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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律

chapter 10

箭律 想吃兩份粗薯 4184 2022-07-04 09:43:38

  “你晚上幾點方便?我好和餐廳確定時間。”衛(wèi)迤看了她一眼。

  “其實不用那么正式,隨便吃一點就可以,”唐清讓把車窗放下來,“我知道這前面有一家館子,我大學的時候經(jīng)常去那邊吃,要不然請衛(wèi)大律師換換口味?”

  衛(wèi)迤大方地接納了她的邀請,“我當然沒問題,剛好我也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好吃的店,等下次,我們可以再一塊去吃?!?p>  這頓飯還沒吃上,下一頓飯就又來了。

  唐清讓覺得,自己快成飯搭子了。

  帶著熱氣的風灌進車里,衛(wèi)迤側(cè)頭看了一下側(cè)視鏡,“是空調(diào)不舒服嗎?”

  “不是,”唐清讓連忙擺手,“只是我比完賽還沒洗澡,身上有汗味?!?p>  “沒關(guān)系,你把車窗關(guān)上,這樣起碼你涼快一點?!?p>  唐清讓卻在這個時候抬高了一點分貝,“到了到了!”

  衛(wèi)迤找了個位置停車,唐清讓先下車進店,店面是一家正宗的蒼蠅館子,雖然臨近下午,但店內(nèi)人依舊不少,老舊的風扇掛在墻壁上,給顧客帶來了微弱的涼意,唐清讓看了看變得豐富的菜單,最終在一眾的選擇中點了自己愛吃的—牛肉米線。

  “你要吃什么?”

  “這就是你說的那家店?”

  唐清讓看了看店面的環(huán)境,好像說請客吃飯是有點說不過去,又想起他之前的西裝看起來就價值不菲,“啊…對,如果你不習慣的話,我們可以…”

  “小衛(wèi)來啦?”老板娘從后廚走出來,忙著招呼他,“今天吃啥?還是牛油米線?”

  “趙姨,你們認識?”說完這句話,唐清讓臉上還掛著驚奇的表情。

  “認識,”衛(wèi)迤先回答,“還是牛肉米線,和以前一樣,多放醋和香菜?!?p>  找了個位置坐下,唐清讓眼睛一閃一閃的,“你也喜歡吃醋?”

  衛(wèi)迤看著她,這話很難不有歧義。

  “我是說吃的,吃的這個醋?!?p>  “我口味偏酸一點,”衛(wèi)迤抽了張餐巾紙。

  老板娘端著熱氣騰騰兩碗米線過來,接過米線,唐清讓抽了兩雙筷子,遞給衛(wèi)迤一雙,老板娘擦了擦手,“小衛(wèi),這個就是我和你說的,特別能吃醋的那個小姑娘?!?p>  “趙姨,您之前說的那個讀法律的大學生,不會就是…”唐清讓眨巴眼睛,衛(wèi)迤即便氣質(zhì)出眾,也是不像學生的。

  “是啊,”老板娘答得理直氣壯,“那十年前,可不是大學生嗎?”

  那也…確實。

  “老板娘,三個二兩牛肉面!”

  本來還想說上幾句的老板娘,聽著店留來客人了,趕忙過去招呼。

  唐清讓看了看油亮的湯底和雪白的米線,配上小火慢燉的牛肉塊,上面還撒著一把香菜增加香氣,抬眼一看,衛(wèi)迤正在把香菜驅(qū)逐出碗,“你不吃香菜?”

  “不太能接受這個味道?!?p>  也許是太久沒來吃,老板娘忘記他的習慣了。

  但就幾塊錢一碗的米線,也不好說然后老板娘換掉。

  “不吃的話你給我,別浪費了。”唐清讓說著,大方地把自己的碗推過去一點。

  衛(wèi)迤猶豫了一下,才拿起筷子挑起碗里的香菜放到她的碗里,“謝謝?!?p>  “沒事,”唐清讓想起剛剛老板娘的話,打量著他的樣貌,天生的野生眉,狹長的丹鳳眼和高挺的鼻梁,硬挺的面部線條,她忽然有些好奇,他還是一個男大學生的樣子。

  “這位女士,如果你一直這樣盯著我的話,我是可以控訴你騷擾的。”

  警鐘大響。

  她這才覺得自己盯著他的時間太長,有些不禮貌了。

  “抱歉?!?p>  “趕快吃吧,要坨了?!?p>  唐清讓看著碗里的紅油,挑起一小筷子送到嘴里,又看了他一眼。

  這些天,她確實有些反常。

  主要表現(xiàn)在,毒舌的攻擊屬性降低了不少。

  唐清讓想,自己或許是對衛(wèi)迤有些好感,但與此同時,她不喜歡被人束縛的感覺。

  回到家時,沈孛正坐在庭院里等著她,面色帶著難掩的幾分愉悅,見到她時直接站了起來,把手里的書合起來放在桌上。

  氣溫里帶著幾分濕熱,盡管下了雨空氣還是像烘著熱氣一樣,花爬架上成熟的鳶尾花落在男人的肩頭,激烈的晚風混著雨水吹起阿讓的發(fā)絲和裙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人只是靜看著對方,相顧無言。

  狂風大作,心如止水。

  唐清讓沒忍住先開口破壞末日氛圍,語調(diào)輕快,“是特意恭喜我拿下這個冠軍所以才在院子里等我的嗎?”

