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因果報應(yīng)而已
陳源喬臉色已經(jīng)越來越難看了,他語氣低沉的道:“抱歉,我不明白?!?p> 徐羨也料到,他肯定不會說出自己的秘密,于是便站起身來,一邊回憶著剛才在陳源喬記憶里看到的畫面,一邊組織語言道:
“十三年前,你成立第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承包籌建的梓郡城小區(qū)開啟預(yù)售,用低于周邊的價位和不切實際的宣傳兜售2847套房產(chǎn),攬下十五億!
“但僅僅一年后,你們就對外宣稱資金鏈斷裂,樓盤停工爛尾,致使兩千多戶家庭的半生積蓄化為烏有,直到今日,仍有不少人在為你們的謊言和貪婪買單!”
見徐羨拿這樣的陳年舊事出來說,陳源喬自然是臉色鐵青。
但出于自身性命的考慮,他現(xiàn)在不敢當(dāng)場翻臉,只能低聲沉吟道:
“徐先生應(yīng)該知道,公司的運營不可能是一帆風(fēng)順的,而新樓盤的開發(fā),其中更是風(fēng)險重重,稍有不慎,資金鏈斷裂,公司破產(chǎn)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p> “至于那些買了爛尾樓的住戶,我只能對此深表遺憾。但既然入了場,就該有輸?shù)挠X悟!既然加了杠桿去賭未來房子會大幅度升值,就該做好功虧一簣的打算,不是嗎?我那次也是一樣,公司破產(chǎn),虧損嚴(yán)重,兩年后才東山再起?!?p> 如果旁人聽了陳源喬這些話,可能一句都無法反駁,甚至還會反省自己。
為什么這些成功人士失敗后兩年就能東山再起,而自己失敗后總是要責(zé)怪社會?
是自己不夠努力嗎?
是自己不夠拼命嗎?
不能抱怨,要反思!
但知道真相的徐羨,只是面無表情的戳穿了這勵志的謊言:
“是的,你很會說漂亮話,但在梓郡城爛尾的前一年,你們公司股東和高管的分紅高達五億三千萬,這筆錢是從哪里來的呢?”
“然后同年,你用你侄子的名義購置十套聯(lián)排別墅,就在悅雅湖邊,東山再起的時候這些別墅賣了多少錢呢?”
這幾個問題徹底把陳源喬問住了,他表情僵硬,臉色蒼白,瘦骨嶙峋的雙手緊握成拳,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同樣,旁觀著一切的秦真也愣住了。
陳源喬的這些骯臟往事,連他這個合作多年的商業(yè)伙伴都只是略有耳聞,第一次見面的徐羨,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內(nèi)幕!
而且看陳源喬的反應(yīng),似乎都是真真實實的!
這到底是為什么?
難道這位徐先生除了醫(yī)術(shù)奇絕以外,還有洞悉一切的本領(lǐng)嗎?
秦真大受震撼,但根本無法理解。
見陳源喬不敢再反駁,徐羨慢慢將已經(jīng)打著哈欠的輪胎放在了沙發(fā)上,又接著道:
“愿賭服輸?在這東臨城里,什么時候買房成賭博了?那些工薪白領(lǐng),那些辛辛苦苦攢了半輩子錢的勞工,只是想有一個自己的小家而已!想讓自己的生活更好而已,他們的要求應(yīng)該不高吧?”
“你們蓄意布局,虛假宣傳,以灰色手段挪用了工程款,將那些錢洗成了你們的個人財富!做為小偷,你只是對此深表遺憾?”
陳源喬終于忍不住了,起身道:“徐先生,我今天是來找你看病的,不是來聽你說......”
因為身體虛弱,再加上情緒激動,陳源喬這一站差點沒站穩(wěn),話也沒接著說下去。
而徐羨則道:“不,我還沒有說完呢,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后面還有很多?!?p> 不等陳源喬說話,徐羨又接著道:
“九年前,你們公司成功競標(biāo),拿到農(nóng)業(yè)區(qū)聚柳河畔的一塊地皮,對當(dāng)?shù)剞r(nóng)民,你們強買強賣,以最低賤的價格收購原住民的資產(chǎn),然后囤貨居奇,再高價甩賣......”
......
后面的兩分鐘里,徐羨將陳源喬的惡行通通整理了出來,骯臟不堪,罄竹難書。
“這些全部都是你用非法手段侵吞的財產(chǎn),一共十億零七百二十三萬又四千零八十四!”
徐羨再次將這個數(shù)字重復(fù)了一遍,看向陳源喬,目光冷冷的道:“陳老板,我說的沒錯吧?這筆錢如果你能吐出來,我就能治好你的病?!?p> 治好他的病當(dāng)然是沒有把握的事情,畢竟這得看輪胎的心情。
但如果能讓他把這筆骯臟財產(chǎn)吐出來,哪怕只是吐出一部分,那也是做了好事一件。
或許是麻木了,又或許是覺得讓他拿出這么多錢還不如去死,陳源喬不屑一笑,道:
“原本我以為能夠得到秦董推崇的,應(yīng)該是一個有職業(yè)道德,有良心的神醫(yī),沒想到不過是神棍而已,真是浪費時間?!?p> 說罷,他臉色陰沉帶著兒子和兩個助理就要往外走。
徐羨見狀,不緊不慢的道:“你自己的命,你自己考慮,但你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p> 陳源喬回頭看向徐羨,神情冰冷的道:“一個月?徐先生,若不是看在秦董的面子上,你今天就會死!”
說完,骨瘦如柴的陳源喬大步往門外走去。
只是誰都看得出來,步子邁得已經(jīng)相當(dāng)艱難了。
至于那個只會唱跳rap的陳兆,非但沒去扶他那位已經(jīng)走不穩(wěn)路的老爸,反而轉(zhuǎn)身沖著徐羨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目光陰鷙,威脅意味十足。
但徐羨對此毫不在意,只是搖了搖頭,道:“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秦真沒有出門送陳家父子離開,不過他現(xiàn)在看向徐羨的目光也復(fù)雜起來。
“徐先生,其實不必如此的!”
徐羨明白秦真的意思,剛才那筆巨款,拿了也就拿了,至于病嘛,治不好也就治不好,沒人會怪他。
就是裝神弄鬼的糊弄一下也能得錢。
但徐羨并不這么想,他看向秦真道:“如果陳源喬是個把命看得更重的人呢?”
“什么意思?”秦真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完全看不透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心思了。
徐羨坐回沙發(fā)上,將睡著的輪胎抱在懷里,道:“我今天把話全都說清楚,如果他在一個月內(nèi)真的想通了,愿意拿十億去償還過去他欠下的債,這就是一件造福千萬人的事!與之相比,那幾百萬和一套房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徐先生的意思是,那十億不過是詐他的?”
“不,當(dāng)然是真的!十億不出,他必死無疑!”
秦真聽聞這話,眉頭皺得更緊了:“我還是不明白,這十億和他的病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
徐羨沉默了片刻后,看向窗外道:“因果報應(yīng)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