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離開后,云若水一臉漫然,不知所措。過了片刻,他變得靈敏的耳朵微動,耳中傳來一陣細微的沙沙梭梭聲,很多、很雜。他本想輕輕一躍,跳上屋頂一探究竟,但是感覺身后的渾濁之劍重量陡增,這原本可以輕松上房頂?shù)囊卉S,只讓他跳起區(qū)區(qū)幾尺高。他頓時反應過來,原來朱厭走時對那把劍又做了手腳,無耐之下只能暗提真氣,再次用力一躍,方才躍上屋頂,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不遠處有一隊正在巡視的魔兵向自己走來。
云若水這才明白朱厭走前話中的意思,是想讓這幾各魔兵讓自己練練手,感受一下新學的絕技在實戰(zhàn)中的真正威力,也是第一次檢驗自己的實戰(zhàn)能力。但是自己雖然進入仁者之境,獲得第一絕技,可是背后又背著被朱厭動了手腳的重物,想靠速度和靈活性取勝已是不能,只有硬拼一圖,云若水在內(nèi)心中來回尋思對敵之策,片刻過后,想好如何應對之后,云若水縱身一躍,跳到了剛好走到附近的那隊魔兵跟前。
這隊魔兵共有六人,是負責對大詔府周邊巡查的,個個青面獠牙,身形魁梧,鎖甲附身,手持大刀,昂首闊步向前巡視而來。此時,眼前突然跳出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人類,眾人先是一驚,仔細一看來人,衣著樸素,細皮嫩肉,俊秀異常,似是一個讀書郎,毫無威脅,隨即變得憤怒起來,為首的魔兵抬起大刀,指著云若水喝道:“小子,找死?。∫粋€人在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剛好,大哥,頭兒不是讓我們出來抓潛伏的人族奸細嘛,正愁找不到呢,就拿他充數(shù)吧!”旁邊的一個魔兵一臉奸相的向為首的魔兵說道。
“是啊,是?。〈蟾?,這真是天上掉餡兒餅,得來全不費工夫??!”另一個魔兵也附和道。
云若水看著他們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在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六人,為首的魔兵最為魁梧,雙臂孔武有力,手持大刀,應該是他們中最難對付的。其余幾人雖然身形高大,但是顯然不如為首之人那般兇悍,自己只要能先將為首的魔兵解決,后面就好辦的多。正在云若水思考的時候,剛才說話的兩個魔兵已經(jīng)向他走來,準備將他抓去充當所謂的奸細。
云若水看兩人走來,心里已經(jīng)想好對策,真氣暗提,腳步一沉,像釘釘子一樣將自己穩(wěn)穩(wěn)的釘在原地。兩個魔兵一左一右上前準備將他架走,結(jié)果上前一抬,發(fā)現(xiàn)自己像抬了一座銅鼎一般,眼前的少年居然紋絲不動。兩人又再次試了試,居然還是無法將這文弱的少年抬起,都是一陣驚駭,不由自主的后退幾步,手持大刀,不可置信的看著云若水說道:“小子,你使的什么伎倆?”。
原來云若水已進入仁者之境,真氣自是與以往不可同日而語,這千斤墜的功夫使出來,就算兩個成人也不一定能撼動他分毫,再加上朱厭在渾濁之劍上施的玄武·泰山陣,這次可是成倍的增加重量,兩個魔兵自然無法將他抬起。
為首的魔兵見自己的兩個手下竟然無法挪動一個少年,更是憤怒異常,向云若水怒喝道:“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乖乖跟我們走,不然現(xiàn)在就宰了你!”
