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已經(jīng)不再明亮，月亮躲在烏黑天空中，顫顫巍巍的放出模糊的月光。
風(fēng)中土腥的味道是那樣濃烈。
街道上的僅僅的幾個人都用各種東西擋住口鼻。
甚至有一個用繃帶裹著臉的怪人。
他逆著其他人的反方向走在陰影里，仿佛見不得光。
夜晚的冷風(fēng)吹不其他破舊的綠色大衣。
直到走進(jìn)一天污水滿地的巷子，被他裹進(jìn)大衣里面的手才放松一點(diǎn)。
兩邊樓層漆黑的窗戶里面有幾雙眼睛在注視著這個怪人，但是卻沒一個人敢阻攔。
——即使這里是他們的地盤。
里面昏黃色的燈光從沒有關(guān)緊的門縫里面透出。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表示歡迎。
但怪人推開咿呀作響的木門，內(nèi)心對這浪費(fèi)至極的行為還是表示不滿。
不過他只是來這里拿貨，也沒資格對別人的行為方式指指點(diǎn)點(diǎn)。
如此一來，也就沉默的走了進(jìn)去。
眼縫里面的眼睛仿佛是到這柔弱強(qiáng)光燈的照射有些目眩神迷。
里面空間很大，一盞積滿灰塵的白熾燈泡掛在茶幾和一圈沙發(fā)上面。
“請坐！”
坐在沙發(fā)上的一個光頭穿著整潔，悠閑地翹著二郎腿，聲音愉悅，好像發(fā)生了什么好事。
又好想早就知道他會來一樣。
房間邊緣的一個小弟應(yīng)聲而來，手里還端著一個蓋著白色絲巾的托盤。
怪人落座的時候，那個托盤也放在了他面前。
“你要的東西，可是花了我不小的代價啊……”
光頭男人笑瞇瞇的看著對面拘謹(jǐn)?shù)目噹恕?p> “我會給你合理的報酬……”
“也可以不用……畢竟能賣西區(qū)之虎人情的機(jī)會可不多?！?p> 光頭男人笑著向前坐了坐，期待著對面繃帶人的答復(fù)。
“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p> 手在大衣里面摸了摸，那是一把鑰匙，上面還有干掉的血跡。
“東區(qū)，倉庫鑰匙。剩下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輕輕一推，鑰匙在光滑的鋼化玻璃表面滑動極其順暢，一下就來到了茶幾的另一邊。
“哈哈哈……不愧是西區(qū)之虎！不枉我親自走了這一趟！這下在這里我們就沒有競爭對手了！”
“就當(dāng)是間接受你照顧的回禮如何？”
“哈哈哈……您還真是會開玩笑，這可是我們的第一單生意，以后還要你多多照顧??！我還給你帶了一個禮物……沒準(zhǔn)還是感人的重逢……帶上來！”
看著眼縫里面那雙平靜的眼睛和毫無波動之語，光頭男人看著他毫不在乎的眼睛，開玩笑似的大聲吩咐到。
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兩個人架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家伙走上來。
骨瘦如柴的身體，手腳被綁，腦袋被扣上了黑色布袋，但依然阻止不了他趾高氣昂的語氣。
喋喋不休的嘴巴讓本來面色不善的兩人更加臉黑。
依然是那套說辭，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吹噓著自己過去的輝煌事跡，就連過去的繁華在他嘴里都完全無法讓人憧憬。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小兔崽子！知道天堂島嗎！知道我是誰嗎？老子以前可是它的百工的總工，還不放了老子，不然等他們來找老子，一定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個聲音跟他永遠(yuǎn)都忘不掉……
幾乎刻進(jìn)靈魂的和身體的聲音……
過去在每個白天和夜晚都回響在耳朵里……
說是朝夕相處也不為過吧……？
「……不會是……」
怪人激動的起身，不知何時來到樓梯口截停連三人，懷著求證真想一般的心情，一把掀開頭套。
突如其來的燈光堵住了嘲諷般的謾罵。
