小姐?！本_俏突然叫她。
她偏過頭去望她，“怎么了?”
“今年的花燈比去年好似更漂亮了些?！本_綃跟在她身旁，有些興奮道。
她聞聲去看那街上的花燈，花樣比去年似乎是多了些，只是這花燈再漂亮，這心里，依舊無法開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