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yī)院出來后,天空轟轟隆隆的電閃雷鳴,想來不多時就會風(fēng)雨交加了。
“文悅,陪我去湖心島,敢嗎?”
程文悅抬頭看了看天,此時天空啪嗒啪嗒的,不停的往下落著玻璃球般的大雨滴,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好?!?p> 沒有說敢不敢去,只說了一個好字。
葉天成發(fā)動了車子,車子隔著雨幕嗖的一下就穿梭在風(fēng)雨里了。
路上的車子不多,雨幕中雨刷漸漸吃力起來。這樣的漂泊大雨,每年入夏之時總會出現(xiàn),要么下一整天,時而大,時而小的。要么斷斷續(xù)續(xù)一整個禮拜,把整個城市都浸泡在雨水里,久久不肯放晴。
“文悅,知道我為什么選你嗎?”
兩人把車開到碼頭,看著一望無際的橙心湖,遠處海與天幾乎連在一起,那陰沉可怖的沉郁之色,讓程文悅從心底里害怕。
這才是葉天成吧?深不可測,深不見底。
“就是你眼里那視死如歸的堅韌?!?p> 兩人對視一眼,雨幕中的車廂里格外的寧靜。
“那夜我不是喝醉,是中招了。恰好你闖進來,就是你了。”
程文悅聽的心口莫名的撕裂著疼。
“我要你,也應(yīng)了你所有請求,之后的一切都是偶然。我對你,不是愛,只是欣賞和喜歡。如此,你還愿意陪我去湖心島嗎?”
我對你,不是愛,只是欣賞和喜歡。
我對你,不是愛,只是欣賞和喜歡。
“我留了一份遺囑,如果我不幸離世,唯一可以得到我財產(chǎn)的是我的父親。你還愿意陪著我嗎?”
“葉天成?!背涛膼傂目谔庘g鈍的,像是被重拳狠狠的擊過,五臟六腑都是冰涼透徹的。她解開安全帶,傾身向他的方方向,雙手摟過他的脖子,狠狠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一時間,惺甜味充盈在口腔里,吐不出咽不下。
“我從小怕海,尤其是這種天氣下。我甚至覺得,我一走近大海,就會被它翻滾的巨浪吞噬掉。那種海天一色,對我來說從來不是美景,不過是大自然的反抗和報復(fù)。我沒有財產(chǎn),沒有至親,我只有我自己,孑然一身。我不管你對我是喜歡也好,欣賞也罷,你答應(yīng)我的,陪著我一粥一飯,一茶一湯。不許反悔,不許放棄?!?p> 莫名的,心口處也有些疼痛。葉天成默默的吸口氣,與她額頭相抵,唇齒相依。
“好?!笨耧L(fēng)暴雨不過個把小時就恢復(fù)寧靜。只天色還暗沉的很,雨也淅淅瀝瀝的下著,不算太大,卻是絲絲縷縷急切的很。
葉天成打開車門,沖進雨幕里。
程文悅看到他的襯衫西褲被淋濕,再想到他所說的那些話,裹緊了身上的外套,也跟著下了車。
“會很危險?!比~天成盯著她的眼睛,那里一片平靜,絲毫不見起伏跌宕。
“我知道?!?p> “穿上救生衣,從此刻起,你的命就和我的緊緊連在一起了。我生,你生。我死,你亡,懂嗎?”
“懂?!?p> “就算是這樣,也要陪著我走向未知?”他還是忍不住的要多確認幾遍,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若沒了,便真的什么都沒有了,他從來不敢過于依賴和相信人性,至親尚且會為了功名利祿拋下一些感情,更何況是男女之間那一點淺薄的情情愛愛。
“你是除了我爸爸以外,第一個溫暖我的人。”
從內(nèi)心深處來講,他們都是如同漂流的浮萍一樣,無依無靠,無根無基,無牽無掛。去了……可能也好。
葉天成跳上快艇,伸出手讓她借力跳上來,又細心的給她穿上救生衣,系上安全帶。
“坐穩(wěn),出發(fā)了。”
在海上馳騁的葉天成不復(fù)往日的沉穩(wěn)內(nèi)斂,他奔放的像極了十七八歲的少年郎,眉舒目朗。平日里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fā),被雨水打濕了不羈的垂在臉上。她側(cè)目望過去的時候,他唇角似乎還在微微翹起,肆意又張揚。
快要到海中央的剎那,程文悅緊緊的揪著他的衣角,閉著氣不敢睜眼。他們就要到風(fēng)暴的中心地帶了,離海面這么近,巨浪也一波一波的來襲。當(dāng)死亡的感覺越來越近,她本能的尋求著他的體溫和庇護。
“怎么了?”
“我害怕?!?p> 她的聲音有一些顫抖,握著他衣角的手更是緊張的出了汗。
“怕什么?”
“葉天成,對于未來的未知,我很害怕。對于這樣的天氣在海上行駛,我也很害怕。如果一個浪打過來,我們隨時被大海吞噬的連渣都不剩的?!?p> “之前我告訴過你的?!比~天成伸手把她圈在懷里,兩只手把她圈在身體和方向盤之間:“文悅,睜開眼,看著我。”
程文悅被葉天成單手抱著轉(zhuǎn)向他,還未待思索,濕熱的吻就落在她唇上,密密麻麻,嚴(yán)絲合縫。
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極具侵略性的與她唇齒相接,依依不舍。
程文悅呼吸之間,已被他單手抱著,繼續(xù)行駛。她的頭靠在他懷里,看著身后翻起的白色浪花,心里竟然也不覺得驚恐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