“那你倒是來?。∥以谶@里等你,看你怎么殺我!”云若水伸出手指輕輕揮動,向他挑釁的說道。
為首的魔兵見對方竟然敢如此挑釁自己,還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少年,怎么也不能在眾手下面前丟臉,爆喝一聲,持刀撲向云若水。云若水臉上露出微微的冷笑,心中大喜。
只見對方手臂青筋暴起,右手持刀從上往下朝著自己直劈而來,其間竟然帶著強勁的破風之聲,云若水只覺勁風撲面而來,威力勢不可擋。
看這魔兵果然如自己所料,率先動手,云若水不慌不忙,按自己在腦中早以想好的戰(zhàn)術(shù)開始應對,先是迅速將使用千斤墜的真氣再次一提,往后奮力一躍,險險的避過對方砍來帶著勁風的刀勢。
“哼,小子,以為躲過這一招就完了嗎?”望著剛好避過自己刀勢,后退的云若水,魔兵冷笑一聲,反手順勢又是一招回劈而去,刀勢比之前更為猛烈,劃過地上的碎石飛濺而起,枯葉隨勁風擺動,距離又近,眼看云若水已避無可避。
但云若水依然神態(tài)自若,面露微笑,三個字從口中慢慢吐出:天~地~變。只見他向后一躍,左腳落地,躲過第一招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緊接著右腳落地后猛的一蹬,那赤紅色的真氣自丹田氣海中噴涌而出,雙掌向前擊出,正是自己新練成的絕技“天地變”。
普通的刀勢,威力再大也只是肌體的力量而已,總有極限,又怎么能跟修真之人的絕技相比呢,更何況云若水這招“天地變”,真氣隨掌勢宣泄而出,威力如排山倒海一般。刀勢和掌勢在空中才一相擊,魔兵歷時連人帶刀一起被這股掌力轟飛而出,胸口一雙掌印深陷而入,肋骨一下斷了數(shù)根,倒地已是不省人事。
這一下倒是嚇到了云若水,他本是善良不過之人,擔心用力過猛,恐要了魔兵性命,已是收了四成力道,結(jié)果還是差點將他斃命當場,看他最后還有一口氣在,內(nèi)心才緩和許多。
“仁者之境???他居然有仁者之境的實力!”其余五人見眼前的少年居然有這般實力,自己的老大差點死在這一掌之下,個個都是驚駭不已,步步后退,他們本是巡查的小嘍啰,不善打斗,遇到硬茬,只有想著如何溜之大吉,看著云若水并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后,立馬扛起還剩一口氣的老大灰溜溜的跑了。
正當魔兵們跑出幾步后,突然前方一道紫影閃過,那個跑的最快,一臉奸相的魔兵胸口鮮血四濺,應聲倒地。后面幾人立馬停下腳步,連云若水也是一驚,雖然他們是魔,但云若水是連一只螞蟻都不忍無辜傷害的人,看見對自己已無傷害之人橫死眼前,終是不忍,連忙上前說道:“住手!”
來人看了看他,沒有說話,而是迅速撲向旁邊的魔兵,剩下的魔兵見對方出手就是殺招,知道已無退路,只能奮力舉刀還擊,但是來人速度奇快,劍招狠辣,招招直逼要害,劍鋒過處,魔兵血肉四濺,不出片刻,云若水還來不及阻止,四人也已斃命當場。
“你是誰?如何狠辣至此,他們對你并沒有什么威脅,為什么要趕盡殺絕呢?”云若水痛心的看著橫死在眼前的魔兵,抬頭望向來人質(zhì)問道。
只見來人是一位年輕少女,長發(fā)飄飄,一身錦繡紫色錦緞,發(fā)髻上插著一根紫金簪,手持一柄紫色長劍,身材修長,長腿翹臀,俊俏的瓜子臉膚白似雪,紅潤的雙唇圓潤飽滿,一雙大大的丹鳳眼,配上一字眉,顯得氣質(zhì)格外高貴,看得云若水盡有幾分失神。
“婦人之仁,他們現(xiàn)在對你沒有威脅,等他們回到大詔府,搬救兵時,必定先殺你而后快!現(xiàn)在不殺他們,難道等待會他們來殺你嗎?”紫衣少女用那如銀鈴般的嗓音輕蔑的說道。
“可是……哎,無故傷人性命始終不是善舉,更何況姐姐你年紀不大,殺生太多,小心晚上睡不著覺!”云若水雖然心善,但也不是迂腐之人,見事已至此,也不過多糾結(jié),隨意打了個哈哈準備離開,去與朱厭匯合。
“你要去哪里?”紫衣少女冷冷的質(zhì)問道。
“這位姐姐,我們兩素不相識,我去哪里沒有必要向你報告吧?”云若水好生奇怪,自己與這個女子素不相識,怎么如此說話,實在聽不貫那趾高氣昂的口吻,回頭望著她冷冷回道。
紫衣少女聽了也不惱怒,依然冷冷的道:“看你小小年紀,實力不差,跟在我身邊,當個侍衛(wèi)吧!”
