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中滿是各路眼線,就是何秀也不能時常得空與云蘿單獨(dú)相處,侍月和明嬋更是不能近身,云蘿無奈,想這王府中畢竟關(guān)著他們兄妹二人,北燕自是萬般小心,這般明目張膽怕是得到殿下的默許。云蘿心中想著還是趕緊想個法子脫身才好,離了齊王府,再一一剪掉這些眼線,自然是易如反掌。
春陽抱著米團(tuán)走進(jìn)來,云蘿接過它,把米團(tuán)抱在懷里,隨手撫摸著,米團(tuán)瞇著眼睛,打著呼嚕,云蘿也不抬頭,開口說道:“如今出了大玉,你已是自由之身,我已安排好人手,即日送你離開!”
春陽驚慌,急忙跪下磕頭說道:“春陽做錯了什么事情,惹得公主厭煩,請公主責(zé)罰,不要趕春陽出去!”
云蘿這才抬起頭看著她,嘆一聲氣說道:“這里是是非之地,你留在這里,保不齊哪一日便丟了性命,我自是安排了人手,能送你出去已是萬幸!”
“春陽的命是公主給的,春陽不怕,春陽要留在公主身邊保護(hù)公主!”春陽直起胸膛,一臉無畏地看著云蘿。
侍月“噗嗤”一聲笑了,說道:“就你?自己保護(hù)自己尚且是個問題,就想著保護(hù)公主!口氣倒不??!”春陽聽了這話,羞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明嬋聽著妹妹的胡話,笑著推了她一下,出聲對著春陽說道:“你留在公主身邊什么忙也幫不上,只會徒增困擾,公主既已決定,自有公主的道理!你若真是一心為公主,便聽從公主的安排!”
春陽看著云蘿心意已決,恐是再難留在這里,只得含淚叩頭出去。
依照規(guī)定,齊王與王妃暫時分房而居,帶至云蘿成年再行圓房之禮,管事的姑姑進(jìn)來替云蘿卸妝更衣,侍月與明嬋皆在一旁侍奉,不得近身。
姑姑前腳剛走,明嬋便悄悄地溜進(jìn)來,云蘿聽到動靜,立馬起身,明嬋把食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拿出一封信。
云蘿接過信件,悄聲問道:“可是三哥的來信?”
“正是三殿下托人悄悄送進(jìn)來的。”明嬋低聲說道。
云蘿一時歡喜,忍不住驚喜萬分,明嬋連忙低聲提醒她。云蘿這才小心起來,小心翼翼拆開信件,細(xì)細(xì)讀看,眼睛卻偷偷看向窗外,一個身影正悄悄地躲在那里,兩人相視一看具是不動聲色。
“三殿下在信中說了什么?”明嬋又悄聲詢問。
云蘿把信件抱在懷中,滿臉的欣慰,接著說道:“三哥說,中宮已經(jīng)失勢,父皇身體抱恙,如今朝中諸事,三哥皆是親力親為,要我在燕國盡心侍奉,以求兩國親睦?!?p> “這是再好不過來!”明嬋也忍不住高興。
云蘿卻又皺了眉頭,明嬋看她這樣,又問道:“這是好事,公主怎么不高興啊!”
“三哥并未正式冊封,若是此時太子回國,中宮尚有余力,只怕死灰復(fù)燃,所以我們一定要阻止太子回國,等三哥真正繼承大統(tǒng)!”云蘿眼中有些擔(dān)憂,起身將信件收藏了起來。
云蘿已嫁為人婦,現(xiàn)留在京中,便每日入宮向各宮娘娘請安,雖不勝其煩,卻不敢有半分怠慢。
張嬤嬤看到云蘿上了馬車朝宮里去了,悄悄地折回云蘿的房間,遣散了眾人,在梳妝臺上一陣翻找,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心中納罕“不會是燒了吧!”又仔仔細(xì)細(xì)地翻找一番,發(fā)現(xiàn)一個精致的首飾盒子,有手指輕輕的敲打,竟發(fā)出空蕩蕩的聲音,左右摸索,果然在下面找到暗格,暗格中藏著一封信件,顯然已經(jīng)打開閱讀過。張嬤嬤看到四下無人,忙將信件揣入懷中,悄然離開。
過了不久,云蘿的起居室內(nèi)走水,大火趁風(fēng)而起,府中眾人手忙腳亂地滅火,沒想到火勢過大,等到云蘿與齊王從宮中匆匆趕回,屋子已是燒的干干凈凈,云蘿看著毀之一炬的屋子,心中嘆氣:“這幕后的主人做事當(dāng)真是滴水不漏,手段很辣!”
大雪已經(jīng)停了兩日,天空放晴,李巖帶著隊(duì)伍稍作整頓,便辭別云蘿,離開了北燕的都城。
云蘿送別眾將士,與城樓之上,目送著隊(duì)伍漸行漸遠(yuǎn),心中止不住地哀嘆,眼淚忍不住就要落下來,卻明白現(xiàn)下不是傷心落淚之時。
且說李巖帶著隊(duì)伍奔出百里開外,甩掉尾巴,暗中遣了心腹之人悄悄折返回去。那張嬤嬤從云蘿房中搜尋出信件,不敢停留半刻,偷偷轉(zhuǎn)交給接頭之人。
轉(zhuǎn)天,北燕的大街小巷都在售賣著一幅幅美女畫,眾人無不被畫中女子的姿容傾倒,紛紛議論是不是城中的醉夢樓來了一位新人,生的如此貌美。
京中的官員也看到了畫像,可是識得畫中人的官員均是大驚失色。
“這那是什么美人圖,分明是妖妃的畫像!”