  “不是,”沈孛兩只手環(huán)抱在一起,開玩笑的語氣,“我是恭喜你和自家哥哥傳了緋聞。”

  唐清讓翻了個白眼,音調(diào)拖得很長,“對不起,又讓你失望了,我已經(jīng)準備把你介紹給我的隊友了?!?p>  沈孛臉上的笑容僵住,走過來一邊接過她肩上的包一邊往屋里走,“快去洗澡!臭死了!”

  洗完澡,還是濕漉漉的頭發(fā)被唐清讓用抓夾緊緊夾住,下了樓,廚房的鍋里翻騰的咕嚕咕嚕聲和碗碟的聲音碰撞在一起,沈孛幫著吳媽把買回來的菜品一樣一樣擺放利落,滾起來的熱氣模糊了彼此的視線。

  沈孛在此時坐下,拿起筷子把生肉放進鍋里,“方宇和蘇若合伙開了新工作室,今天剪彩,所以沒去看你比賽?!?p>  唐清讓拉開椅子坐下,下午的那碗牛肉米線,她其實沒怎么動筷子,“你不來看我比賽,我一樣會贏?!?p>  沈孛笑眼看她,竟然對她這樣的自信抱以驕傲。

  的確,不管是什么比賽,她都會努力做到第一名永遠只能是她。

  “我可是聽說,那個律師去看你比賽了?!?p>  “查人家了吧。”唐清讓說的是肯定句。

  沈孛不說話,算是默認。

  “好歹之前一起打官司,”沈孛語氣坦然,“我總得查查底細。”

  他這副樣子,唐清讓倒是覺得公司的那些員工日子肯定也不太好過,“說吧?!?p>  “他家里是法學世家,父親是政法界有名的大人物,母親是舞蹈家,”沈孛復盤了一下重要信息,“不過家里人應該把他保護的不錯,他工作前的信息都基本上查不到?!?p>  唐清讓點點頭,了然于胸的表情。

  “哦對了,他還有個未婚妻,好像是叫什么…葉…葉珺?!?p>  唐清讓輕輕皺了下眉頭,好像對這個不太感興趣,“你說他父親是政法界的人物,叫什么?”

  “衛(wèi)戎。”

  這名字,她聽說過的。

  白矜在她的導師張詮那里實習的時候,衛(wèi)戎就是張詮最常合作的律師之一,主要負責經(jīng)濟事務,現(xiàn)在白矜獨當一面之后,衛(wèi)戎也是她的重要負責人之一。

  沈孛看她表情有些奇怪,問了一句,“認識?”

  “只是聽說過幾次。”

  沈孛癟了下嘴,“行了,別老說別人家的事情,聊聊今天比賽的總結(jié)?”

  “哪有什么總結(jié),我只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趙竹會信奉現(xiàn)在的大數(shù)據(jù)處理技術(shù)而已。”她一筆帶過。

  “展開說說?”

  “她性子急,之前和她對壘的時候,她就因為這個,丟掉了很多其實不應該丟的分數(shù),所以在面對這樣的科技力量下,她是會無條件信任的,”

  唐清讓無所謂的說著,握著筷子的手靠在臉邊,“所以最近的小比賽里,我都刻意把弓抬高了一些,把每一次射擊都靠近在九環(huán)與十環(huán)的分界線里,沒想到她還真好騙?!?p>  沈孛此刻腦袋里面只有一句話:

  天才唐清讓,不負盛名。

  如果之后能夠分擔集團的事務,以唐清讓的性格和能力,絕對會成為沈孛的左膀右臂。

  他細細打量著自家妹妹的模樣,相比較前兩年唐清讓好像又瘦了一點,臉上多了一些疲憊感,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也重了一些。

  不過眼神,越發(fā)有力了。

  他見過唐清讓為了提高自己的耐力,每天早上六點起床,兩個小時的晨間訓練結(jié)束后,就會在健身房運動不下四個小時,然后再回到訓練館自我訓練八個小時。

  除了睡覺吃飯以外的六個小時,她的所有時間都留給了分析賽事數(shù)據(jù),調(diào)整自己的訓練方向。

  她犧牲了童年的自己,提前成為獨當一面的大人。

  這也是為什么,周婷在從尹夢那里了解到她的訓練強度后,會對她說:“你就按照自己的訓練強度去做?!?p>  她對自己足夠嚴格,也因此失去了被教誨的機會。

  “自信是好事情,但也不要盲目自信,”沈孛挑了塊肉到她的碗里,壓了壓聲音,“給你安排了體檢,明天記得準時過去。”

  運動員的黃金時期過于短暫,所以他并不反對唐清讓的射箭事業(yè),也不對她的訓練計劃指指點點,只要求她每一年按時去體檢,圖個安心。

  這倒是個折中的法子。

  “知道了,”唐清讓乖乖點頭,塞了幾口肉到嘴里,說話模糊不清的,“過兩天,我要出去待幾天。”

  “去哪兒?”

