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貴人問診

　　最終，整個全院大會草草收場，三個大爺垂頭喪氣，一副兵敗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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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后院兒后，許大茂還沒從那番激動中走出來，興致頗高的跟孫建軍說。

　　“建軍哥，還是你有辦法，幾句話就把三個大爺搞得灰頭土臉。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孫建軍淡淡一笑，也沒搭話。推開房門，他徑直走了進去。

　　許大茂站在門口有些猶豫。

　　他現(xiàn)在有事求孫建軍，要不然也剛才也不會那么痛快就幫忙。

　　眼下孫建軍雖然沒明說讓他進屋，但是他可不敢就這么走進去。

　　幾步的距離，看似簡單，實際上卻稱得上是兇險萬分。

　　邁過這幾步的距離，就意味著他許大茂從此與孫建軍綁定在一條戰(zhàn)船上了。

　　他用余光看見貳大媽正在門口偷瞄自己，他毫不懷疑只要他進了孫家，轉(zhuǎn)頭就會被三個大爺當成孫建軍的同黨！

　　誠然，剛剛他已經(jīng)正面硬剛?cè)齻€大爺?？赡菚菏菍O建軍帶頭吹響沖鋒號，響應(yīng)的人也不止他自己。

　　可現(xiàn)在，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正盯著他，等著他的動作。

　　一旦選擇，就真的沒辦法回頭了。

　　氣氛一時凝住。

　　半晌，從屋里傳來孫建軍的聲音。

　　“還不進來，等什么呢？”

　　許大茂面色復(fù)雜，心里不斷衡量著得失，沒有搭話。

　　只見孫建軍拎著傍晚宰殺的老母雞站在門口。

　　“會做雞肉嗎？”

　　許大茂下意識的點點頭。

　　“進來，咱們再喝幾杯，慶祝慶祝今天的勝利?！?p>　　頓時，許大茂面如土色。

　　他想回頭看看周圍有沒有人盯著他，可理智讓他克制了這個動作。

　　孫建軍就站在那里，神情淡然，好似一個捕獵者，正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眼前的獵物。

　　“……好！”

　　許大茂堆起笑容，毫不猶豫抬腿邁了進去。

　　許大茂前腳剛進屋，后腳貳大媽就沖回屋子里，幾秒鐘后只聽見劉海中家里傳來一陣“乒乓”的摔打、怒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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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院，易中海家。

　　易中?？孔谝巫由?，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我還是小瞧了這孫建軍，這小子自從一個多月前突然開竅，仿佛換了個人一樣?！?p>　　壹大媽給他茶缸里續(xù)上熱水，嘴里叨咕著。

　　“你也是，既然有求于人就擺低點姿態(tài)，非得逞強要給人個下馬威?，F(xiàn)在好了，下馬威沒效果，反而差點搭進去自己的地位?！?p>　　易中海白了壹大媽一眼。

　　“婦人之見！那孫建軍以前就不受我待見，現(xiàn)在去求人家辦事，哪兒那么容易？沒看那會兒我?guī)退鲱^，碰了一鼻子灰么？”

　　端起茶缸，賭氣似的咽了一口茶水。

　　“再說了，我是誰??？我是咱們院兒的壹大爺，說一不二的那種！讓我低三下四的去求一個后生晚輩，丟不丟人？”

　　壹大媽對于易中海這幅自持身份的做派早就習(xí)慣了，坐在床頭順手抄起沒納完的鞋底。

　　“還說一不二，你看看今天，你們?nèi)齻€惹了眾怒了。那個閻埠貴，有事兒說事兒就行了，非得扯什么封建余孽，給人扣帽子?，F(xiàn)在好了，自身地位不保了吧！”

　　“你少說風(fēng)涼話了，干你的活得了！”茶缸重重往桌上一磕。

　　壹大媽見著桌面上灑落的茶水，白了一眼不再說話。

　　“還有許大茂，平時裝的人模狗樣的，見著我點頭哈腰的?，F(xiàn)在也跟孫建軍學(xué)的硬氣了，要反了天了！”

