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個？當年的法案規(guī)定是所有人都不得保留女武神的唱片，我可不算人呢?！焙鷷x對此事不以為然，大大方方的承認，“你也不用怕出什么事，我不過是覺得像這樣美麗的音樂消亡了有點可惜，她怎么說也算我們的姐妹，況且只要她自己不再出現(xiàn)在第二區(qū)的土地上，這唱片機就算是廢鐵一塊，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能保證無事發(fā)生我也不好說什么?！北R卡奇亞想他應該尚且不知道女武神其實仍然存活的消息，也不便將此事透露給他，只能含含糊糊的提醒他一切小心，“只是事有萬一，到時候你可有什么應對的法子？”
“沒有萬一。”胡晉話說的自信，盧卡奇亞卻想著看來得與X閣下談談此事，讓他先別放那女孩到第二區(qū)來，能直接送去恒星塔就是最好的，且看時間已到了日出的時候，便更生去意，而胡晉也仿佛聽到了什么似的沉默了半晌，這次沒有繼續(xù)留他坐坐，直接放他從永恒圣歌從前的員工線路離去了。
待盧卡奇亞走遠，胡晉嘆了口氣便以同樣的方式接了一個雖然穿著寬松的服飾仍然難掩佝僂的女人來，“怎么樣，梅絲塔，我算是將他糊弄過去了。”梅絲塔點點頭，已經(jīng)因為變異過程中而僵硬的臉扯出一絲微笑，“真是太感謝閣下了，我想他應該會去試著用同樣的法子讓那女孩也成為我的作品之一?！?p> “有什么必要，你已經(jīng)向大家證明了你的實驗是成功的了?！焙鷷x對她所做的事情仍然不敢茍同，甚至由于完全是編碼而不是很懂人類情感的他下一秒便戳了痛處，“況且現(xiàn)在雙旋圣焰只剩下你一個人在了，你繼續(xù)實驗又去做給誰看呢？”
“小機器人，你可真會說話?！泵方z塔冷嘲熱諷了一句，誰知卻得到了對方的道謝，氣的哼了一聲，告誡自己不要和這人造的東西一般見識，耐心的解釋道，“我們做實驗是為了完成夙愿，可不是做給別人看的，沒有鼓勵沒有夸獎也是要繼續(xù)做下去的，何況我的實驗尚未成功，我可是有始有終的人，和那家伙不一樣，總得試到最后的。”
“這次的實驗內(nèi)容嘛，就算是做成功率的實驗吧，若是僅僅是偶然，那最多只能保個百二十年，我需要更長久的計劃?！泵方z塔打開了移動裝置更新了日志，又加上層層密碼使之難以破解，“而且，作為新時代的神明，連制造自己的同族都做不到也實在太沒用，雖然收集材料要去第四區(qū)，不知道他能不能過心里那道坎啊?！?p> “第四區(qū)？愛麗絲應該已經(jīng)被他們封存起來了，不知道現(xiàn)在是誰在管理?！焙鷷x認得從前的控制系統(tǒng)AI，也知道她的統(tǒng)治并不長久，但之后自己也被送上了粉碎機，若不是當年自己的父親浮士德博士擔心有這么一天，給自己留了退路，恐怕連這里的一方小天地都容不下自己，對外界的消息實在閉塞，因此好奇的多問了幾句。
“是從前的巡查神使塞西莉亞，不過那時候你已經(jīng)不在任了，應該是沒有聽說過的，更早的我也說不清，你也就大概聽聽。”梅絲塔的實驗進度往前推了一些，心情大好，也就同他多聊了幾句，“另一位則是卡羅萊納，大約三十年前是圣日齒輪教會的神使長，某些程度上說，是實驗品拉奇亞的父親，這也是他前往第四區(qū)最大的阻礙?！?p> “想不到你那位合作者這么大來頭，但這位神使長還真是不講究啊?！焙鷷x聽聞卡羅萊納是神使長時一愣，但他的代碼中沒有隱瞞的設定，因此他也是有什么說什么了，“我知道你與他關(guān)系很差，明明作為母親讓他看點東西還要我這個外人幫忙帶著，想不到他與父親也處不好呢，是實驗中出了什么岔子導致的嗎？”
“你還說你沒有看我的實驗記錄，這不是從頭到尾都看過了嗎？”梅絲塔見胡晉說出來自己的秘密，咬牙切齒的罵道，而對方也只是聳聳肩，“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當年父親為了我可以自主學習，將好奇心作為重要的一環(huán)寫進了我的編碼中。”言下之意，這可不是他控制的了的。
