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殘敗的道觀
顧誠是孤兒出身，
本就沒有姓名，
因為胸口掛著一枚玉佩，上面刻有“誠”字，于是被其他乞兒稱為小誠。
名字是跟了師傅后改的，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他也就跟了師傅的姓，
姓“顧”
起名為顧誠。
起名在顧誠看來是一件大事，因為只有沒爹沒娘養(yǎng)的乞兒才沒有名字，而那些有名有姓的人，都是有爹娘養(yǎng)的。
古泉鎮(zhèn)上的人管這種孤兒叫“無根”
顧誠不想成為“無根”
現在有了名字，自然是“有根”了，為此他十分感激師傅。
當然了，
師傅對他的教育不止這些，師傅還教授他學劍，讓顧誠有能力在這個世界中保護好自己。
還有讀書寫字。
其中顧誠最自信的便是算賬，
他認為自己的算賬水平能去酒館干活。
例如他經常出現這樣的算賬結果：
“假如一天的收入是五兩銀子，那一周就是五十兩，一月就是五百兩，半年五千兩。一年下來，就是五十萬兩.....”
周圍請教顧誠算術的孩子，說這個算賬方法能看到希望。
顧誠很有成就感。
師傅卻很絕望。
但從此以后，
算賬就從顧誠的教育計劃中移除了。
好吧，
還是學劍重要。
總而言之，顧誠對師傅五年來的教育充滿了感激。
一日為師，
終生為父。
希望往后能報答師傅。
太行山下，古泉鎮(zhèn)東郊區(qū)，
古代王朝的小鎮(zhèn)郊區(qū)，大都是一副荒涼的景象，古泉鎮(zhèn)的東郊區(qū)在太行山這一帶更是荒涼地可以排上名次。
此時還是正午，
本來是小鎮(zhèn)往來最頻繁的時段，可東郊區(qū)卻只能依稀見到幾個人，顧誠走了一段路，周圍便見不到其他行人了。
再往前走便是一個光禿禿的小山坡，山坡下面有一座道觀。
門窗破爛，磚瓦陳舊，站在遠處眺望就能看到屋頂好幾個漏洞，一到下雨天就鐵定遭殃，而門口則掛著“白云觀”的門匾。
這便是顧誠所居住的道觀。
住這里五年了，
白云觀冷清地要死，一天能有幾個人來參拜就是極好的了，而且別說人了，方圓幾里能找到活著的動物就很不錯了。
上次顧誠在道館里抓到幾只老鼠，當時可把他高興壞了，終于有東西可以解悶，于是他連忙把老鼠綁在柱子上，促膝長談。
后來，
老鼠晚上撞柱子撞死了。
顧誠難過了一晚上沒睡著。
顧誠知道，不是每個道館都同白云觀這般落魄。他每次打獵回來路過小鎮(zhèn)其他道觀，發(fā)現這些道觀占地有幾畝田那么大，院外無不都是飛檐斗拱、雕梁畫柱，院內花團錦簇、綠樹成蔭，還時常能看到紅杏出墻，聞到石楠花香。
真是一番好風景。
而里面的香客身穿錦衣的有錢人，那香火錢真不少。
顧誠自然羨慕，
但他清楚，他的重心永遠是學劍，故此，除了每天的吃飯、迎客外，他就是在道觀內揮劍練習。
偶爾才去太行山上打獵維持生計。
說來也是慚愧，
如此弱小的他，如今只能靠獵殺更為弱小的蛇怪才能為生.....
修行之道，菜是原罪！
.....