云若水聽到這里,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一個不知道哪里跑出來的莫名其妙的小姐姐,要讓自己莫名其妙的當什么侍衛(wèi),而且說的如此若無其事、順理成章,完全不在乎對方的意見和感受,這樣的人真是前所未見啊,一時竟不知道如何答復!
“走吧!”紫衣少女以為云若水默認了,轉(zhuǎn)頭準備帶著云若水走。
云若水搖了搖頭,實在無語,只有苦笑著說道:“這位姐姐,第一,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第二,我也沒有答應做你的什么侍衛(wèi)?第三,你能不能改一改你的語氣和說話方式?我實在聽不習慣??!”
紫衣少女回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云若水,厲聲說道:“你難道不愿意,當我的侍衛(wèi)可是莫大的殊榮,你知道嗎?”
云若水實在無法忍受這般自戀的女子,不想再與她多費唇舌,慫了慫肩頭,說了聲“告辭!”,轉(zhuǎn)身向大詔府方向走去。
“大膽,你居然不回答本郡主的問話就走!”紫衣少女緊咬銀牙嬌叱道,同時身上那熟悉的紅色光芒一陣閃動。
云若水早已轉(zhuǎn)頭沒有理她,自顧自的繼續(xù)向前走去。突然感覺身后一陣涼意,但是對方來的實在太快太突然,加之自己身負重劍,已避無可避,內(nèi)心懊悔不已,怎能毫無提防背對他人,只是實在沒有想到,這個外表如此美麗的小姑娘會向自己突起殺意。煞那間只能拼死全力凝聚真氣護住周身心脈,同時奮力向旁閃避,但這一劍根本無法躲避,追身而來,就在劍尖要沒入胸口之時,云若水身前閃現(xiàn)出一道劍氣將劍尖擊偏,才使它沒有刺中要害,只是穿過肩頭,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頓時血流如注。
見自己這一劍被躲開,紫衣少女也不追擊,站在原地,依然冷冷道:“叫你當我的侍衛(wèi),你居然不答應就走!”
云若水見對方?jīng)]有攻來,迅速按朱厭教過的止血之法,點在肩頭的幾處大穴之上,血流才漸漸緩和,但是自己再好的修養(yǎng),也實在無法忍受這莫名其妙的姑娘了,破口大罵道:“你瘋了吧!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如此狠毒,要取我性命!我已經(jīng)跟你說了,我不認識你,為什么要當你什么狗屁侍衛(wèi)!”
紫衣少女嬌艷微怒,皓白的牙齒輕咬下唇,顯然沒有料到云若水會如此罵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罵,只有再次一邊舉劍向云若水攻來,一邊怒喝道:“不愿意,就去死吧!”
云若水倒吸一口涼氣,看對方年紀雖然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是那紅色的真氣光芒彰顯著她同自己一樣仁者之境的實力,現(xiàn)在自己身負重傷,左手已暫無力使用,而且背后重劍加身,如此對比,如果對方強攻而來,只有死路一條,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啦!
但就在他覺得自己必死之時,之前肩頭流出的血緩緩將包裹在背后的渾濁之劍滲濕了,劍上猛的紅光一閃,朱厭所施的玄武·泰山陣頓時消散,云若水感覺周身重壓瞬間消失,身體再次變得無比輕盈,立馬一個閃身再次躲過紫衣少女攻來的劍勢。
紫衣少女此劍比剛才一劍更加快速,發(fā)現(xiàn)竟又被躲過,臉上一陣詫異,持劍說道:“原來你不單第一絕技威力十足,速度也不慢嘛!之前倒是小看你了,來吧,同樣都是仁者之境的實力,我們來比試比試!”
