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弈靈跟著不茍言笑的齊淩恒走路純粹是一種折磨。他本來想出幾個笑話想逗逗齊淩恒看看這個冰山會不會笑,結果總被人家猜中心思。這讓趙弈靈非常的無奈。為了結束這尷尬的走路,趙弈靈提出自己隨便看看,沒想到齊淩恒居然答應了,這讓趙弈靈如釋重負。他重重呼出一口氣,正想要逃離,齊淩恒突然來了一句:“總是有人和貧道聊不來啊,總是嫌我過于死板。誰知他們笑的時候才是最傻的?!壁w弈靈氣急敗壞,想沖過去給齊淩恒來一拳,結果齊淩恒右手一指,趙弈靈再想移動身體就難如登天?!澳氵@個莽夫,山上有核桃樹,多補補吧。”說完就一個人走遠了。等到趙弈靈完全看不見齊淩恒身影后才能動彈,他晃動著酸痛的肩膀罵道:“齊淩恒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給你點顏色看看!”
趙弈靈沒見過什么世面,他抬頭望去,西北角恰好有一個六層的閣樓,于是他便沿著青石板路向西北走去。一路上趙弈靈遇到了十幾個道人,都身著清一色的樸素道袍,有的人的道袍已經(jīng)洗的掉了色。他們無一例外都十分清瘦但身形都不虛弱,這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他們有的佩戴著桃木劍,有的手拿拂塵,見到趙弈靈,都是微微頷首致意。趙弈靈反倒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點頭還禮,那蹩腳的模樣別人見了能笑一整天。
再接著走,趙弈靈就看到了一片竹林。竹子在陽光下投下斑駁的影子,消去了正午的炎熱。微風拂過翠竹,竹葉互相摩擦的沙沙聲能讓人瞬間靜心,給人以一種空靈的感覺。隱隱約約,竹林深處有幾間木屋,不像是有人人煙的樣子。但當趙弈靈一只腳踏入竹林時,一根竹竿迎面撲來!竹竿速度之快,掀起的風浪帶動竹子劇烈搖晃。當竹竿距離趙弈靈還有三丈遠時,趙弈靈就明顯地感覺到竹竿帶來的寒風和寒風中裹挾的無窮殺意撲面而來,嚇得趙弈靈想趕緊閃開,但此時趙弈靈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無法移動。眼看趙弈靈要被竹竿扎一個透心涼時,一道黑影閃過,只見黑影伸出手輕輕一撥,竹竿就飛出去一丈八尺遠。等黑影站定,趙弈靈才能看清那人的容貌:一雙柳葉眼和百年難遇的銀色眸子熠熠生輝,透出一股凜冽的寒氣。那人只是瞇著眼睛,就能讓人感受到無盡的殺氣。鼻梁聳立,嘴唇稍薄,笑起來有一股“全天下老子都不當回事”的感覺。那人穿一身黑色布衣,再披著一件黑色披風,趙弈靈都疑惑他熱不熱。那人腰間佩戴一把長刀,沒有護手。比起殺傷力更強的寬刃刀,這把刀并不是很寬,甚至可以用窄來形容。使用這種刀的人必須出刀靈活快速,于無聲中殺人。
那人看了看趙弈靈,沖著竹林喊道:“田師叔,這人不是歹人。他只是不知道您的身份,莫名其妙地靠近了您的竹林。不知者無罪嘛,您老人家就高抬貴手放他一馬吧?!敝窳掷飩鞒鲆粋€中年男子的嚴訓斥:“看好你們的人,亂走怎么能行?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暫且不計較。但是他如果要再接近我的竹林,我直接把他切碎了下酒。到時候你們誰也攔不住我!”趙弈靈心臟一顫:切碎了下酒?!這都是什么魔鬼???!那人笑了:“放心,我不會讓他再靠近竹林半步,有時間給您送幾壇好酒來孝敬您老人家?!闭f完就拉起趙弈靈匆匆離開竹林。
趙弈靈臉色蒼白,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情形之中緩過神來,雙眼呆滯,嘴唇紫青,兩手發(fā)抖不止。那人見了,撇了撇嘴,把趙弈靈拉去附近的一條清澈的小溪邊上,用涼水向趙弈靈臉上潑去:“喂,醒醒,一根竹竿子你就嚇破了膽,真不明白你還來齊云山干啥?用自己喂蛇玩?”