顧誠回到道觀已是正午，顧誠拎著肉進廚房開始煮，準備午餐。
道觀的香火差，
每天的收入連去鎮(zhèn)里買米的錢都湊不夠。
沒有辦法，
顧誠只好每天去太行山上打獵回來吃，余下的東西還能去鎮(zhèn)里賣錢。不過因為平時要給道館修補，所以也沒多少余錢。
顧誠從小乞兒長大，長大了練劍、打獵、殺怪賣錢，這么多年下來，他早就明白這個世界非常殘酷，
弱肉強食?。?p> 這座太行山是這樣，整個大周朝是這樣，這個世界也是這樣。
眼下是大周朝，永樂二十三年。
這世界，有人，有妖，有魔，
也有儒、道、佛等等為首的百家修行。
一時間百家爭鳴。
直到大周朝一統天下，大周開國皇帝尊崇禮法，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從此以儒家為首的儒修地位直線上升，成為了朝堂新貴。
而剩下的百家卻成為了小眾修行。
依附生存。
而不少百家門派也在這種混亂中相繼消亡。
到了如今，
大周朝境內的修行體系中，儒修最受尊崇，而武夫則是鄙視鏈的最下端，而武夫的各種修行法門當中，又以劍修最受鄙夷。
至于那些劍修之下的修行門類呢？
皆都死在歷史的場合當中。
修行之爭，弱肉強食，只有強者才能生存，
而這道觀之間也是如此啊，
開設道館的道士平日里都會修行，只要是修行儒修便能得到當地官府的拉攏，要是真有天賦更是能上那儒家圣地白鹿學宮進修，成為一代天驕。
而略次的其他百家，如果修行有所小成，成為本地好強也不在話下，也能有大批香客簇擁。
要是天賦再強一點的，被京城富貴看中，那就鯉魚躍龍門了。
可惜顧誠和師傅都是劍修，是鄙視鏈最下端的修行職業(yè)，普通人根本就不屑給香油錢，好學的人也不寫過來拜學。
平時根本沒人光顧。
顧誠平日里也替師傅不值。其他道觀的道士在顧誠看來，學的都是花拳繡腿的唬人武功，真的打起來可能連普通人都不一定能勝，但偏偏唬住了別人，道觀香火很旺。但師傅交給顧誠的，那可是真正的劍修，是能斬殺太行山妖怪的劍招。
居然沒人追捧，真的可惜。
到頭來還是這劍修的出身太差了。
顧誠深刻體會到出身的重要性。
但師傅對此從來不抱怨，他還時常教育顧誠：“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顧誠聽完，對師傅更是佩服萬分。
.....
顧誠從廚房煮好午餐出來，認真端進師傅房間里。
房間內，
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人坐在木質輪椅上。禿頭，頭部右側有到交叉型的傷疤，一條銀白胡須被打理地很好。
此人便是顧誠師傅。
“顧誠回來了？”師傅說道。
“早上好，師傅?！鳖櫿\說著，瞅見師傅雙手端著月落星河劍的劍譜，“今天我去太行山上練劍了，月落星河劍的第一招劍招我已經學會了?！?p> 師傅微微點頭：“很好，顧誠你要記住，月落星河劍的第一招是整套劍法的基礎，你切記要反復練習，不可懈怠?！?p> “知道了，師傅。”
顧誠點頭。
不經意間，他目光掃過了師傅的雙腳，心里不由一痛......三年前，師傅說外出找仇人報仇，等回來時確是托著兩條血腿，顧誠當時一看，雙腿廢了，以后也只能坐在輪椅上。
一個殘廢，到底怎么才能這個妖獸橫行的世界生存下來。
顧誠都替師傅惋惜。
兩年的殘廢，
讓師傅臉上失去了曾經的意氣風發(fā)，留下的只有滿臉的落寞。
“師傅殘廢了，也沒有老婆，我時常要出門打獵，不能長時間照顧師傅.....這讓師傅以后怎么辦？”
“道觀香火差，還要修補道觀，光靠打獵的收入真不夠?！?p>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p> “為什么我要攢錢修道觀，發(fā)揚光大。因為只有這樣，未來給香火的客人才會多，只有這樣師傅才能過上好日子。”
“還有，師傅一直不肯告訴我廢他雙腿的仇人，大概是擔心我不是那仇人的對手。”
“等我實力更前，我定會找到那人，替師傅報酬！”
顧誠心里狠狠發(fā)誓。
“對了，還要給師傅找一個老婆。師傅都四五十的人了，總是當個處男也不好！”
......