“什么妖妃!”
“連累陳國亡國的宸妃便是這畫中女子!”一個官員拿著畫像仔細(xì)端看著,眼中卻情不自禁露出愛慕之情。
一時間朝中諸人議論紛紛,高洪卻是見過宸妃的,內(nèi)心陷入了無限的柔情之中,他這一生之中,從未見過這么美的女子,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整個人魂不守舍,高洪再看那畫像,卻知道,這并非她本人,畫中的女子面帶淺笑,眼睛清澈明亮,可是他從未見過宸妃笑,她總是冷冰冰的,眼中透著哀傷,萬分地惹人憐愛。
“不過一副畫像!有什么大驚小怪的!”高洪隨手把畫扔在了一旁。
“陛下,這畫中女子乃是那禍國殃民的妖妃魏容雁,如今有人在北燕的都城散播這畫作,分明是要擾亂我北燕的朝綱!”大臣中的一人義憤填膺地說。
“妖妃魏容雁已死,我北燕的朝綱豈是一副小小的畫作就能動搖的,愛卿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若是那個妖妃還活著呢!”又一名大臣附和著說。
高洪聽到這話,心頭一震,那日他匆匆一瞥,并未留意,連忙退了早朝,往皇后的住所趕去。
齊王夫婦還在那里,高洪走了進(jìn)去,坐下來,仔細(xì)看著云蘿,心頭一震,是她!可是又抬眼看去,這分明不是她,隨后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終究是死了,死在十二年前那場大火中。緩了半天,他最后說了句“下去吧!”齊王連忙帶著云蘿出去了!
高洪命人連夜調(diào)查,最后在一間小畫坊中看到了成百上千幅畫作,畫中人物姿態(tài)各不相同,可是卻一模一樣,顯然都是同一個女子,小販嚇得哆哆嗦嗦,最后刑訊逼供,透出自己曾在寺廟門口得以窺見齊王妃美貌,一時心生歹念,便將王妃偷偷畫了下來。
“胡說!王妃不過十一歲,你這畫中女子分明是成年女子,還在撒謊,繼續(xù)用刑!”
“冤枉?。〈笕?!小人是一時財(cái)迷心竅,才私自畫了王妃的畫像!”
可是任他苦苦哀求都無濟(jì)于事,過了半天便不再哭喊,氣息也只是有進(jìn)無出,不多時便沒命了!
這畫匠死的也不怨,那日他與一人偷偷看到云蘿的面容,那人隨口說道:“世間竟有如此美人,只是一瞥就讓人心神動蕩,若是能得到她的畫像更是三生有幸,重金求之又如何!”
畫匠聽了這話,接口說道:“那有何難!我是一名畫匠,若是能把王妃的畫像畫出來,公子你當(dāng)真重金求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兄臺若真能畫出,我這黃金便給你了?!蹦凶诱f著從袖中摸出一錠金光閃閃的金子,把畫匠的眼睛都看直。畫匠當(dāng)場作畫,男子拿著畫像歡天喜地地離開了,畫匠卻動了歪腦筋,那王妃貌美,何不畫上它百副千副,賺它個盆滿缽滿!
隨后澄清畫中女子并非云蘿,可是妖妃的謠言在京中四起,眾大臣紛紛認(rèn)為,齊王妃不適合留在京中,不少人更是暗示皇上殺之而后快!
正是此時,大玉的書信送到北燕,趙玉龍?jiān)谛闹醒赞o懇切,不斷提及云蘿,關(guān)切之情油然而生,高洪看了書信,只淡淡說了一句“他們兄妹當(dāng)真是手足情深?。 ?p> “手足情深更是格外的憐惜??!”淑妃在一旁無意地說道,“聽說??!那個大玉的三皇子只有這一個妹妹,寶貝的不行呢!”
高洪聽了這句話,若有所思,起身回了前朝,淑妃看著他的背影,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已是深夜,陰云密布,天空似乎又要飄起了大雪。滿宮的燭火已經(jīng)熄滅,黑暗中,有人涼涼的聲音似游絲一樣傳來,“姑姑,當(dāng)真是費(fèi)了心思,只是不知道這位公主似不似魏容雁,肯乖乖地聽話!”
“娘娘無需憂心,公主雖然喜歡意氣用事,可是人心都是有弱點(diǎn)的,公主的弱點(diǎn)就是太過善良,我現(xiàn)在放縱她的性子,自然也能控制她!”
“姑姑知道就好,若是她不肯乖乖聽話,縱然她有皇室的血脈,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卻讓人毛骨悚然。
“是!”何秀唯唯諾諾地回答。
幾日之后,高洪的旨意終于傳了下來,齊王夫婦大婚禮畢,即刻動手趕回封地。但是關(guān)于大玉太子歸國之事,卻是閉口不提,北燕想要抵賴,可是大玉也沒有催促的意思,畢竟現(xiàn)在把持大玉朝政的是三皇子。
齊王夫婦離開京都的第二天晚上,大玉的太子潛逃歸國,這在北燕的意料之中,卻沒想到這么快。
“究竟是兄妹情深!還是兄弟情深!趙玉龍?jiān)诖蚴裁此惚P?”高洪眼底露出狠毒的目光,嘴角泛著一絲微笑。
“皇上,還追嗎?”侍衛(wèi)小心詢問。
“不必了!他有心潛逃回國,只怕沒命留在大玉!就是不知道我們手中的這枚籌碼在他心中的分量如何!”
侍衛(wèi)有些糊涂了,不知皇上說的這個‘他’究竟是誰,但是皇上既然沒有怪罪他失職之罪,已經(jīng)讓他歡天喜地,他又怎敢問其中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