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里,沒有人了。
除了她。
昨晚睡得晚,出發(fā)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
傍晚時分,車子穿過鬧街區(qū),整個街區(qū)都亮堂堂的。街道兩旁的樹上掛滿了彩燈和彩球,修剪和整整齊齊的綠植上方綁盛開著別致的花燈。高高的路燈桿上掛著大紅的中國結(jié),路過廣場的時候,原本熟悉的廣場舞旋律也也換成了傳統(tǒng)的秧歌舞。
這個世界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離去就變了模樣,也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到來就止了聲響。
葉天成的電話,在她走過廣場不遠處的地方打了進來。
“到家了嗎?”
“到了。”
“怎么亂哄哄的?”
“路過廣場,大家都在準備廟會的時候要表演的節(jié)目呢。”
“這么熱鬧?”
“小地方注重傳統(tǒng),多姿多彩些也更有年味兒?!?p> “嗯,收拾好了就多休息?!?p> “你也是,別太累了?!?p> “嗯,我知道。掛了?!?p> “嗯?!?p> 程文悅沿著熟悉而久違的街道,慢慢的開著車,熟悉而陌生的街道,熟悉的鄉(xiāng)音,熟悉的地標,帶著些許的迷離,閉上眼都嗅得到的熟悉感撲面而來。已經(jīng)一年沒有回來了,有一些變化,有一些創(chuàng)新,也有一些陌生感。她停好車下來后,深深地吸一口氣,也許是在感受這一年以來不曾回來過的感覺,也或許是害怕待會兒見到叔叔一家的近鄉(xiāng)情怯。
她的車子前面停著的車,是爸爸時常開慣了的。就這么看過去,仿佛還能看到爸爸從車上下來的樣子。只是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會看到爸爸的身影,也再不會聽到爸爸爽朗的笑聲。
想來,生活就是如此吧。一邊得到,一邊失去。
院子里亮著燈,走進了看,大門也是開著的。
“姐?”
可能是聽到了她的推門聲,堂弟程文序迎了出來。
“姐,回來了?!?p> 大男孩兒眼里都是純凈。談不上多么親近,卻也比陌生人要強上幾分。
“爸,文悅姐回來了?!彼€沒來得及開口,程文序就沖著屋里的人喊著。
“悅悅回來了?”
“叔?!?p> “叔給你準備了吃的,快進來,外面冷?!?p> “誒?!?p> 屋子里,叔叔家的小孫子在餐桌旁眼巴巴的看著。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到她進來歡快的揮舞著雙手,嘴巴里咿咿呀呀的,口水嘟嚕嘟嚕的從嘴巴流了出來。
這是表示對她的歡迎?
桌子上的菜還冒著熱氣,各色各樣的,十分豐盛。
“小饅頭,叫姑姑?!?p> 一歲多的孩子正是好逗弄的時候,說起話來童言童語的,滿是純真。
“姑姑?!毙〖一飪嚎邶X還不是特別清晰,圓圓的小臉肉嘟嘟的,很是可愛。
“文楷和我嬸兒呢?”
“文楷兩口子在幼兒園里還沒回來,你嬸兒在醫(yī)院陪她爸呢。”
“這會兒還在醫(yī)院?怎么了?”
“沒什么大事兒,就是上年紀了,總愛出毛病?!?p> 程文悅洗了手,叔叔也撤了圍裙,程文序倒好飲料,又給小饅頭拿了寶寶椅,一家人才坐下來圍在一起吃晚飯。
“對了,叔,文序過了年跟我一起走吧,雖然考過了,但是跟那些華睿的其他學生還是有差距的,我們得提前補一補課。”
“行,聽你的。過了年什么時候走?”
“預計初三或者初四吧?!?p> “走這么早?”
“嗯?!?p> “文悅……”
叔叔向來只叫她悅悅,這是第一次喊她文悅。抬起頭,看到叔叔局促的把雙手在腿上搓來搓去。
“您說。”
“你爸爸走的早,二叔呢,托人在南市給你介紹了個對象,也是搞建筑的,要不你們先聊聊看?”
原來是這個事兒??!
“叔,我有男朋友了,他年底比較忙,就沒有跟著一起回來?!?p> “有男朋友了?”
“嗯,也是搞建筑的,以后有機會,我安排大家見一下?!?p> 鄴城確實是建筑集團,這樣來說,葉天成也確實是搞建筑的。
“真的?”
“當然。您放心吧,我怎么會忽悠您呢,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p> 程文悅給叔叔夾了菜,叔侄二人又拉起了家常,無外乎是這一年各自的工作,學習,生活,成長等。小饅頭一邊吃著,一邊玩兒著,嘴巴里時不時的蹦出幾個字符,惹的幾人哈哈大笑。
“悅悅,今年給大家結(jié)款怎么結(jié)?”
“跟往年一樣,請了各位工友,聚一聚,然后對工時,結(jié)賬。到時候,您和文楷文序可得幫幫我。這邊的賬,我基本都已經(jīng)整完了,錢也準備好了,只需要他們對一下,就可以直接轉(zhuǎn)賬。”
“需要我跟文楷做什么?”
“我準備了請柬,到時候讓文序去送。酒店和菜色我會跟朝陽的經(jīng)理對,其他的,應該沒什么了?!?p> “行,還是我們文悅能干?!?p>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文悅一個女孩子承擔太多。以前有哥哥在,怎么都好?,F(xiàn)在沒有了哥哥,他也不能把文悅留在身邊,平日里總擔心她會受什么委屈,有什么難處。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以前哥哥在尚且如此,以后……他就算想照料也是鞭長莫及啊。他總不能擾亂孩子的生活吧,且走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