  “極島?!?p>  沈孛手里的筷子一停。

  他只去過一次極島,對那里的印象不是很好。

  小小的島嶼,好像一直都是淅淅瀝瀝的雨季,泥濘不堪的小路,總是干凈透亮的樹葉和會濺到褲腿上的泥巴點子。

  墻體發(fā)黃的居民樓,走道里的墻角布滿了蜘蛛網(wǎng),不少住戶的房門前被貼了不少的小廣告,就連樓梯扶手都已經(jīng)生銹到斑駁地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如果是為了其他人,年紀輕輕的沈孛是對這種地方嗤之以鼻的,就算沈?提著大棍子打他,他也是不愿意來的。

  那是刻在上流階級的固化鄙視鏈。

  小小居民樓里的客廳的電視循環(huán)播放著一條新聞:“據(jù)悉,知名運動員唐美雅今早遭遇車禍,具體原因警方正在調(diào)查…”

  沈孛拍了拍風衣上的雨珠,把手上的雨傘遞給站在身后的李管家,神情凝重地看向客廳里的小女孩,“讓讓?”

  那是沈孛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妹妹。

  穿著寬松的大t恤和粉色的睡褲,頭發(fā)被編成一個麻花辮,腦袋上扣著一個大大的彎檐帽。

  那一年,他十二歲。

  而唐清讓,剛滿十歲。

  他跑過去,蹲在她的面前,看了一眼電視里的節(jié)目,示意李管家關(guān)掉電視。

  房間里的陳設很老舊,除了電視柜后的一排獎杯嶄新如故外,沒有什么體面的家具。

  沈孛緊鎖的眉頭始終不曾放松,看著自家妹妹好半天,像是要檢查她有沒有受什么傷,直到確定她毫發(fā)無傷,懸著的心終于緩和下來,“哥哥來接你回家了?!?p>  “車呢?”她淡淡地問。

  沒有言情劇里的古早套路,唐清讓早已收拾好行李,等著這個素不相識的哥哥來接她回家。

  她表現(xiàn)得鎮(zhèn)定自若,仿佛一切事情都對她來說不過如此。

  不論命運饋贈給她什么,她都一一接受。

  暖黃色的光打在餐桌上,鍋里的湯底依舊沸騰著,翻滾上來的氣泡像沈孛上躥下跳的心。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他放下手里的碗,正經(jīng)起來,收了一貫的跳脫作為。

  唐清讓表情輕松,沒什么起伏,“就想換換心情,想想事情?!?p>  這段時間,她的注意力總是會比較分散,也許換個地方能好好調(diào)整一下。

  她承認,她還是太年輕,即便現(xiàn)在的實力已經(jīng)可以證明她的成功,風波也已平息,她卻還是難以認可自己。

  心里面,總有暗暗地有一種預感,是不太好的預感。

  “想回去就回去吧,”沈孛表情嚴肅,頗有一副領(lǐng)導的氣勢,“不過,你也要相信,你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p>  聽到沈孛的話,她懸掛的心這才穩(wěn)妥了一點。

  唐清讓知道,他從小缺失母愛,因此時常與沈?吵架鬧脾氣,李管家說,自從在極島接回她后,他每每想到那里糟糕的環(huán)境和教育條件,就會難以釋懷唐清讓在過去十年的生活中本不該丟失的人生。

  于是他,也慢慢轉(zhuǎn)變了心境。

  與其怨天尤人,不如把握現(xiàn)在。

  雖然天天拌嘴,互相都不饒過對方,但對于唐清讓來說,沈孛現(xiàn)在是她唯一的親人,只有他說自己做的足夠好,她才敢相信自己剛剛及格。

  “少裝深沉。”唐清讓又一次打破氛圍。

  “你不會配合一下?”

  “我可還記得有的人初中逃課結(jié)果被李叔抓到,回來抄了三份金剛經(jīng)送到廟里供著的事情,”唐清讓眼睛一瞇,“要不要我從頭說給你聽啊?”

  沈孛十分想用她的糗事來回擊,可從記憶里開始,唐清讓偏偏是個從小就聽話的孩子,搞得他最終只能憋出一句,“吃飯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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