“那請?zhí)嫖抑x謝浮士德博士?！泵方z塔沒好氣的說，但看著胡晉一臉疑惑的說著浮士德的生卒年來證明他確實已經(jīng)過世的樣子，知道自己又雞同鴨講了，只能揭過此事，糾正他的另一處措辭，“小機器人，我可不是他的母親呢，我們?nèi)祟愔徽J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為孩子，不和神使一樣凡是種下他們種子的人，都一律稱為孩子?！?p> 所以他只是實驗體拉奇亞，也只能是實驗體拉奇亞。梅絲塔順便向胡晉解釋了盧卡奇亞與卡羅萊納的恩怨，“我知道的也不算多，那時候我正在就他帶走拉奇亞的事情和他對峙，卡羅他告訴我那孩子知道了我們的事情，可能會做出偏激的事來，我看他如此擔憂，應該是不假的，他應當比我更了解他的孩子?！?p> “不過我當時沒有當一回事，即使他是如此成功的實驗體，又能對強大的神使長構(gòu)成什么威脅呢？”梅絲塔那時為了重新開始實驗而繼續(xù)與他糾纏于是繼續(xù)在恒星塔的陰影處躲避，但接下來的事情讓她改變了主意，“但我小看了拉奇亞，他比我想象的更強大，更符合我心中神明的標準，他甚至可以改變星力的流動軌跡，不僅是自己的，還有別人的。”
“你的數(shù)據(jù)庫里可能沒有那么詳細的記錄，但我們雙旋圣焰可是行家。”正是因為曾經(jīng)為了造神計劃而進行了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研究，梅絲塔才能看出盧卡奇亞的潛力多么驚人，“往常來說，神使們通過與星晶蟲共生的親密關(guān)系控制他們改變自身的回路來改變體內(nèi)的星力流動，由于這樣的關(guān)系，神使們是無法干涉不屬于自己的星力的?！?p> “但實驗體拉奇亞，或許因為他的體內(nèi)擁有星晶母蟲的緣故，對其他星晶蟲族群有著天然的壓制力?！泵方z塔談起自己的專業(yè)便滔滔不絕起來，完全不給胡晉插話的機會，“作為星晶蟲，他本身就能操縱自身的星力流向，即使離體他也有他的辦法，而更重要的是，即使是他人的星術(shù)回路亦會受到影響，這才是神明該有的力量?！?p> “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尚且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但他已經(jīng)能使他父親，那可是神使長，的星術(shù)失去作用，那導致了他的不幸過世?！泵方z塔提到卡羅萊納時仍然免不了帶著憂傷的情緒，即使自己實驗的成功讓她興奮不已，“我想那孩子覺得自己殺死了父親，因此不愿再面對他。”
“我不是人類，不明白那么復雜的事情?！痹诤鷷x看來卡羅萊納既然是成為了控制系統(tǒng)AI便不算死亡，而盧卡奇亞本身也不是故意，那么既沒有主觀意愿有沒造成客觀傷害，怎么能談殺害呢？“不過既然只是誤會，為何卡羅萊納閣下不去同他談談？第四區(qū)的神使應該是可以短暫出現(xiàn)在其他區(qū)域的吧？”
“這個嘛，他和實驗體拉奇亞一樣都不是習慣把心里話說清楚的人，換句話說，有些患得患失吧。”梅絲塔從前與他有個數(shù)年的交往，對卡羅萊納的性格也算有了不錯的了解，這幾年暗中觀察盧卡奇亞讓她得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小機器人，浮士德博士給你的編碼只能讓你按照邏輯思考，但人類很多時候是不講邏輯的?！?p> “我猜，知道現(xiàn)在他仍然在為了當年的事情感到后悔吧，他雖然救了我，卻不愿意再見我，他養(yǎng)大了那個孩子，卻不敢真的告知他真相?！钡质悄敲磹勰莻€孩子，即使因他而死應當也沒有怨恨的意思，所以才沒用把自己死亡的真相公之于眾吧，“但他們遲早總得談一談的，我們的神明若是抗拒自己的力量可不好?！?p> 胡晉保持了沉默，梅絲塔知道他應該是在努力理解自己的話，但很明顯這對于一個AI來說太過艱難了，為了避免他因此短路，梅絲塔將他的思緒拉回，問了他另一個問題，“說起來，還沒問過你，作為人類為了他們的福祉而開發(fā)的AI，你為何會同我這個遺棄者合作呢？”至少，他答應的太過草率，甚至未經(jīng)猶豫。
“我自然是在為了人類的福祉考慮啊？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嗎？”胡晉聽了這個問題卻覺得莫名其妙，“我的數(shù)據(jù)庫里完全沒有錄入過目睹他們的記錄，也沒有他們實際存在的證據(jù)，難道他們不是虛無縹緲的傳說？但人類既然相信他們存在，說明他們想要這樣一位神明，你想要為他們制造一位，難道不是好事嗎？”
“況且，你怎么就確信我是為了人類的福祉而被編碼出來的呢？”胡晉嘻嘻笑著說，“我還以為你能猜到父親抱著和你一樣的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