說完,縱身一躍,曼妙的身姿在空中展開,紫色的劍尖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閃著亮紫色的光芒像劃破天空般向云若水攻來。
云若水手中沒有兵刃,面對對方的攻勢,不敢硬接,但好在身上重負已消,加上仁者之境的實力,使得自己身輕如燕,靈活自如,雖然肩負劍傷,但要躲避這幾招劍勢,倒也應付的過來,只見他整個人在這紫色的劍網(wǎng)中不斷穿梭,而那柄劍卻始終無法觸及到他。
紫衣少女見對方身手靈活,自己的劍招一直無法傷到對方,內(nèi)心一陣焦躁,俏臉變得鐵青,靚麗的眼眸也似要冒出火來,攻勢越來越極端,招式越來越狠辣,每一招都向著云若水的要害攻去。
云若水見對方久攻不下,怒容滿面,心頭大感暢快,一時間暫忘卻了肩頭之痛,但見對方招式卻越來越狠,像是誓取自己性命而后快一般,內(nèi)心又倍感壓力,認真注視著對方的攻勢,小心躲避著。
雙方纏斗了數(shù)十回合,紫衣少女始終無法傷到云若水,停下攻勢,不耐煩的罵道:“臭小子,你個膽小鬼,只知道躲,就不敢與我比試嗎?”
云若水肩頭之傷雖然血暫時止住,但經(jīng)脈被封,真氣損耗比平時增大不少,只能勉強躲避攻勢,如何敢正面與她對招,只能笑罵道:“你偷襲傷我在先,現(xiàn)在還要正面比試,這話虧你說的出來!看你長的倒是漂亮的很,怎么如此無恥呢!”
“臭小子,你居然敢三番五次的辱罵于我,找死!哼,你再跑的快又如何,你也不過剛剛突破仁者之境而已,今天不好好教訓你一下,你不知道本郡主的厲害!”望著不斷躲避的云若水,紫衣少女輕喝一聲:“竹海怒濤!”窈窕的身體四周散泛起一道赤紅色的光芒,手中的紫色長劍在空中舞動,畫出密密麻麻數(shù)條紫色光影,那紫色的光影猶如竹海一般,帶著猛烈的勁風一齊飛速的劈向云若水。
云若水看對方猛的使出第一絕技,來勢迅猛,避無可避,只有硬著頭皮,再提真氣,右掌向上,周身紅色氣旋再次涌現(xiàn),“天地變”應聲而出。這次他為保命,不在顧忌,飽提真氣,全力一擊,勁風四起,周圍沙石枯葉四散而飛,變大的紅色掌印隨右掌而起,直擊向那密密麻麻的紫色光影。只聽一陣轟鳴,雙方都被沖擊產(chǎn)生的氣勁陣退數(shù)步,只是云若水因肩頭有傷,傷口再次被氣勁沖破,又開始流血不止。而反觀紫衣少女,只是后退幾步,并未受多大傷害,但她還是驚異于云若水的實力,緩緩說道:“居然可以接下我的竹海怒濤,果然有點實力!你要是現(xiàn)在答應當我的侍衛(wèi),我可以寬宏大量饒你一命!”
云若水手捂著流血的肩頭,鐵青的臉,逐步的調(diào)整著自己紊亂的呼吸,狠狠的看著紫衣少女,厲聲道:“士可殺,不可辱!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不會做你的什么狗屁侍衛(wèi)!”
紫衣少女聽后,勃然大怒:“還沒有人敢拒絕我,你找死!”只見她再次躍起,全力的“竹海怒濤”再次向云若水襲來!
云若水早已想好,右手向后,一把握住背負在身后已久的渾濁之劍,雙眼微閉,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劍老那優(yōu)雅的舞劍身姿,真氣自然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口中輕輕吐出:“劍·天地變”,身體一彈,變成一道紅色的光影飛速沖進無數(shù)的紫色劍網(wǎng)之中,按劍老所授,劍尖輕點,劈、砍、崩、撩、掛依照劍勢揮灑而出,真氣灌于劍身,紅色赤光浮現(xiàn),劍鋒過處,劍氣回蕩,竟然把那竹海一般的紫色劍光一掃而空,兩人錯身而過,云若水因真氣耗盡,加之流血過度,失去意識緩緩倒下。而紫衣少女的額頭卻是冷汗直冒,那紫色錦緞長裙的手袖、下擺、領口全部被劍氣劃破而掉落,露出那修長潔白的雙腿和一雙芊芊玉手,她用手輕撫了一下脖子上那流出一絲鮮血的細細傷口,腦中反復出現(xiàn)著剛才那恐怖的場景,如果不是倒在眼前的那個少年收手,她可能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她看了看自己,再望了望那個少年,默默的低下了原本高傲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