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太陽本該是暖洋洋的討人喜歡,對于沙漠中的這一行人來說無疑是使人痛苦不堪的無情死神,但它卻散發(fā)著類似希望的光芒,可笑,不過誰也沒有笑。他們此刻正在維多利亞沙漠中與死神博弈,這場賭局如果贏了,一行五個人幾乎得到一輩子也用不完的財富以及傳說中的不死之謎的答案,倘若輸了,他們也不過是付出一文不值的生命,任由風(fēng)沙掩埋他們的森森白骨僅此而已。與其讓死神找上門來,不如放手一搏騙過死神,這五個絕癥患者便可不再忍受這非人的痛楚了,他們也想過正常人的生活,這很難嗎?
這個女孩眼中已經(jīng)失去了光亮,那個領(lǐng)頭的大叔在前不久用一個故事將不愿就那樣死去的他們帶來沙漠,來這兒的前一天,他們幾乎做好了重生的準(zhǔn)備。只可惜他們高興的太早,毫無經(jīng)驗(yàn)的五人組幾天便用完了所有的食物和水,很快,他們得到了兩個選項:一原路返回,離開這里,回到醫(yī)院的病床上吃著家屬朋友送來的水果看電視劇里的男女主過幸??鞓返纳睿约弘S時會死,他們的床邊一般都至少有一束花,他們大可不必去記這些花是誰送的,反正都要死了,記住的人也帶不進(jìn)墳?zāi)?,不如考慮一下自己究竟該上天堂還是下地獄,那才是值得考慮的東西。二是繼續(xù)尋找下去,找到那個男人故事中‘在流沙中行駛的船’--納伯拉號,故事中它既是死亡之船又是生命之船,一旦破解了那不死之謎,他們就再也不用擔(dān)心會不會死去,更不用考慮上不上天堂那樣的事。可這終究只是個故事,故事都是三分真七分假的,可他們沒得選,沒人比他們更想活下去。即使是全世界嘲笑他們幼稚,三歲小孩都不信的故事他們也能當(dāng)真,不過他們不在乎,只要有一線希望,都要拼死堅持下去。
她的意識已經(jīng)很模糊了,但對于生的渴望再死死地?fù)沃@一副疲憊破敗的仿佛隨時會散架的身體前進(jìn)。她只是想活下去,她犯了什么錯。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耳邊竟傳來一陣涼意,“是風(fēng),是風(fēng)!”是沙漠中難得的風(fēng),將所有人的倦意吹去了半分。
所有人停下腳步,杵在原地感受著與太陽相斥的涼意。唯獨(dú)有那個男人眼神驚恐地盯著遠(yuǎn)方,那是風(fēng)吹來的方向,在他的眼中那吹來的不只是一陣涼風(fēng),更像是森羅惡鬼在張牙舞爪著向他們撲來。
“不對!”那男人猛地從幻境中掙脫出來,吹來的那哪還是風(fēng)啊,而是沙暴!眼前這個沙暴的規(guī)模絕對是人類歷史上所見過最大的存在。眼下除了他看清了,其余人還在享受這該死的涼風(fēng)帶來的舒爽,他們認(rèn)為這一陣風(fēng)是用來洗滌掉他們身上所有污漬的,然后登上那艘船逃離死神的名單。絲毫不知道死神已經(jīng)向他們發(fā)來了請?zhí)?p> “喂喂喂!醒醒!”男人說著流利的英語,不過沒人理會他。他只得以不斷搖晃強(qiáng)制他們大腦重新開機(jī),而醒來的那些人大多會不耐煩的給他甩個眼色,然后看到那勢氣如山的沙暴時都紛紛嚇傻了眼。
女孩情不自禁哭出了聲,“怎么辦…”對死亡的恐懼在那一刻迸發(fā)出來,她真的感受到了死神的存在,那個要她命的死神就在不遠(yuǎn)處,快要來了!
