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甩不掉
陳貴生渾身冒起了冷汗，但是他迅速冷靜下來，瘋狂地在體內(nèi)運轉(zhuǎn)著真氣。
幻象……一定是扳指賦予我的幻象……
想到這兒，陳貴生將真氣運于靈臺，點亮了睛目中的靈燭。
陳貴生眼前一陣白光，各種光與影，明與暗的交錯，讓他險些昏過去。
他扶住桌子，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過了一陣，幻象逐漸消失了，而他此時才發(fā)現(xiàn)，天竟然還是亮的。
太陽還沒完全落山，咸鴨蛋一般的日頭只有一半隱藏在云層之后。
陳貴生喉頭發(fā)干，這時才看見顧命瑜慢悠悠地從遠處走來。
“顧爺！”陳貴生直接伸手招呼道。
顧命瑜抬眼看到陳貴生：“你咋跑我這兒來了?！?p> “有事情請教?！?p> 陳貴生把顧命瑜扶了進來，然后從床上拿起那個紅色扳指，“顧爺，你認識這個玩意兒么？”
顧命瑜低頭看了一眼：“不是我的?！?p> 陳貴生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這是我在外頭撿的。”
然后，他將自己如何撿到斷指，出城后看到的景象，遇到的那三個的事都一一告訴顧命瑜。
顧命瑜皺起眉頭：“截殺官兵……就為了這個……”
顧命瑜把那枚扳指拿了過來，低頭看著，眼里閃過一道灰影，隨著灰影閃過，顧命瑜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把手里的扳指丟出，陳貴生一把接住。
“怎么了顧爺……”陳貴生問道。
“禁忌……禁忌法寶……”顧命瑜舌頭都不利索了，“那個被截殺的是詭事院或司天監(jiān)的人?！?p> “要交給官府嗎？”
“別交！這東西有靈智，因果纏身后患無窮！”顧命瑜道，“把它扔掉！只要別人把它撿走就和你無關(guān)了！快！”
陳貴生先是一愣，但是聽到顧命瑜如此急切的口氣，隨及便跑出菜園。
顧命瑜三條腿緊緊跟上。
陳貴生走到家宅大門前，二話不說，直接將扳指高拋扔出門外。
“這樣就可以了吧？”陳貴生問道。
顧命瑜罵道：“癡兒！扔自己家門口，扔遠一點啊！”
“哐哐哐?！?p> 顧命瑜話音未落，大門就被敲響。
陳貴生和顧命瑜臉色同時有些發(fā)白，陳貴生走到門前，開了門。
門外靠著一個醉醺醺的漢子，手里拿著一只酒壺，滿臉通紅地看著陳貴生。
“小郎君，你們家飛了個東西出來?！?p> 說著，就把那枚扳指塞給了陳貴生。
“也……也就是我……換了別人……可就拿走了……”
陳貴生面色鐵青：“我謝謝你嗷。”
“客……客氣……”
醉漢擺擺手走了，邊走邊哼唱：“入了我滴門吶，成了我滴人兒呀~”
陳貴生回頭問道：“顧爺，怎么辦？”
顧命瑜拐杖往地上一敲：“扔到城隍司去，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是你扔的。”
“好?！?p> 陳貴生把扳指塞入懷中，跑了出去。
城隍司是負責(zé)管理城隍廟的官方機構(gòu)，前廟后司，城隍司里大多是修煉神道的求法者，城隍廟所凝聚的一方百姓的香火，也供他們修煉。
而城隍司的司監(jiān)與其他巡游官，則負責(zé)保衛(wèi)一方百姓不被妖邪傷害。
所以這里是最能鎮(zhèn)壓邪祟的地方。
陳貴生一路跑到城隍司外，看見城隍司那高高的圍墻，見四下無人，直接將扳指拋了進去。
隨后離開轉(zhuǎn)身離開。
扳指落進草叢當(dāng)中，幾名巡游官路過此地，卻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這時巡游官沖著不遠處施禮道：“拜見司監(jiān)。”
那個醉醺醺的男子，沖著眾人擺了擺手，然后獨自找了個地方坐下。
這時，忽然感覺到有些硌屁股。
他把那東西拿到手里一看，舌頭打結(jié)地道：“奇……奇怪……我不是已經(jīng)……”
隨后他再次站起，走出城隍司。
陳貴生再次打開門，看著熟悉的男人，看著熟悉的扳指，臉色鐵青。
