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明逃離樹林,一陣疾奔,確認后面沒人跟蹤后,在城內轉了一圈,悄悄的回到家中。心里一陣的疑惑和擔憂,疑惑的是今晚所遇見的黑衣蒙面人是誰?宮中何時來了武功如此高強之人?難道那黑衣蒙面人就是劉瑾?擔憂的是,此人不管是不是劉瑾,對自己都不利,并且從交手中可以看出此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有此人在,自己想夜闖皇宮,接近皇上根本就沒機會。更何況皇上已經完全被劉瑾迷惑,并對他信任有加,連李東陽這樣的內閣首輔、三朝元老去提醒都無濟于事,自己一個被貶在外的小小驛丞根本就不可能揭發(fā)劉瑾??上胂雱㈣牧至挚偪?,反意已明,皇上已經被他迷惑、拿捏住了,隨時都有可能發(fā)生政變,到時候,不僅皇上危險,還會將大明帶入戰(zhàn)火,到時候國家四分五裂,百姓苦不堪言。
王陽明站在窗口,望著漆黑的夜空,雖然近來長途奔波,毫不停息,今晚又是一陣的激戰(zhàn),疲憊不堪,但滿臉的愁緒,卻毫無睡意.........
次日一早,婁佳和安浩青見王陽明眼睛有血絲,一臉的疲憊,關心的道:“守仁哥哥,昨晚沒休息好嗎?”
王陽明把昨晚夜探皇宮以及遇見黑衣人的事向兩人說了一遍,并將自己的疑惑和擔憂也說了出來。
婁佳著急的道:“啊?你昨晚夜探皇宮了?那怎么不跟我們說一下一起去呢,這多危險呀?受傷了嗎?”
“傻瓜,我對京城熟悉,你們一起去了反而不方便,一個人反而容易脫身,你看我生龍活虎的,像是受傷的樣子嗎?”王陽明怕婁佳擔心,馬上解釋起來。
“這次沒事,不代表以后沒事,可不能再單獨行動了?!?p> 見婁佳還在責怪,一旁的安浩青馬上道:“佳兒,先生說的對,京城守衛(wèi)森嚴,我們的武功不濟,先生一個人不容易暴露,反而更加的方便,遇到事情也更容易脫身?!?p> “好吧,以后至少要讓我們知道你去哪兒了?!?p> “好,好,好,以后一定跟你們商量?!?p> 安浩青接著道:“先生,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進宮提醒皇上,揭發(fā)劉瑾這條路已經行不通了,經過昨晚一戰(zhàn),皇宮估計會更加的森嚴。”
“我們上奏折,在朝堂上揭發(fā)?!?p> “聽父親說,前幾日內閣首輔李東陽大人因貴州之事到豹房面圣,沒想到劉瑾老謀深算,早就已經做好了鋪墊,皇上對其信任有加,根本聽不進其他人的諫言。”
“這種皇帝,如此昏庸幼稚,是非不分,那我們還冒死救他干嘛?”婁佳心直口快,一時間氣憤的話脫口而出。
“佳兒,切不可妄言,皇上只是年幼,被蒙蔽而已,皇上是正統(tǒng)天命,是全天下百姓都公認的真命天子,救皇上就是救大明,就是救千萬的黎明百姓?!?p> “先生說的有道理,皇上一旦有所不測,天下人為了爭奪帝位就會狼煙四起,大明就四分五裂了,最終苦的還是老百姓?!卑埠魄喈吘故峭了镜那Ы?,帶過兵,見過世面,知道帝位意味著什么。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
“朝廷那邊只能先放一放,我們先想辦法救若水?!蓖蹶柮餍闹懈蛹逼鹊氖蔷日咳羲t獄的黑暗自己很清楚,湛若水被他們關了三年,真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
“可那錦衣衛(wèi)詔獄,更皇宮一樣守衛(wèi)森嚴,哪有機會呢?”安浩青也聽父親說起過錦衣衛(wèi)及詔獄的可怕,里面關的都是一些重犯、死囚,守衛(wèi)極其森嚴。
“我晚上去探探路再說?!?p> “先生晚上又要出去?”
“是的,如果我沒有回來之前,有朝廷和錦衣衛(wèi)的人來抓你們,你們千萬不要反抗,就乖乖的跟他們走。”王陽明若有所思,隱隱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為何呀?”婁佳不解的問。
“這里是京城,如果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你們根本就沒有機會逃走的,反抗只會激起他們下狠手,反而會傷了你們?!?p> “那不反抗,被他們抓了,我們也沒有活路呀?!?p> “不,不反抗反而會有機會,至少不用受皮肉之苦?!?p> “砍頭都不怕,還怕這皮肉之苦嗎?”
