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葉公好龍
“化人為俑……果然是聞所未聞的病癥，還需得親眼見到，才能得出結(jié)果。”
張栩嘆了一口氣，從太師椅之上站起，驚得陳阿聰也當(dāng)即站起。
“師姐可還有其他疑問？不妨在此一并問了?！?p> 自己想要的信息已經(jīng)有了，剛剛小妮子也提了一個重要問題，少年自然還要集思廣益。
“我還有數(shù)問，由南撫郡逃出之人，都已無事了嗎？你之前遇到的那幾個女子，如今怎樣了？她們身邊之人，有無異常？”
樂潯想弄明白，此病是不是僅針對生活在南撫郡的百姓，逃出來的少數(shù)人會不會將這病癥，染與郡外他人。
果然，女子的心思到底要細(xì)膩些，已經(jīng)在考慮傳播途徑等等方面了。
少年微微頷首，雖說他已經(jīng)通過“知?！て鹾稀鄙裢?，獲知那幾位樂師沒有出現(xiàn)異常，但還是洗耳恭聽，看看陳阿聰如何作答。
“回仙師大人，小的那日遇到的幾位女子，有一位名喚阿珍，與小的是同村，便就經(jīng)小的向掌柜的引薦一番，留在此間客棧負(fù)責(zé)灑掃了。她自言除了手腳比之前慢些，似乎沒有其他不妥。
“其他幾位同鄉(xiāng)女子，北上去了更遠(yuǎn)的地方討活，小的實在不知她們?nèi)缃駹顩r……
“至于這幾位女子身邊之人是否有異，小的與阿珍共事大約一年左右，除了運氣特別差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異?！?p> “至于其余伙計，似乎完全無礙，不曾像小的這般背運?！?p> 小廝陳阿聰一一作答。
“好，你自去忙活吧，我等已經(jīng)問完了。你讓阿珍來換了兩床新被褥即可?！?p> 樂潯點點頭，讓陳阿聰繼續(xù)忙活去了。
“好嘞，小的退下了，兩位仙師大人剛剛多給了一兩銀子，掌柜的讓仙師大人隨時可以下樓聽曲用齋。”
陳阿聰施了萬福，就要告退。
“行，替我謝過掌柜的?！?p> 張栩簡略地應(yīng)了一聲。
“小的明白?！?p> 陳阿聰躬身回答，輕輕將門關(guān)上。
這溪月客棧的掌柜心思活絡(luò)，知道這兩位貴客必定不凡，收多了一兩銀子，便讓后廚趕一桌齋菜出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氣氛驟然有些微妙。
“咳，師姐怎么只要單人的浴桶？”張栩打破了寂靜，“欲心要淡，道心要艷。修道并非要我們絕了欲心，只要道心堅固，便是置身于一桶之中，其余物事也攪擾我們不得?！?p> 少年厚著臉皮說完此言，突然聽見靈識紐帶之中，分別傳來墨守與華娘的叫好聲與暗笑。
這兩個膽子很肥的器靈，自然被栩哥兒暫時封鎖了靈識紐帶，主子調(diào)個情也要在那喊666，確實聒噪。
樂潯聞言，愕然地看了小師弟一眼，沒想到后者越說越離譜，當(dāng)即惱羞成怒，劍修本色展露而出，作勢便打：
“哼，臭不要臉……”
張栩一臉泰然自若，淡泊明志的模樣，真真?zhèn)€追求道心之人：
“不能算，探討大道的事，怎能算是不要臉呢？”
少年歪理頓出。
樂潯手掌帶著風(fēng)屬性氣機，自然迅猛，然而即將落在張栩身上時，卻頓然一滯。
最終，少女只是臉色滿是羞怯，輕咬貝齒地碰到后者的肩膀。
“篤，篤篤?！?p> 門外不巧傳來了扣門聲，接著是一道女子嗓音：
“打攪貴客了，奴婢是來換新床褥的?！?p> 少女嗔怪地看了一眼小師弟，快速將手自后者肩上放下，轉(zhuǎn)身應(yīng)道：
“進(jìn)來吧。”
“是?！?p> 房門應(yīng)聲而開，一位年輕女子懷中抱著兩床被褥，微微屈膝行禮。
張栩當(dāng)即動用了“知?！鄙裢ǎ?p> 【陳小珍：女，南撫郡褚縣陳家村人士，年齡二十一，身上受到祭級邪祟【銹】的氣息影響，患有輕癥“銹兒病”，手腳不甚靈活……】
果然，這“銹兒病”還會區(qū)分男女，性別不同，癥狀也不一樣。
男子重癥表現(xiàn)為急性致死，女子重癥表現(xiàn)為慢性死亡；
男子輕癥表現(xiàn)為財運不濟，女子輕癥表現(xiàn)為手腳不便。
同一個邪祟所導(dǎo)致的病癥，為何會有不同癥狀，此處仍有許多不解之處，要留到明日才知道了。
二十幾息時間過去，陳小珍才堪堪將兩床被褥換好。
“兩位貴客，床褥換好了，浴桶跟熱水隨后就到，需要奴婢服侍洗浴嗎？”
她手里拿著兩床換下來的床褥，臉上微微見汗地詢問道。
張栩自是不用這女子服侍的，就算有這心也不能直說，當(dāng)即開口：
“不必?！?p> “不必?！?p> 二者皆沒料到對方也立即回以了同樣的話語，不由得互看了一眼。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了幾個小廝搬來重物的聲音，隨后是陳阿聰輕輕一咳：
“咳咳，兩位道長，浴桶跟熱水到了?！?p> 樂潯抬頭一看，那浴桶竟是兩人用的，不由得呆住，剛剛陳阿聰這廝走得匆忙，自己忘了吩咐他將浴桶換作單人用的。
“奴婢知道了，兩位貴客慢用?！?p> 陳小珍一臉“奴婢懂的”的表情，微微屈膝再施一禮，退出了房間。
小妮子下意識地伸出右手，心中想對陳小珍說些“你誤會了”的解釋，但似乎此事會越描越黑，樂潯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在她呆愣住的同時，小廝們將木桶與熱水抬進(jìn)了房內(nèi)正中，快手快腳地將熱水倒盡，迅速告退，走的時候不忘了將門窗帶上。
這波操作很是細(xì)致。
一時之間，屋內(nèi)煙霧騰騰，如幻如霧。
二人默然，猶如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
“師姐你用吧，我去看看那齋菜準(zhǔn)備得如何了，有事通靈玉簡溝通?！?p> 這次仍是由張栩破局，他找了個不算太過牽強的理由，關(guān)好房門，一走了之。
“哼，算、算你識相……”
樂潯后知后覺地，心中涌出好大一陣羞赧，直至此刻才嚅囁出半句話。
萬事不由人做主，一心難與命爭衡。
緣分還沒到，便無需強求。
待我修行至金丹期，我會堂堂正正地占有小師弟！樂潯呀樂潯，萬不可誤了師尊之約！
小妮子一邊如此思量，一邊檢查好了門窗緊閉無誤，這才氣機注入儲物袋，從中取出一套潔凈的道袍。
御劍飛行了一整天，氣機都用于遁法之上了，沒有多少余力用于擋塵土沾染，她身上風(fēng)塵仆仆地，是需要好好地泡個澡。
……
雖然不是沒有想過這種香艷場景的發(fā)生，然而當(dāng)現(xiàn)實真的出現(xiàn)，雙腳往往比腦子逃得更快。
古有葉公謂之好龍，今有張栩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