張員外這次的客戶乃是京城名流姜永成，后者貨要得緊，于是在從顧誠這兒拿到貨后，便親自駕著馬車趕到了京城。等他趕到京城，已經有馬車在此等候多時了。
張員外此前就聽說這姜永成姜府與尋常府邸不同，前幾日接觸那幾個三等奴仆，吃穿用度比他這個富甲一方的商賈還要不凡，此刻更是親自去姜府拜會姜永成，因此步步小心意，深怕招惹到這個京城大腕。
隨行進城，張員外遙看京城的街道，繁華程度絕非古泉小鎮(zhèn)能比。跟了一段路，就見街北立著兩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門口站著幾位器宇軒昂的門衛(wèi)。
張員外見這門衛(wèi)便是眼前一亮，這門外呼吸不凡，胸口華服上還佩戴著“先天”的徽章，一看便是先天境界的修行者。
“天下人皆向往成為修行者。”
“即便是最低層次的先天境，在地方也是地頭蛇了。再往上還有后天、周天境，都是士族要拉攏的座上賓.....”
“能讓修行者做門衛(wèi)，全京城除了皇宮之外，也就這姜府姜永成能做到了?！?p> 見狀，張員外心里更加小心。
姜永成在大周王朝內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
七歲成詩，經史子集，過目不忘，十五歲便跟隨史官編纂史記，乃是當朝宰相的得意門生，是讀書圈子里真正的大才。
不過姜永成的才華不僅限于讀書上。
他同樣也是極有天賦的修行者
周武十三年，也就是十年前，當時北方的萬妖國率領百萬妖獸南下入侵，北方戰(zhàn)事爆發(fā)。年近十八歲的姜永成僅僅帶領五十鐵騎，破敵一萬大軍，為北方戰(zhàn)事平定定下汗馬功勞。
一戰(zhàn)成名。
排名天下英雄榜的百曉生見狀，更是將其列為天下英才榜其三，
青年一代，第三強者！
先皇更是稱其為“王佐之才”
只是這樣的大才在其人生巔峰之時，因五年前愛妻病逝，于是辭官隱退朝堂，不問世事。
張員外跟著管家進了正門，兩邊是抄手游廊，當中是寬敞的花園，花園中間栽種著一顆枇杷樹。轉過枇杷樹，便是正房大院。大院內正坐著一位身穿白色衣服的男人。一見到他們進來，男人便起身迎了上來。
張員外知道這是姜永成。
“姜大人?！睆垎T外拱手行禮。
“張員外不必多禮，姜某記得張員外前日才匆匆離京，今日有匆忙趕來，向來是有所收獲?！?p> “不瞞大人，正是。”
姜永成大喜，連忙邀請張員外坐下，還手下端上一壺上等的茶葉。
見到有茶，張員外懸著的心也松了一半，看來姜永成對他還算滿意。
姜永成自打辭官后，只干兩事：
一是，會一會這江湖的能人高手，見一見這天地之廣闊。
二是，搜集古玩珍奇。
碰巧姜永成最近沉迷搜集蛇鱗，張員外趕緊抓準機會，想要達成這筆交易。
如今，
得到了姜永成的夸贊，張員外知道自己的未來成了。
要知道姜永成即便辭官了，但他在京城的人脈也是頂級的，先不說與當朝宰相是師生關系，朝廷大大小小的文臣武將都與姜永成有結交。
一旦與姜永成這條線打通，
張員外未來在京城的生意就有了保證。
想到這里，張員外便忍不住沾沾自喜。
“對了，張員外。”姜永成突然開口道，“可否給姜某看看，張員外此次的貨？”
“好。”張員外趕緊從口袋里取蛇鱗。
他早就猜到姜永成會打算看一眼貨，
于是他事先挑了好久，
其中顧誠那個蛇鱗成色最好。
“給，姜公子?！?p> 姜永成接過蛇鱗，仔細一看，瞳孔瞬間一縮。
以他的眼力絕對不會認錯，
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蛇鱗，
此物，
源于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