因?yàn)楣饩€快速變化而虛瞇著眼就的人——這個長滿胡子的，憔悴和桀驁不馴交織的臉上，好像還帶著混亂之前的驕傲。
即便是世界已經(jīng)毀滅，他也會沉迷于夢幻虛榮……
「——那就是所謂的上層階級的自我陶醉感吧……
沒想到還是那么多而不可救藥……
唾棄現(xiàn)實(shí)，不顧一切的想回到迂腐的生活！
只會在弱者身上尋快感的人渣！」
好像視力終于從片刻的黒視恢復(fù)。
被架著的男人終于看清了面前的人臉。
白色的繃帶和一雙平靜的眼睛——
猶如深深的水潭之底，滑過一只小魚一般的恐懼。
“喂，你是江宇吧——？……哈哈哈！還真是，臭小子還不快來給你老子松綁！”
男人眼神銳利，但看到面前的人不動聲色的后退一步，他就更加確信，那雙眼睛爆發(fā)出更加兇狠的目光看著江宇——也就是繃帶之間的眼睛。
“你個廢物，老子生你可不是讓你忘恩負(fù)義！現(xiàn)在你發(fā)達(dá)了就忘了我的栽培……？！老子要讓你十倍百倍吐出來！……快給老子過來！”
腦子里的那張臉就和現(xiàn)在看的都一樣——兇惡的如同野獸！
在每一次被其他人玩弄……
在每一次被他蹂躪之時……
那張臉就仿佛刻在了每一個人臉上。
刻在了他記憶中最黑暗的時光……
“太好了……你還活著……”
聽到江宇用感動得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說著，男人從驚訝轉(zhuǎn)變?yōu)榭裣?，仿佛即將越獄一般興奮。
他以為自己至今依然是那個馴獸師——即便長時間的放逐讓小獸恢復(fù)了野性。
他依然持有讓野獸害怕的皮鞭，這一刻更美好希望仿佛在這一刻已經(jīng)近在咫尺……
但是——他許久未見的兒子，所說的下一句卻讓他愣住。
“——而且還是那么讓我們討厭…………”
「什么意思……？」
“我**你是我的！我給了你這條命，你就這么對老子！”
眼睛里帶著驚恐，但是他依然雄辯似的開口。
“果然跟那個賤人一樣的貨色……啊呵……你……！”
轉(zhuǎn)眼間就被掐住了喉嚨。
這次的眼神完全看不懂……
那是什么？
男人的表情表達(dá)著驚恐和不解。
不是對于這個動作，而是對于眼前的這個人……
曾經(jīng)混跡與管理高層的他早就練就了一套識人的眼睛。
在他所管理的部門，都是他層層篩選的精英。
進(jìn)入他心腹行列的更是對他死心塌地的手下……
——幾乎高高在上的權(quán)利！
而用人之道就是他管理的基礎(chǔ)。
在那個只需要抓住一個人的經(jīng)濟(jì)，就能掌控一個人的時代。
了解一個人的弱點(diǎn)，制造一個人的弱勢，無不是他的拿手好戲。
即便是對他懷有恨意的人也會屈服于他……
原來那個是恨意……
充滿恨意的眼神……
仿佛想起了過去的一些東西……
也許是肚子上的一把匕首打開了他的記憶。
“嗬……嗬……”
倒下的時候，男人的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大衣的里面全是刀劍和武器。
江宇那陌生的語氣讓他感到寒冷。
“真是浪費(fèi)時間，你覺得我不記得了嗎……？但是你又對我做過什么……？比畜牲還不如的生活……”
眼神帶著一半冷漠……
——那是殺人如麻的殺手。
還有一半恨意。
——那里曾經(jīng)看到過地獄一般的風(fēng)景……
“我怎么會不記得？”
地上的尸體——也許還沒死，但是對于江宇來說，他只能是一具尸體。
他瞪大了眼睛，在血液還沒流干之前身體還在痙攣。
“埋了吧，要埋深一點(diǎn)，不能讓臭味污染空氣。”
仿佛自言自語，卻無人敢打擾的身邊，已經(jīng)有人在處理了。
“我還以為你還在做點(diǎn)什么……”
“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我了……”
光頭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就這樣聽著江宇說話。
“我是恨他，但只要他死了就夠了，做的再多也只不過是浪費(fèi)時間?！?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