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扯著頭皮所帶來的疼痛,讓林言蘇不得不睜開眼睛。林水生用手死死將他的頭往放滿水的浴缸里按。
耳邊只有自己在水里針扎所發(fā)出的冒泡聲,他想活著,想要好好的活著。
身子一會入冰窟海水,一會又輕飄飄落入云端。
次日,林言蘇昏昏成成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趴睡在床沿的蘇淺新。
心中全是滿足,他將身子慢慢挪向她的身邊,淺淺在額間落下一吻:“早上好,蘇淺新?!?p> 不知從何時開始,這是每天早上他都會對蘇淺新做的早安吻。
......
二一年,今天張云思收到高中班長發(fā)來的信息,說是班級聚會。
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yīng)下來。
黑色舞池,彩燈搖光晃眼。
隨著白紙飄落,震耳音樂牽動一具具年輕的身姿,忘乎所以狂舞身體。
酒精的催發(fā)下,張云思仰著胭醉紅妝,熱情放縱自己的身體隨音樂舞起。
亦是有了醉意,她半遮半咪著眼,樂呵呵隨手揚起握著的酒瓶。拉扯著,同她一起來酒吧朋友的衣服。
“呵呵......來我們一起跳起來,蘇淺新,蘇淺新我要喝酒,我要喝酒,叫你了,快去給我拿酒去。”
時而一笑,時而惆悵訴起哭腔。
將尚筱尹送回家,看著房屋內(nèi)的燈亮起,范余洲這才放下心回到車內(nèi)。
剛啟動車,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音響。
除了嘈雜的音樂響聲,電話那頭再無旁的回應(yīng)??戳讼率謾C來電,確認此號碼他不認識,還未等他回問電話那頭問題,電話就被掛斷了。
沒一會,手機又被剛才的號碼撥通。
“喂,是......是范余洲學長嗎?喂,學長。”電話那頭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是,我是范余洲。”范余洲問道:“請問你是?”
“喝呀!給我喝?!蓖蝗徊暹M來的聲音,范余舟非常的熟悉,沒錯了,是張云思的聲音。
“張云思,張云思你現(xiàn)在在哪,我去找你?!狈队嘀捱咇{車邊叫著張云思的名字。
張云思手拿酒瓶,搖搖晃晃走到卡座,一頭攤躺在沙發(fā)上。高舉起酒瓶,對著打電話的人,吆喝著:“喝,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范余洲學長,嗯,我們......我們......棲息酒吧。”聲音斷續(xù)不連。
知道張云思現(xiàn)在所在的地址,范余洲掉轉(zhuǎn)車頭,開往目的地。
車剛到門口,就見張云思爛泥一般,頭耷拉著,散發(fā)坑垂在前,遮住了面容,活像個深夜游街的女鬼。一手臂架在男的肩膀,一手還緊緊握著個酒瓶,耷拉垂地,酒瓶時不時劃地發(fā)出聲響。
站在他們身旁的女子,見范余洲來了,立馬招手示意在這邊。走進,撲面而來的酒香味,引起了范余洲的皺眉。
“學長。”攙扶張云思的男子禮貌性地對他打了聲招呼。
范余洲應(yīng)聲點了點頭,也算是打了招呼。
“學長,今天是高中的聚會,云思一時高興就多喝了點。”倆人一時尷尬,如實說了下張云思喝醉的原因。
范余洲去奪酒瓶,哪知醉酒的張云思反抗起來,仰著手中的空酒瓶砸向了他的鼻根處,一陣酸澀,鼻子瞬間酸紅。
再次去拿張云思手中的酒瓶,可她死死抱著酒瓶,一刻也不松手,生怕有人和她搶懷中的酒瓶。
“張云思別鬧了,把酒瓶給我。”
許是聽到是范余洲的聲音,她并沒有剛才那么激動的反應(yīng),反而抬起頭,手握酒瓶成拳,揉抹了眼睛,愣了良久才開口:“范余洲?!?p> 范余洲面色緩和許多:“是我,范余洲。別鬧了,把酒瓶給我?!?p> 他伸出手,示意張云思將酒瓶遞到他手上。可張云思搖了搖頭,愣了會神,似是想起了什么事,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人。
她突然變的異常的暴躁,狠狠推開扶著自己的男的。
死死護著懷中的酒瓶,惡狠狠盯著面前的范余洲,踉踉蹌蹌指著面前的男人,怒道:“范余洲,范余洲為什么你什么都和我搶,蘇淺新你和我搶,現(xiàn)在連我的酒瓶你也和我搶?!?p> “范余洲我想蘇淺新了,我想她了,你把我的蘇淺新還給我,好不好,你把她還給我,你把她還給我,你把她還給我呀!我說......你把她還給我呀!”
張云思聲音越來越大,引來進出人的目光。
然而,此時的范余洲心里也是五味雜陳,不是個滋味。
自蘇淺新去世后,她的名字就成了張云思和范余洲之間的禁忌。而這個名字已然好久沒被別人叫出來了,現(xiàn)在聽來還夾雜著些許的陌生。
身旁的倆人見范余洲與張云思說私事,忙和范余洲道:“那什么學長我們就先走了,云思就交給你了。”
倆人也沒等范余洲說什么,隨意招了輛車就走。
范余洲一臉的愧疚,哽咽著聲音十分抱歉地道:“張云思,新兒,新兒她回不來了,”
張云思像是個被拋棄的小孩,而陪伴她的只有懷中抱著的酒瓶。
她蹲在地上,低著頭喃喃自語,像是在思考范余洲說的:回不來了。
是句什么意思。
“回不來,她怎么就回不來了,蘇淺新會回來的,只不過是被耽誤在路上罷了。”
她像是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揚起手中的酒瓶,對著范余洲,罵道:“你說呀!她怎么就回不來了,都是你,都是你的錯,是你殺了蘇淺新,是你殺了她。不,不是你,是我,是我害死了蘇淺新,是我。”
“張云思你喝多了,把酒瓶給我,我送你回家?!狈队嘀奚锨埃蓮堅扑紝⒕破繖M在身前,隨時準備攻擊靠近她的人。
回家,好笑。
她張云思什么時候......哪來的家,她沒有家,曾經(jīng)蘇淺新和蘇海訓是她的家人,可自從蘇淺新死在海邊,她就再也沒有家了。
她恨范余洲,但她更恨她自己。
她想將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向范余洲,可最后也只是將酒瓶砸在他的腳邊,瓶身碎裂飛濺,范余洲也并沒躲開。
張云思冷靜下情緒,抬頭抹去掛在臉上半干的淚水,鼻尖微紅,臉頰上滿是被就微醺出的紅暈,此時的她異常的清醒。
“范余洲若是再來一次,我絕不會幫你追求蘇淺新,不會讓她死在她最愛的海邊。如果沒有你,沒有我,她會好好地活著。是我,是我害死了蘇淺新,是我害死了她,讓她一個人孤零零躺在海邊死去。范余舟,我沒事,你回去吧!”
她總在想,如果當初她沒有帶蘇淺新去海邊散心,那蘇淺新會不會就有不一樣的結(jié)局。
一九年,蘇淺新死在了她最愛的海邊,即便有著豐富的游泳經(jīng)驗,也逃脫不了救人所帶來的溺水而死。
范余洲想開口,可他又有什么理由,讓張云思不要被囚困在愧疚與自責當中,實際他自己也在著漩渦中,難以拔出。
蘇淺新死亡,不是范余洲的錯,也是不是張云思的錯,錯的只是他們都不愿接受蘇淺新的死去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