“…”沒有人理她,悲哀的事不過就是你想向全世界呼救,不過沒人理你,他們不是救不了你,只是覺得…伸伸手的事情也太麻煩了。或許還有別的解釋。
“挖個坑,能把自己埋進(jìn)去就好了!用衣物蓋住口鼻,不想死就按我說的做!”領(lǐng)頭的男人怒吼著,似乎他真的要救這群可憐蟲于苦難之中。
聽到了這話,所有人開始用自己的方法挖坑,從包里翻出長刀,不停地?fù)]舞,亦或是拿出最管用的工兵鏟,這玩意倒是挖坑的第一把手。只有那個女孩,她只能用手極力地扒著沙子,平日里溫柔的沙子現(xiàn)在卻變得堅硬無比,已經(jīng)刮花了她好看的指甲。原來在食物耗盡后,她丟棄了那個沉甸甸的大包,認(rèn)為里面沒有什么可用的了。
其余人都已將身體送進(jìn)了自己挖好的坑里,大多都是淺淺的露出半個后背在外面。只剩下女孩和大叔還沒有完成挖坑的工作。眼見沙暴近在眼前了,那美麗卻具有極強(qiáng)毀滅性的沙暴會將她吞沒然后尸骨無存。她放棄了掙扎的動作,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享受一下好些天求而不得的風(fēng),只是這時的風(fēng),不那么涼快了。
那就死吧,沒什么好怕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她就得付出代價,她沒怪過任何人,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時光,都在向神明祈愿要她的同伴們替自己去到那艘船上,破解不死之謎,好好的活下去?!萃欣采衩?,我沒求過你什么吧?!恢赖氖?,她祈愿的對象正是要她命的東西。
千鈞一發(fā)之際,男人跳進(jìn)自己挖的大坑中,把女孩一把拉了下來,用衣服蓋住自己和她的口鼻,好在他的坑挖的足夠大,大的塞下兩個人還不那么擁擠,男人衣服早就被汗浸濕了不知道幾百次了,帶有濃厚的咸味,本來應(yīng)該是讓人惡心的東西,不過女孩不這么認(rèn)為,她奮力地呼吸著,她覺得自己應(yīng)當(dāng)永遠(yuǎn)記得這個值得信賴的男人的一切,包括他的氣味。再臭也不會嫌棄,至于這是什么感覺她說不清,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眼眶似乎濕潤了。他們靠的很近,感受著彼此的體溫,似乎是哪位大哲學(xué)家借助他的嘴說出了句話“最可怕的敵人,就是沒有堅強(qiáng)的信念。”
暴風(fēng)眼已經(jīng)到達(dá)五人所在地點(diǎn),一般的沙暴,那么躲過還算輕松,可那是死神的請?zhí)?qiáng)勁的氣流將淺埋在沙坑里的三人全部‘挖出’,傾斜的飛向高空之中不斷盤旋著,宛如一只詭異的舞蹈,是啊他們收到了死神的邀請,這是舞會的一部分。
漸漸的沙暴消失了,悄無聲息的將他們?nèi)齻€人扔到哪里去了呢?
率先將身體破沙而出的是那個女孩,她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那艘不該存在的‘納伯拉’號此刻正向她駛來,她這才察覺身邊空無一人,連這個好消息都沒人分享,她慌了,都快忘記自己右手還緊緊的扣著一只比自己粗壯兩倍的粗糙手掌,略帶余溫。她迫不及待用手無力地挖著埋著他的沙子,她現(xiàn)在找不到別的人來救他了,憑什么,他可以救下自己,而他受到危險時,自己卻什么都做不了,她好想大聲哭喊,即使喊不來一個人,可是幾日來的滴水未進(jìn)早就將她的喉嚨扼住了,一句話也難以發(fā)出,她發(fā)了瘋似的刨土,她的指尖已經(jīng)磨出了血花,她將流出的血放在嘴邊嘬了一口,不知道是用于消毒還是她真的太渴了。女孩沒有因?yàn)槿跣o力就停下來,此刻只有自己可以救他,破個皮而已又不是斷掉半只胳膊,如果能與魔鬼交易,別說是用半只胳膊,就是用兩只胳膊去交換她都愿意。沒有為什么,如果有人在你的無助的時候拉了你一把,你會無條件相信他,就像撲火的飛蛾,就算知道那光是死亡也得撲上去,燒死了又能怎么樣呢,本來就是要去見光的,怎么會因?yàn)榕滤劳O履_步。
終于是讓這個男人黝黑的面容重現(xiàn)于世,他把衣服遮在口鼻處,很緊,什么也沒溜進(jìn)去,不過憑此正常人也不可能活那么久,那個男人大概是有異于常人的特征,她不會去問,因?yàn)樗刹辉谝馑钦l,游蕩四方的惡魔還是哪方無上的神明,都沒有關(guān)系,反正他說什么,女孩都一定會信的。
