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蘿午睡才起,趙織夢的笑聲便傳入房中。云蘿起了身,連忙喊明嬋請進(jìn)來。趙織夢巧笑著說道:“我來的可巧??!想著王妃才睡起,帶了點(diǎn)好東西給王妃嘗嘗!”
云蘿聽罷,剛要讓侍月上茶,趙織夢卻又笑著說道:“且慢,今兒嘗嘗我?guī)У牟枞~!”說著讓紅娟捧著一個盒子遞給侍月。
“勞姐姐破費(fèi)了!”云蘿笑著回道,侍月拿了盒子下去,打開卻發(fā)現(xiàn)不過是平平無奇的荷葉,皺著眉頭嘟囔說道:“我當(dāng)是什么好東西,這茶葉連府里牽馬的小廝都不喝,卻拿來給我們公主!這趙主子忒小氣!”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這記吃不記打,又開始胡言亂語,仔細(xì)公主又罰你,還不煮茶去!”明嬋沒好氣地訓(xùn)斥侍月,侍月白了她一眼,氣呼呼地煮茶去了。
茶水端上來,云蘿細(xì)細(xì)的品著,不過是尋常的嫩荷葉,清香有余,后勁不足,略帶苦澀,便是細(xì)細(xì)過了,浮沫也頗多。云蘿不明白趙織夢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得笑臉迎著說道:“這是今年新采的荷葉吧!若是配著荷葉上的露水烹制,倒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只可惜路途遙遙,只采了這荷葉送了過來!”趙織夢放下茶盞笑著對云蘿說道。
云蘿皺起眉頭,忽然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道:“這是……這是從大玉送過了茶葉!”云蘿說罷,低頭細(xì)細(xì)地嗅著這一縷茶香,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是今年,玉湖采摘地第一批嫩荷葉,只怕是在大玉現(xiàn)在也才吃得上,妾身知道王妃遠(yuǎn)在異國他鄉(xiāng),難免思鄉(xiāng)情切,特意托人捎過來給您嘗嘗!”趙織夢看著云蘿,意味深長地笑了。
云蘿看著她,隨后看向明嬋,示意她帶著眾人出去。云蘿低頭一笑,抬頭看著趙織夢說道:“無功不受祿,姐姐不會平白無故送給我這些東西!”
“王妃果然是個爽快之人,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趙織夢看著云蘿說道,云蘿卻是不語,“王妃無非是想要知道我們四個人之中,誰是宮中派來的奸細(xì)!”
云蘿輕笑,弄了半天趙織夢是想要以此與她談條件,但是因?yàn)椴磺宄嬲哪康模铺}面不露色,佯裝不知情地問道:“這么說姐姐知道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便是柳鶯歌,宮里派她過來不過是想監(jiān)督王妃的行動,可是她太過愚蠢自信,以為王妃年紀(jì)小,便不把王妃放在眼中,反而和其他女人爭風(fēng)吃醋起來,可真是夠蠢的!”趙織夢面露嘲諷之色。
“那姐姐呢?姐姐同我說這些,不會只是出于一片好心吧!無利之事你們行商之人不會做!況且你給的這條線索值不值你的條件,那還是另一回事!”云蘿玩味地看著趙織夢。
“王妃不僅爽快,還很聰慧,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其實(shí)我來齊地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掌控北燕的藥材行業(yè)。都說天下藥材出北燕,北燕奇藥出齊地,我們做商人的豈會坐視這一塊肥肉不管,所以我想要王妃助我一臂之力,而且我相信以王妃的能力這是一件易如反掌之事?!壁w織夢直接說道。
“那可是人命,殿下近幾日因?yàn)榇耸乱呀?jīng)夠頭痛了,單憑柳鶯歌這件事你就想說動我?”云蘿冷笑一聲,都說商人重利這話果真不假!
趙織夢輕挑眉頭,并不氣惱,笑盈盈地說道:“若是王妃肯出手,那真是天大的好事,只是無論什么條件由妾身說出來總是缺少誠意,還請王妃明示!”趙織夢語氣懇切,態(tài)度謙卑。
云蘿略略沉思了一下,轉(zhuǎn)而笑著說道:“姐姐既然開口了,我怎能再三拒絕,我還能承諾把高句麗國的人參交易交給你。不過藥材收購之價(jià)必須提高十倍,每月初十、二十、三十免費(fèi)義診,凡是齊地有身孕者安胎保胎之藥皆不許收取費(fèi)用!姐姐這些條件可還行!”
“你……”趙織夢聽完云蘿的條件,氣得說不出話,狠狠地握著桌角,咬著牙說道,“王妃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這些條件若是我應(yīng)允了,我們還怎么做生意!”
“姐姐何必急于一時(shí),你回去可以慢慢考慮,想好了再來回我!這茶我就收下了!明嬋!送客!”云蘿眼神冷冽地說,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趙織夢在若水閣碰了一鼻子灰,氣呼呼回到藕香苑,紅娟端了茶水上來,安慰她道:“主子何必和一個小孩計(jì)較,她也不過是信口開河,胡亂說的,我們?nèi)绻@過王妃,她也未必知道!”
