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現(xiàn)代詩人卡瓦菲斯(C. P. Cavafy,1863—1933),也是20世紀(jì)最偉大的現(xiàn)代詩人之一??ㄍ叻扑股诎<皝啔v山大,少年時代曾在英國待過數(shù)年,后來除若干次出國旅行和治病外,他都生活在亞歷山大。評論家曰“其詩風(fēng)簡約、高貴、雅致,集客觀性、戲劇性和教諭性于一身,別具一格。奧登、蒙塔萊、塞弗里斯、埃利蒂斯、米沃什和布羅茨基等眾多現(xiàn)代詩人都對他推崇備至?!?p> 卡瓦菲斯有一首最著名的作品《伊薩卡島》。這首詩很優(yōu)美,有多重的意向,廣為流傳,也有很多人做了各種各樣的解讀。詩的長度居中,其中我最喜歡的是這一段:
當(dāng)你啟程前往伊薩卡島,
但愿你的道路漫長,
充滿奇跡,充滿發(fā)現(xiàn)。
整首詩在我看來,是一種“平凡生活中的英雄夢想”,一種對人生路途的隱喻。越是年齡增長,就越是體會到王小波寫的“像被捶打過的?!笔且环N什么樣的境況。每日的生活像是被時間和社會推著自然又麻木的流動。能出門游玩,到處看看,風(fēng)光也好,人文也罷,走馬觀花見識人類多樣的文明和生活,會感受到一種在旅途中獨有的“脫離感”。這些片段能讓人短暫忘掉本來生活中的失意和掙扎,忽略耳邊嘀嗒不停的社會時鐘,算是一種短暫的逃離。
伊薩卡島,說到島嶼,也許是因為出生生長在大西北內(nèi)陸,對海洋和海島有一種陌生又深刻的期待。小時候在相對閉塞的小城長大,看動漫、電影時最喜歡主角在海邊奔跑的場景。幾年前的四國之旅歷歷在目,有天和泡泡夫婦坐JR在瀨戶內(nèi)海邊干線穿行。瀨戶內(nèi)的海是那樣干凈整潔的湛藍(lán),深醉入心。瀨戶內(nèi)好玩的地方很多,游客最常去的就是“跳島”。下了火車,輪渡去了直島,島上天氣不作美,上山下坡騎車到處看草間彌生的幾個大南瓜,有個路口還遇到了一大片菜地和農(nóng)家,倒是有點濟(jì)州島大鄉(xiāng)村的感覺了。那一次真是全部快樂的旅行啊。后來本想再去一次瀨戶內(nèi),各種原因也一直沒有成行,實在可惜。
相比陸地連接的島嶼,東南亞的海島卻是別樣風(fēng)情,空氣濕熱粘稠,亞熱帶的海風(fēng)吹得游人醉。日出日落,海浪推著海浪,看到印度洋海浪翻滾的藍(lán)。天海一線,一切都清澈明朗。海上漂泊無定的巴瑤族一葉扁舟走天涯,如同海洋上的丐幫。海上的鉆井油田改成的酒店,對(偽)機(jī)械愛好者很是有吸引力。吃早餐的時候,大海龜慢悠悠地從窗邊的海里游過。白天出海跳水,深夜一起吹著海風(fēng)聊天,蝦甜蟹鮮魚肥美,搭配馬來特有的“拉茶”,美味的亞洲海鮮酒樓最讓人難忘。記憶里最特別的是在仙本終于體驗了深潛。天氣炎熱,一頭扎進(jìn)海水里的爽快和耳鳴微痛的記憶尤為深刻,海里懸崖的幽閉恐懼和五彩繽紛的珊瑚一樣讓人欲罷不能,希望有一天能考到證書,獨立潛水。
關(guān)于島的回憶零零總總不少,以前年輕時候總想著出門到處去看,好奇什么都是新鮮的。那時候的我,對自我和生活總是充滿不滿足和不理解。對比混沌單調(diào)的生活,好像只有“到達(dá)”遠(yuǎn)方之后才是有意義的,才是值得去經(jīng)歷的?,F(xiàn)在到了奔四的年紀(jì),反而覺得日常生活自有其魅力,接納自我,豐富自我,掌握好能把握的時間和節(jié)奏,享受“前往”這個過程,感受腳踏實地的生活才是本義。伊薩卡島是路途,也是歸程,是短暫脫離庸俗日常的夢幻島。去海島也好,陸地也罷,走走停??纯矗虝后w會“在別處“的狀態(tài),能讓自己更好地了解自我,豐富內(nèi)心。畢竟高更也是在大溪地才發(fā)現(xiàn)了他的月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