“也……也就是我……換了別人……可就拿走了……”
醉漢繼續(xù)舌頭打結(jié)地道，然后撓撓頭：“我……是不是……說過這句話……”
醉漢走后，顧命瑜急得用拐杖敲墻。
“看來這扳指里的宿靈已經(jīng)盯上你了?！?p> “能直接滅了它嗎？”陳貴生問道。
“暫時做不到?！鳖櫭さ?，“你再扔一次，最后一次，扔到運河里去，如果這一次還是擺脫不了它，我再另想辦法。”
陳貴生再次跑出了門，一路飛馳，天黑之前到達了碼頭附近，來到河岸邊上，深吸一口氣，然后用盡全身力氣將那枚扳指扔出。
扳指飛了許遠，落入水中，發(fā)出“噗通”一聲。
他生怕那枚扳指再浮上來，被水波推著來找自己，神情緊張地注視了河面許久。
許久之后，沒出現(xiàn)什么異常，這才放下心來，打道回府。
陳貴生路過碼頭，聞到一股蔥香味，咽了咽口水，走進碼頭的飯館。
這里的魚做的很好，都能稱得上是暇州名產(chǎn)了，附近驛站的官員每次來到暇州，都會扔下驛站的飯菜不食，跑這里來吃飯。
“小二哥，蒸一條魚，一碟羊肉，一碗白飯?！?p> 點過菜后，陳貴生打算坐下，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人。
宋無明坐在不遠處，沖他招了招手，“不如來一起吃?！?p> 陳貴生走到桌前，沖宋無明拱了拱手，“宋推官?！?p> 宋無明沖著伙計說道：“他剛剛點的菜直接送到我桌上來，回頭我一起付。”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陳貴生坐了下來。
“你來這里做什么？”
“吃飯?！?p> “嗨，白問?！彼螣o明舉著酒壺問道，“喝酒嗎？”
陳貴生搖了搖頭，“在下酒品不好，酒后無狀，所以從不飲酒。”
“這樣啊……”宋無明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拿了一個新杯子，給陳貴生倒了一杯，“這我倒是愈發(fā)感興趣了，你這樣的人酒后無狀會是什么樣？”
陳貴生聳了聳鼻子，問道一股果酸味，于是舉起酒杯笑道：“長者賜，不敢辭?！?p> 隨后一飲而盡。
果然，是果醋。
“無趣，你已經(jīng)知道了是吧？”
“聽聞宋大人嚴于律己，除非休沐節(jié)假，公務(wù)期間從不飲酒。”
宋無明嘆道：“其實這是個謠言，我日常小酌一杯，三五天大醉一場，后來不知道哪里傳出來這么個謠言，弄得我騎虎難下，只好硬生生地把酒戒了?！?p> 陳貴生失笑。
“這果醋也算有些清冽酒香，姑且飲之吧?！?p> 不一會兒，伙計上了菜，陳貴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柔嫩的魚肉入口，一股香醇滋味蔓延口腔。
“宋大人，關(guān)于那半男女以及他的子女的案卷，可否借我一觀?！标愘F生問道。
“你要做什么？先下手為強嗎？”
“不敢，只是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罷了?！?p>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嗯，這句話說得好，你自己想的，還是從書上看的？”
“別人告訴我的?！?p> “你是白身，官府案卷不能給你看。”宋無明斬釘截鐵地道，他夾了一塊羊肉，語氣一轉(zhuǎn)：“不過嘛……”
有轉(zhuǎn)機？
陳貴生凝神靜氣聽著。
“你若是幫我破案，就算是以白役之身協(xié)助調(diào)查了，給你看下案卷也不是不行?！?p> 陳貴生笑了：“宋大人需要我一個小民來幫？”
“你可不是一般的小民?！彼螣o明道，“最近暇州來了個大人物，來此查案，此案不是暇州一州一縣的案子，涉及多路，多個州府，背后的隱秘和齷齪大到難以想象?！?p> “而且，半男女也曾經(jīng)參與過這個案子……”
陳貴生一驚：“什么案子?！?p> “人牙案?！?p> 販賣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