　　易中海冷哼一聲，明顯記恨上了第一個響應(yīng)孫建軍的許大茂。

　　“當家的，也不只是許大茂，沒看那么多鄰居都站出來給孫建軍捧場了么？要我說，你平時就應(yīng)該低調(diào)點！也不知道怎么了，這兩年你越來越沉不住氣了，誰家的事兒你都想指手畫腳一番?！?p>　　易中海心中暗罵，怎么了，還不是因為你這只不會下單的老母雞！

　　“你在家待著，我去老太太那屋一趟。非得商量商量，怎么收拾孫建軍！”

　　易中海起身就要出門，壹大媽在后面連忙提醒。

　　“當家的，要我說你就低個頭，老話兒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瞧著孫建軍現(xiàn)在風(fēng)頭正盛，你可別再去觸他的霉頭了！咱們還有求于他呢！”

　　“行了，你別管了?！币字泻]好氣的丟下這句話，摔門而出。

　　“嗐，什么壹大爺貳大爺?shù)?，能辦事兒就完了唄，非得去得罪人干什么！”

　　壹大媽長嘆一聲，看著手里的鞋底子發(fā)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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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建軍家。

　　孫家極其簡陋，除了一方桌子，幾把凳子，一個櫥柜，一張床外，就沒什么家具了。

　　三面墻上掛著偉人的畫像，角落的地上放著厚厚一摞書。

　　“開飯啦！”許大茂忙前忙后，終于燉好了這老母雞。

　　他端著雞肉上了桌，又把孫建軍剛買的一瓶白酒開封。先給孫建軍滿滿倒上一杯，又給自己斟滿。

　　兩人落座。

　　“孫哥，你看我就請你吃了一頓剩下的紅燒肉，你卻反請我一只雞，多不好意思啊?！?p>　　許大茂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可眼睛沒少往雞肉上瞟。

　　孫建軍知道許大茂的心思，主動給許大茂夾了一塊雞腿。

　　“剛才為什么幫我？”

　　許大茂正笑著準備啃碗里的雞腿，聽到這話，動作一僵。

　　孫建軍就這樣平淡卻認真的看著許大茂。

　　從原著中了解，許大茂是個真小人。

　　孫建軍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許大茂有求于自己，就根本不會正面硬剛?cè)齻€大爺。

　　可他對許大茂還是很不放心。

　　畢竟，許大茂是個連自己老婆都能出賣的小人。

　　誰也保證不了，有一天許大茂會不會因為別的利益出賣自己。

　　他也不會給許大茂這個機會。

　　所以，他想試一試許大茂。

　　光明正大的帶他回家喝酒，指使許大茂忙前忙后，這一切都是試探。

　　孫建軍不想把一個定時炸彈安放在自己身邊。

　　無論他會不會炸，孫建軍也不想賭。

　　可眼前他能利用的人太少了，孤家寡人，對上全員禽獸，總歸是吃力的。

　　何況，這小小的四合院也只是他暫時落腳的地方，他的志向是院外那個廣闊又充滿機會的世界！

　　他只需要一個契機，一個擺脫無業(yè)游民、步入正軌的契機！

　　孫建軍有預(yù)感，這個契機，可能就是許大茂背后的病人！

　　許大茂不知道孫建軍心里這一系列的揣測，他低下頭，明顯心中正在掙扎。

　　“哥……你看你，不是說好了我準會替你出頭么，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必須做到……”

　　聲音滿是猶豫，許大茂甚至不敢直視孫建軍的雙眼。

　　他怕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會被孫建軍輕易看透。

　　孫建軍緩緩站起身。

　　“許大茂，誰也不是傻子。”

　　“從一開始你替我解圍，當著易中海、劉海中的面請我回家吃飯?！?p>　　“雖然你說是有求于我，讓我替你給人治病，可病人是什么身份、得了什么病，你一絲半點都沒向我透露?！?p>　　“你雖然答應(yīng)我?guī)臀页鲱^，可明明劉海中一句冷言冷語就讓你怕的要死，你憑什么幫我呢？”

　　“后來，你第一個站出來響應(yīng)我，心里也是抱著有我在前面擋槍的心思吧？你早就對他們仨不滿了，現(xiàn)在有我?guī)ь^沖鋒，你沒理由不支持?！?p>　　“我讓你進屋，你在門外衡量了半天，最終你還是選擇進來了。你的那個病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吧？你對他有所圖謀？是前途，還是婚配？”