“現(xiàn)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你們聽我的便是?!?p> “好吧,全聽先生的?!卑埠魄嘈南胪蹶柮鬟@么說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只要王陽明安然無恙,就定能救她們出去,要是因為反抗而受傷或者死亡,那就再也無法挽回損失了,反而會增加王陽明的痛苦。
又是一個深夜,繁華和喧囂之后,京城漸漸的安靜下來。王陽明換上夜行衣,蒙上面罩,悄悄的出了王府,消失在夜空中。
這錦衣衛(wèi)的詔獄,自己是太熟悉了,當年被貶之前就是被杖責了四十后關進詔獄的,里面的幽暗和恐懼還歷歷在目。想想自己在里面才關了幾日,都已經無法忍受了,而湛若水卻被他們關了整整三年了,真不知道這三年里若水是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想到此處,王陽明心里一陣陣窩心的痛,急不可耐的想救出湛若水。
一陣疾奔后,來到詔獄附近,王陽明輕聲伏身于旁邊的屋頂,仔細的觀察著門口的守衛(wèi)及巡邏的士兵。只見整個詔獄是單獨的一棟樓,周圍是一大片的空地,三步一崗,都站滿了守衛(wèi),一隊隊的士兵圍著詔獄交錯巡邏,守衛(wèi)之嚴堪比皇宮。
王陽明觀察了許久也沒能找到空隙去靠近詔獄那棟樓,正在思考如何混進去之時,突見錦衣衛(wèi)指揮使石文義帶著一隊錦衣衛(wèi)匆匆來到詔獄門口。石文義亮出錦衣衛(wèi)的腰牌道:“把門打開,今晚要提審湛若水?!?p> 隨即,守衛(wèi)把詔獄門打開,石文義帶人進入詔獄。不一會兒,石文義帶著一個手上和腳上都帶有鐵鐐銬的人出來。
只見那人披頭散發(fā),面黃肌瘦,滿身傷痕,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拖著沉重的腳鐐吃力的往外走。王陽明伏在遠處的屋檐上定睛一看,那正是湛若水,自己與若水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讀書,一起煉劍,他的動作、他的神態(tài),一眼便能認出。
看到滿身傷痕的湛若水,王陽明悲憤至極,真想即刻就沖出去殺了那些錦衣衛(wèi),救出湛若水;正要出手之際,冷靜一想,此時沖出去,以自己的武功要殺了石文義和那些錦衣衛(wèi)并不難,只是周圍還有那么多巡邏的士兵,要帶著受了傷的湛若水逃出京城卻不容易,到時候不僅會打草驚蛇,反而會害了若水的性命;不如看看他們要把若水帶去哪里?在路上動手或許更加的方便一些。
石文義帶著錦衣衛(wèi)押著湛若水離開詔獄,走了幾條街道,來到一個校場。王陽明暗地里一路尾隨,心想石文義這么晚還要提審湛若水,是為了什么?難道與自己昨晚夜闖皇宮有關?
王陽明邊悄悄尾隨邊思考著,只見石文義等人把湛若水綁在校場的一木柱上,大聲道:“若水兄,你與朱寘鐇在詔獄里相處了那么久,有沒有套出他的心悟劍法?”
原來自從朱寘鐇被俘后,一直關在詔獄之中,與關湛若水的牢房相連。劉瑾與朱寘鐇交手后,對朱寘鐇的心悟劍法非常的忌憚,當時要不是仇鉞及時出現(xiàn),勝負還真難說。所以,想在弄死朱寘鐇之前把心悟劍法的秘訣套出來,畢竟這是一代宗師陳獻章的心血,這陳獻章死后,只有朱寘鐇獲得了真?zhèn)?,為此交代石文義讓湛若水去接近朱寘鐇套出心悟劍法,并承諾放了湛若水。
“呸,你們這些閹人爪牙,也配學心悟劍法?”湛若水破口大罵。
“若水兄,你這又何苦呢?劉公公答應只要你套出朱寘鐇的心悟劍法,就放了你?!?p> “你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鷹犬,有什么手段盡管使出來吧,老子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算好漢?!?p> 湛若水被抓后,劉瑾讓石文義他們過一段時間就拉出來使用刑法折磨一下湛若水,以此來發(fā)泄對王陽明的痛恨,以至于湛若水被弄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若水兄,只要你松個口,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了?!?p> “呸,老子堂堂孔孟之生,豈會向你們這幫沒把的閹賊、禽獸低頭?”
“昨晚夜闖皇宮的是不是朱寘鐇的同黨?”
“啊?夜闖皇宮?你們怕了?你們的末日到了?!?p> 湛若水其實并不知道有人夜闖皇宮之事,但心中一想既然有人夜闖皇宮且能夠全身而退,不被他們捉到的人,功夫自然不簡單;雖然不知道是誰,但這些年來被他們也折磨的夠痛苦了,想著干脆攬自己身上,激怒他們,把自己打死算了。
“難道是你的同黨?”
“哈哈哈,你們就等著受死吧?!?p> “他是誰?”
“當然是給你送終的人?!?p> 湛若水被他們關了三年,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也不知道王陽明還活著,并在貴州做了那么多驚天動地的事。
石文義果然被激怒,狠狠的道:“來人,給我狠狠的抽?!?p> 一錦衣衛(wèi)拿出長鞭狠狠的抽向湛若水,突然,一道亮光閃過,那錦衣衛(wèi)“哼”的一聲被劈成兩瓣,當即倒地,只見一黑衣蒙面人如疾風一般來到校場。
石文義見來人蒙著面,快如疾風,大吃一驚道:“你,你是誰?”
來人不緊不慢,冷冷的道:“給你送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