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君子愛財 取之有道
昔載上世，人固多難，有圣人者，教之巢居，冬則營窟，夏則居巢。
經(jīng)過幾天奮斗，張凱的部落算是成型了，但是問題緊隨其后。
先是有一縣大夫來收稅，又有一治官來收賦錢。
有一人拿出在城里交完給的竹證，二人都說在城外不管用。
張凱在城里時，壓根無人收他這個游民的賦稅，但現(xiàn)在自己帶著這么多人。
咬咬牙，給了二人一些魚糧，這才容緩幾天時間。
奇大哥還憤憤不平，說是自己家爺爺便是出城躲役，從未見有人追收。
這下原本就因為近日消耗，日漸減少的余糧更是雪上加霜，完全不夠。
要么交錢、要么交糧，一旬之后便得湊齊。
張凱把他教學(xué)停一停，帶著幾個較為年長的孩童，去城里賣魚。
希望那些城里的達官貴人，能看得起自己的魚。
帶著魚走進內(nèi)城，此時還沒有后世規(guī)定的市，也沒有打著各種名義驅(qū)逐小攤販的人，張凱找了一處路口擺下。
這是自己第二次進入內(nèi)城，其余的孩童畏手畏腳地打量著周圍。
“賣魚咯！買魚幫你烤！快來瞧一瞧！”張凱開始張羅。
這有點像自己在大學(xué)擺的跳蚤市場，不過那時是有喇叭幫自己喊的。
喊了半天，路上倒是經(jīng)過幾輛車架，卻都沒停下看一眼，急匆匆地便過去了。
嗓子有點撐不住了，叫了一個最大的孩子替自己，那孩子漲紅了臉，也張不開口。
張凱干脆揮揮手，示意他別試了，但那孩子眼睛卻紅了，盯著自己，仿佛下一秒便要哭出聲來。
“你將來要做什么？”張凱趕忙換個話題問道。
“賺錢，娶媳婦，生孩子?！蹦悄泻⑼掏掏峦碌卣f道。
“生完孩子呢？”
“叫他跟張君學(xué)習(xí)，好有辦法賺錢?！?p> 張凱已經(jīng)想到，那男孩的孩子賺錢要干什么了，于是干脆問道：“那你跟著我學(xué)什么了？”
“二羊化碳……”男孩有點不敢肯定地答道。
張凱忽然意識到——自己所教的東西似乎有點脫離現(xiàn)實了。
正在想著自己接下來換成教什么，忽然有人站到自己攤位前。
抬頭一看，不是別人，是那天“請”自己回府的廉符。
“將軍，你家一老頭管家叫我離開，與也是他吃的！”張凱急忙說道。
“無事，這魚怎么賣？”廉符似乎并不計較那件事，直接指著魚問道。
“一刀幣，連框都送你?！睆垊P回道。
“有點貴了吧。”
“將軍英明，這不還送烤魚服務(wù)呢?！?p> 張凱已經(jīng)料到會有人嫌貴了，可自己被比無奈，只能賭一賭，瞎貓撞到死耗子，這也是可能的事。
“那你要親自烤，這次我也要吃，走吧。”
張凱還有點難以置信，可是一個刀幣已經(jīng)丟到攤上，廉符的親兵已經(jīng)扛起了魚框。
自己只能趕緊跟上，對于這樣的主顧，不想辦法繼續(xù)賺一筆，這對不起良心。
三轉(zhuǎn)五拐，又來到了那家府上，相比于孩子們的局促，張凱倒是自在多了。
輕車熟路走到廚房，那老頭已經(jīng)在那等著了。
“雖說廚子不偷，五谷不收，可你也太能吃了！”一見面，張凱便義正言辭地對那老頭說道。
那老頭也只是呵呵一笑，毫不在意。
既然主家都不在意，自己又何必為難同行呢。
“來，打個下手。”張凱隨意地說道。
老頭也是熟練，架火、殺魚一氣呵成。
然后眾人圍著火堆，開始盯著那魚。
張凱倒是又回到廚房，把那坨鹽捧了出來。
比上次已經(jīng)小了點，想來是有人吃了。
“老頭，你再給我一刀幣，我將一秘法傳給你，保你世世代代榮華富貴?！睆垊P拍著那鹽塊說道。
“這種辦法為何自己不用，反倒來與我換取區(qū)區(qū)一幣？”老頭精明地問道。
還真是活得久，見識廣，張凱也只好道出緣由：“小子福淺，消受不起?！?p> 老頭原本不以為然，但是聽到張凱這樣說，倒是開始重視起來。
掏出兩刀幣，說道：“我用兩刀幣來聽聽這法子。”
張凱拿過那刀幣，和先前賣魚得到的一刀幣放在一起。
等到把錢放好，張凱望了下四下無旁人，拉過老頭和孩子，圍成一圈，開口說道：“此為鹽，實不為鹽。”
“用白話?！崩项^說道。
面對顧客的要求，張凱自然答應(yīng)，把自己想好的文言詞刪掉，重新組織語言。
憋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先把這種鹽放到水里煮，撈出雜質(zhì)，然后煮到有東西成形，?；穑@是初步精煉，接下來你得去茅廁，收集……”
張凱正要講土法制芒硝，接過直接被老頭打斷，那老頭一臉驚訝：“能得出精鹽？”
老頭說的精鹽是來自齊、楚等國的海鹽。
戰(zhàn)國時，人們已經(jīng)開始開采海鹽，《管子·輕重甲》上記載：請齊君伐薪，煮海水為鹽。
所以張凱得把后續(xù)精煉都說出來，這才能使礦鹽賣個好價錢。
總感覺自己這買賣做的有點虧啊，可是自己有不敢冒著生命危險制鹽……
“能?！睆垊P肯定地答道。
“如何，繼續(xù)說。”老頭果真被勾起了興趣。
“收集那里有白色結(jié)霜的土，把得到的土熬煮，煮到一定時候，再把水過濾出來再熬，熬干了就能得到硝芒，然后……”
“等等，我記一下?！崩项^又打斷了張凱，不知從哪掏出削好的竹簡，開識刻字。
“然后，芒硝加石灰石和煤在高溫下還原并進行碳酸化制得碳酸鈉?！?p> “探酸咋寫？”老頭捧著竹簡問道。
張凱直接接過竹簡和小刀，一看那彎彎曲曲的趙國字，又把東西塞回給老頭，說道：“你隨便寫一個?！?p> 這便是探酸一詞的由來……
接著張凱又說了氯化鋇、氫氧化鈉的制取，所需的物品、聞所未聞的礦物，前所未見的工藝。
老頭硬是那三個竹簡才記完。
一旁的烤魚已經(jīng)被冷落許久，但是老頭卻興趣盎然地看著自己手里的竹簡。
古人就是這樣，越是看不懂的越發(fā)覺得厲害，張凱也在一旁不時回答問題，確保老頭能明白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