趙弈靈堪堪緩過神來,雙腿仍是忍不住顫抖。他索原地坐下,抬頭看著面前銀色眸子的人,喘了口氣:“剛才……”
“哦,小田師叔啊?!蹦莻€人也跟著坐在小溪邊上:“他這人就那樣,生人熟人勿近,整天在竹林里面鼓搗他那些破機關術,雖然武功輸給同輩的道長們,但也是一腳通明,一腳虔正?!?p> 趙弈靈滿臉霧水:“一腳什么?”那人才明白趙弈靈江湖小白的身份,一拍大腿:“料想你也不知道江湖武夫劃分的等級。不知是哪年的武圣按照氣機長短、內力渾厚、輕功身法、心境純度以及武力高低評判劃分,最初級是輕靈,依次往上是入道,決明,魂靜,心啟,靈景,潛道,靜幽,通明,虔正,冥間,取神。至于取神境界標準,從制定這種標準之后就無人入境,現(xiàn)在四方的高明散仙最高的也僅僅是冥間上游。不過他們都已經(jīng)是耄耋之年,就算再給他們一個甲子,也未必能入境取神。高處不勝寒,愈是高處,愈難攀登。冥間和取神之間的鴻溝,估么著得有從輕靈到虔正的三倍?!?p> “那境界越高是不是就越厲害?”
“可以這么認為,境界只要高一等便可以對敵自如但這并非絕對之事,古往今來,越境殺人者雖不多,可都是心狠手辣的魔頭。他們專門守在某一境界門口截殺新人,手段極其殘忍。到時候自會有人提醒你注意”
趙弈靈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對了,還沒問你姓名?!蹦侨藚s笑笑:“不必知道我是誰,相逢即是緣分。你初來齊云山,,想必不熟悉地理,我?guī)汶S便逛逛。”趙弈靈點頭答應。
第一處便是掌教所在的神明頂,齊云山最高處。據(jù)說這里的日出至少比別處早半個時辰,坐在山頂,觀眼下云海,吸納日月精華,不失為天下養(yǎng)大氣運之所??上д平桃恢遍]關,市井之人也無法欣賞神明日出。
第二處是龍涎瀑布。齊云山凈青峰封頂有六塊巨石,每一塊都神似龍首。當年不知是哪位道長將山中溪流引來,水流沿著巨石流下,千軍萬馬之威勢,齊云香火傳承數(shù)百載,不論旱季天災,未見瀑布斷流。那人拍拍趙弈靈并不算強壯的身軀:“以后可以來這里瀑布下打磨體魄,很管用的?!?p> 第三處是景炎峰石林。石林多怪石,隔離天日。相傳在石林中曾有過一場仙人間的曠世決戰(zhàn)。不知誰擺下了誅仙大陣,又是誰鋒芒盡顯斬仙人。那時不聞兵器碰撞聲,不聞武人喊殺聲,只見蒼穹被一槍劃破之后便萬籟俱寂。之后幾百年這里都蘊藏著仙家氣數(shù)和殺氣劍意,沒有雄渾內力的武夫只要靠近一點就會被凜冽的殺機攪碎,死無全尸。那人半開玩笑地將趙弈靈往前一推,只想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樣子,誰承想趙弈靈接近那劍氣時,劍氣卻退避三舍,這讓那人有些不解。連忙拽回了趙弈靈,眉頭緊鎖:“看來還是出現(xiàn)了……”
趙弈靈用手撓了撓頭,不解地問:“出什么事了?難道那個姓田的殺過來了?”那人擺了擺手,示意趙弈靈不要貧嘴。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我還有事,就先陪你看到這里,剩下的,你自己轉轉吧?!?p> 說完伸手指向趙弈靈想去的那座閣樓:“那個閣樓后面的山峰,千萬莫要接近,那里即是萬象之末,若常人接近,估計不會有什么事,但是練武之人靠近,打開禁忌之門,不單單會有性命之憂,也可能……”
“什么?”趙弈靈越發(fā)迷糊地問到。
“整座山就會給你陪葬?!?p> 再看,那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