“你懂什么!你真以為她是一個小孩,我看這滿王府的人加起來也沒她心眼多!我還真是小瞧了她,平日裝著天真爛漫的樣子,把我們大家都糊弄了!”趙織夢越想越生氣,拿起茶盞狠狠地摔在地上。
紅娟不敢再勸,彎下腰一邊撿著碎片,一邊問道:“那我們怎么辦?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若是半途而廢,氣不辜負(fù)老爺?shù)囊黄嘈?!?p> “如今我們對這位公主的底細(xì)尚不清楚,先讓我們的人停手,暫時(shí)避避風(fēng)頭!”趙織夢略略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形,只得暫時(shí)收手。
是夜風(fēng)起,烏云遮住漫天星辰,夜深人靜,忽然齊王府的仆人驚慌失措呼喊起來“走水了!走水了!”
眾人聽到鑼鼓聲,各自從夢中驚醒,慌慌張張沖出屋子救火,只見碧霞居火光沖天,大火趁著風(fēng)勢,只一瞬間整個碧霞居便葬身火海。
“快救人!”齊王高喊著,說著便不顧性命要沖進(jìn)去,云蘿驚慌,急忙喊道:“快拉住殿下!”眾人手疾眼快忙拉住他。
“你不要命啦!火勢這么大,進(jìn)去就是送死!”云蘿沖上去,拽著齊王的衣袖生氣沖著他吼道。
“柳鶯歌還在里面!你們快點(diǎn)滅火!”齊王不理會云蘿,催促著眾人抬水撲火。
周蝶舞看著滿天的大火,嚇得跌坐在地上,心驚肉跳,口中喃喃自語:“別怪我!是你不好!”綠袖聽到,連忙拉了她起來,低聲耳語道:“主子,你糊涂了,亂說什么?”周蝶舞這才清醒過來,在侍女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回了玉香居。
“你死了,只有你死了就沒有人會知道了!”周蝶舞暗想著,手心里卻全是汗水,回到玉香居,周蝶舞連忙命綠袖關(guān)緊房門,心有余悸地說道:“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吧!”
“主子放心,沒人知道,那小廝收了銀子嘴嚴(yán)得很,再說這些天天干物燥,碰倒了火燭也是常有的事!”綠袖安慰著周蝶舞。
“那就好!那就好!”周蝶舞這才稍稍把心放進(jìn)了肚子里。
趙織夢和侍女站在遠(yuǎn)處,看著漫天大火,心驚肉跳。
“主子是不是覺得這事太過蹊蹺!會不會是……!”紅娟悄悄看了云蘿一眼,沒有再說下去。
趙織夢立馬抬手打斷她,看著燒成焦炭的碧霞居,陷入沉思,她本不想插手宮中的事情,可是柳鶯歌儼然已經(jīng)暴露,她本想繞開云蘿借助宮中的勢力掌控齊地的藥材行業(yè),可是未等她動手除去柳鶯歌,似乎有人先行一步。
“我們上前瞧瞧!”趙織夢心中有疑惑,若非親眼看到,她絕不相信柳鶯歌會這么輕易死掉。
火勢雖猛,可是碧霞居位置偏僻,左右沒有相鄰的院子,又緊挨著王府中的池塘,不一會功夫,眾人便把火撲滅了。
齊王上前,焦急地詢問可有看到里面的人出來,眾人皆是搖頭,齊王心中涼了半截,不一會有人從里面喊出話來,說是找到一具燒焦的尸體,像是柳主子。
柳鶯歌自從被罰閉門思過,一應(yīng)仆從從院中遷出,平日飲食只有一個小丫鬟送往,現(xiàn)下這院中只有她一人居住,眾人聽到這個消息,皆是哀傷。王呆愣了半天,最后緩緩囑咐眾人把尸骨好生裝殮,厚葬柳鶯歌。
回到藕香苑,趙織夢再無睡意,皺著眉頭坐在窗前,紅娟上前,移了燭臺,說道:“主子早些休息吧!離天亮還早著呢!”
“我那里還睡得著??!你說這件事會是誰做的?”趙織夢緊鎖眉頭問道。
“主子還在想這事!若不是王妃做的,還能有誰?”紅娟再次指向云蘿。
“不會她,若是我知道柳鶯歌是奸細(xì),我絕不會這么輕易讓她去死!一定是周蝶舞那個蠢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趙織夢心中暗想,她本想借此機(jī)會拉攏宮中的人,這下全被攪亂了!
“周主子可沒多少腦子和膽子,這件事鬧得這么大,會不會是宮里的人察覺到柳氏的身份暴露,殺人滅口!”紅娟提醒趙織夢說道。
趙織夢搖了搖頭,“不會,宮里的人犯不著為了一個小小的侍女就這么大動干戈,況且柳氏才被關(guān)了幾天,消息沒那么快傳出去!崔氏現(xiàn)在正得寵,她更不可能做出這種蠢事!”
“對了!這幾日,送飯的小丫頭每次過去,柳氏便大喊自己是冤枉的,吵著要見殿下,說什么點(diǎn)心里被人放了砒霜,有人假手陷害自己!”紅娟忽然說道。
“有這種事?那碟點(diǎn)心里除了墮胎藥,難道還有砒霜?若是真的,一定是周蝶舞做的,柳氏既然知道了,早晚殿下也會知道,所以周蝶舞才這么著急忙慌地下死手!”趙織夢分析著說道,她現(xiàn)在頭疼的要緊,所有的計(jì)劃都被打亂了,不知如何是好。對于云蘿,趙織夢更是摸不清她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