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分明記得，剛進來之時看到墻壁上掛著的被白色的遺照，是黃善的面容。
不知什么時候，墻上的遺照，由黃善，變成了老阿婆。
可是老阿婆在一分鐘之前，坐在客廳跟他們聊天。
遺照上的老阿婆，依舊是一副老得皮膚打皺的模樣，臉上紋路的溝壑極深，渾濁的眼珠子，甚至連發(fā)型都是一致的。
唯一略有區(qū)別的就是她的笑。
遺照中，她的笑非?？鋸垼m然沒有露齒，但嘴巴的弧度非常彎，嘴角幾乎與耳垂齊平了。
衛(wèi)安冷笑一聲，高聲說道：“原來自始至終，我們都在陪這個怪物演戲。別演了，你又是扮男，又是扮女，不嫌累嗎？”
張小山和王小武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衛(wèi)先生，你是在跟遺照說話？”
“你們還沒有看出來嗎，現(xiàn)在小丑就躲在遺照里面?！?p> 正當(dāng)衛(wèi)安話音剛落，遺照中的老阿婆好似突然活了過來。
照片中，她開始真正的笑了起來。張小山和王小武甚至可以從遺照框內(nèi)，聽到老阿婆的笑聲。
下一刻，她的頭顱倏然從遺照的相框內(nèi)沖了出來。
先是伸出了一顆頭，隨后是頸脖，兩只手扒在相框邊緣，努力地將上半身擠了出來，最后就是一雙腿。
從相框中爬出來的老阿婆“砰”的一聲摔在地上，蒼蒼白首昂然抬起，呲著牙對著衛(wèi)安他們在笑。
“她……她從相框里爬出來了?！?p> 張小山的聲音因為緊張都顯得有些尖銳。雖然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他依然沒有忘記身為特工的本能，毅然將配槍拔了出來，顫抖著手，對著地上的老阿婆。
王小武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樣是持槍的手抖個不停。他雖然性格有點虎，但依舊有著正常人的畏懼。
老阿婆完全不在意這兩名特工，一雙眼睛一直盯著衛(wèi)安，用一種摻雜著老太婆和年輕人雙重混合聲調(diào)說道：
“這個游戲精不精彩？好不好玩？”
衛(wèi)安雙手環(huán)胸，搖頭道：“一般般吧，劇本還可以，就是演員形象差了點，如果換個美女來，可能效果會更好?！?p> 老阿婆發(fā)出“桀桀桀”的聲音，神情像極了小丑。
她的形象發(fā)生了極大的改變，頭顱開始變大，面容逐漸變得詭戾，嘴巴開合之間獠牙隱現(xiàn)。
頸脖慢慢拉長，扭曲飄動，像極了一根細線上吊著氫氣球，頭顱好像失重般向衛(wèi)安撲來。
“砰砰……”
一旁的張小山和王小武果斷開槍，只可惜泥牛入海。
“不可能，手槍里的子彈可是息壤子彈??！”王小武看著狀若妖鬼的老阿婆，難以置信的說道。
衛(wèi)安從容地從口袋中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展開，對著老阿婆?！跋⑷乐皇歉艚^靈異，卻并不能對它們造成傷害。”
張小山眼尖，看到了衛(wèi)安拿出的符箓，眼睛一亮?！膀?qū)靈符？”
老阿婆一頭撞在驅(qū)靈符上，好似血肉之軀觸碰到了上千度的鋼水，驀地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叫聲，就像老鼠遇見了貓，猙獰恐怖的頭顱幾乎是立刻就縮了回去，重新回到了肩頸之上，怨毒的看著衛(wèi)安手中的驅(qū)靈符。
衛(wèi)安得勢不饒人，持著驅(qū)靈符向前踏了幾步，老阿婆此前囂張的氣焰此刻弱了許多，身形不住地往后退。
驅(qū)靈符不愧是靈異克星，就算是恐怖如小丑般強大的兇靈，也不敢直面符箓。
不過衛(wèi)安也清晰地看到，符箓正在以一種極為恐怖的速度消耗著力量，短短數(shù)秒鐘之間，符文就已經(jīng)一半變了顏色。