女孩盯著這個仍昏睡著的男人的臉龐,是啊他們大可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是那樣的話這便是永遠(yuǎn)說不出,得不到的愛了。她整理了自己的衣冠,俯下身子,他們此刻好近,她聽得見他的心跳。再不快些就再也沒機(jī)會了,她告訴自己。女孩捧著他的臉,兩片干燥的唇就此碰撞,好像時間就停在這一刻,不在流動,病痛禁忌死亡,所有的所有都與他們無關(guān)。但你我都要明白,等人的從來不是時間,只會是另一個人。
看著這個男人,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面孔沒有一處不是寫著故事。他從前一定是個好看的人。若不是因?yàn)榻^癥,他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遇見,‘你說對吧,羅爾·海特?!?p> ‘納伯拉’號離他們愈來愈近,如果這不是夢,那故事中不死的秘密也一定是存在的,女孩將他拍醒,至于為什么要這樣,因?yàn)樗安怀龃舐暤脑捔?。好在那男人成功的醒來了,用力掙扎出了沙子的束縛。是啊,他絕對不是正常人,這樣的力量令人神往。他沒必要隱藏自己了,因?yàn)檫@里除了他們兩不會有任何活人了。
女孩靠近他,示意他把身子蹲下,在他耳邊說:“羅爾,你沒事真好。”停頓了一會兒又說:“我們得去把他們找出來,快看!是故事里的那艘船!”滿臉寫著高興,像個有糖吃的孩子。
“不用找他們了?!蹦腥死淅涞卣f。
“為什么…”
羅爾·海特聳了聳肩,說出了故事里被他刻意隱瞞了的內(nèi)容。
“鑰匙?”女孩不解。
“或者說是見面禮,去見不該見的東西就得按規(guī)矩來,如果他們不去死,死的就只有我們了。”
“他們…被你活活獻(xiàn)給了那個東西了?”
“死神?!?p> “太荒誕了!”
“走吧,到船上去,我們還有一場游戲要進(jìn)行,贏了我們就永生不死了,輸了的話…”男人將頭低了些。
“會怎么樣?”
“輸了的人,他的靈魂將被枷鎖永遠(yuǎn)禁錮在這兒?!绷_爾·海特向女孩伸出手來。“到這兒了,再怎么怕,都得上去看看吧!”
他說的對,什么也不能阻止他們重獲新生,如果有,那就與它拼命,那樣死去,是不會感到可惜的。
兩人上了那艘只該在神話中存在的死亡之船‘納伯拉’號。去尋找生命的意義和永恒的真理。
時間推移到了七個小時后,男人精疲力盡倒在船板上,他要逃離這里,他的瞳孔是常人的兩三倍大,他的血液開始冷卻了,這不是他要的永生啊!
他的五臟六腑都在痛,比病痛更要折磨人,只因?yàn)?,他觸犯了禁忌,他體內(nèi)的水分在快速流失,全身上下除了骨頭內(nèi)的所有東西都在被分解著!
他疲憊的從口袋找出了他的一架并不高級的不知名品牌手機(jī),無力地點(diǎn)下了錄音鍵。
“我是二百三十七號執(zhí)行官羅爾·羅斯,我現(xiàn)在在維多利亞沙漠的‘納伯拉’號上,該死,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找過來的,不過我還是奉勸你們一句,千萬不要去見他,千萬不要,切記,切記,切記!”很顯然,他欺騙了女孩在內(nèi)的所有人,錄完了音,點(diǎn)擊了發(fā)送鍵,對象是另一位執(zhí)行官。但這條錄音是注定發(fā)不出去的,因?yàn)檫@里寸草不生,更別說數(shù)據(jù)了,打轉(zhuǎn)到最后變成紅色感嘆號,系統(tǒng)提示沒有網(wǎng)絡(luò)可以使用。他把手機(jī)扔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然后躺回原處,他知道,它要來了,來找他,索他的命。
他聽見了耳邊有東西“咯吱”作響,那正是一具白骨,什么也沒剩下。他自己也被分解得只剩半具身體了,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解著。他想跑,身體根本無力動彈,此時那具骷髏卻“吱呀”地說出了驚人的話,“找到你了,羅爾。”
天真的夢想在現(xiàn)實(shí)面前總歸要失敗。--史比德勒
楔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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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之?dāng)诚悴?/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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