換言之，驅(qū)靈符的力量已經(jīng)被消耗了一半。
老阿婆靠著墻角，身體貼著墻壁，緩緩地融沒了進去。
就在她消失前的一瞬間，陰惻惻地說道：“這張破符箓可以保你一時，沒辦法保你一世。你遲早會落在我手里的?！?p> 兇靈暫時退卻，衛(wèi)安招呼著張小山和王小武迅速離開這間詭異恐怖的房間。
三人直奔木質(zhì)樓梯而下，完全顧不上猶在身后幽幽響起的哭泣聲。
當(dāng)氣喘吁吁的來到警戒線外時，張小山和王小武心有余悸的看了眼依然漆黑一片的筒子樓，眼里充滿了恐懼。
一陣威風(fēng)吹來，背后冰涼一片，原來不知什么時候他們的身后早被冷汗浸濕了。
四兄弟原本計劃闖一闖這虎穴龍?zhí)?，誰知李小思和趙小陸折在了里面，生死未卜。
第一趟試探，一敗涂地。
“你們好好在外面守著，不要再讓其他進入了，除非是研究員。”衛(wèi)安叮囑一番，毅然再次向筒子樓走去。
“衛(wèi)先生真了不起，聽常研究員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動用兇靈的力量了，跟我們也差不了太多。面對這么生猛的兇靈，他卻絲毫沒有畏懼和膽怯?！笨粗l(wèi)安遠去的身影，張小山心中油然升起敬佩之情。
王小武附和道：“是啊。我們這次算得上九死一生。第一次闖入還可以說無知者無畏，第二次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衛(wèi)先生的這份勇敢不由得不讓人佩服。對了，山哥，那個老阿婆所說的什么筒子樓的規(guī)矩，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呀？”
“你沒有聽出來？”張小山的聲音充滿了忌憚和后怕。
“聽出來了一些，還有一些沒有?！辈惶珢蹌幽X筋的王小武很耿直的搖搖頭。
“你想問哪些內(nèi)容？”
“就拿第三條和第五條來說。先是說：鄰里互幫互助，團結(jié)友愛，如有違反者，人人都可殺之。然后又說：人心叵測，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鄰居。這不是互相矛盾么？”
張小山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好像是在顧忌什么存在?！斑@兩句話，可以有許多聯(lián)想和理解，比如說，原本鄰里是互助友愛的，但是某天發(fā)生了什么變故，人心開始變得猜疑。又或者，表面上互助友愛，內(nèi)心實際互相猜疑，這也是一種理解。”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正因為矛盾，不符合常理，才顯得詭異?！?p> 已經(jīng)來到筒子樓樓下的衛(wèi)安自然不知道兩位小迷弟的討論。此番第二次走進筒子樓，他調(diào)整了策略。
去踩點筒子樓內(nèi)的房間似乎意義不大，那里只有陷阱，沒有答案。
方才老阿婆所說的筒子樓規(guī)則中，其中有一條比較特別。
“樓房里面住著人，院子里也住著人，彼此互不干擾。”
非常耐人尋味。
樓房里住著人，這是顯而易見的。可是院子里也住著人，這一點卻是有些違背常理。
衛(wèi)安信步來到筒子樓的院子門口。
院子位于筒子樓的北面，三面紅磚筑就的圍墻將筒子樓一樓的所有住戶都圍了起來，一樓單獨每一戶的院子界限并不清晰。
走進院子，除了每一戶門口各自栽種了一棵樟樹，門前各有一方半米左右的土地，其余便是一些雜草枯枝和被丟棄的垃圾。
院子中，一口枯井異常引人注目。
衛(wèi)安環(huán)顧一圈，院子中，除了枯井內(nèi)，其他地方不可能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