　　“當然，你可以選擇不回答?！?p>　　話說到這，孫建軍走到門前推開屋門。

　　“你能進了這扇門，也可以邁出去。我絕不強留?！?p>　　孫建軍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既然進了這門，在易中海等人眼里你跟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再想出去與我撇清關(guān)系，他們會信嗎？

　　許大茂，我吃定你了！

　　此時日漸西山，剩下些微光蔓延，雖未點燈，倒還勉強看得清外面。

　　許大茂看向?qū)O建軍，一言不發(fā)，可臉上的神情早已出賣了他此時糾結(jié)的內(nèi)心。

　　孫建軍此時背對房門，身影被黑暗裹成一團，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孫建軍也不逼他，徑直坐回座位，夾起一塊雞肉慢慢咀嚼。

　　突然，許大茂像是做了什么決定。

　　他站起身。

　　一步。

　　兩步。

　　孫建軍專心品嘗著碗里的雞肉，甚至連眼睛也沒抬一下。

　　“吱呀~”

　　門被關(guān)上，最后一縷陽光也被擋在門外。

　　一只手伸向屋內(nèi)點燈開關(guān)。

　　“吧嗒！”

　　白熾燈光霎時充斥著整個房間，許大茂沖到桌前端起酒杯，用力在孫建軍杯子上碰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

　　“嘶……”

　　辛辣的白酒順著許大茂喉嚨里咽下，激得許大茂眼眶有些濕潤。

　　他放下杯，認命一般。

　　“好，我說?！?p>　　孫建軍沒說什么，抬手給許大茂又斟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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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你想調(diào)到軋鋼廠當放映員，所以求我去給楊廠長的閨女看??？”

　　在許大茂一番解釋之下，孫建軍算是明白了許大茂為什么遲遲不敢告訴自己真相。

　　紅星軋鋼廠的楊廠長獨女從小身體虛弱，小時候還不明顯，越長大身子越虛。

　　眼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九歲的大姑娘了，整日面無血色，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

　　半年前又不知道從哪兒害了皮膚病，原本就沒有血色的皮膚上，生滿了黃褐色色斑。

　　這可愁壞了楊廠長，他就這么一個獨女，染上這種怪病，以后還怎么嫁人？

　　開始楊廠長帶著閨女到廠衛(wèi)生院檢查，一無所獲。

　　又去了區(qū)醫(yī)院，市醫(yī)院。無論西醫(yī)中醫(yī)全看了個遍。

　　中醫(yī)們有說肝氣郁結(jié)，情志失調(diào)；有說飲食不節(jié)、勞倦過度；更有說腎精虧損，房勞過度！

　　中醫(yī)們各持己見，開了無數(shù)張方子，卻沒一張有效果。

　　西醫(yī)那邊則更是干脆，吃好睡好，捎帶吃點口服藥即可。

　　結(jié)果嘛，自然也是無效的。

　　這不，許大茂了解到楊廠長正在四處求醫(yī)，聽說了孫建軍會醫(yī)術(shù)，就動了讓孫建軍去給診治的心思。

　　孫建軍暗中好笑，許大茂這是想當放映員想瘋了。

　　那么多名醫(yī)都看不好的病，怎么就會想到讓自己來治呢？

　　孫建軍提出了這個疑問，許大茂的說辭卻讓他啞然失笑。

　　“反正名醫(yī)都沒看好，那咱們試試又何妨？反正現(xiàn)在楊廠長有病亂投醫(yī)，即使沒治好，也不會怪我。再說了，即便是治不好，給楊廠長留下一個好印象也是好的?！?p>　　孫建軍搖搖頭。

　　“就這么簡單一點事情，你直說就好了。為什么一直瞞著我？”

　　許大茂苦笑道。

　　“建軍哥，我說了你可別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咱們廠放映員的位置可就只有一個空缺，你又一直無業(yè)……”

　　說到這許大茂不再說了，只是心虛的訕笑。

　　孫建軍啞然。

　　原來許大茂是怕自己搶了他的好處！

　　這么可笑，真虧他能想的出來！

　　不過孫建軍不了解，這年代放映員的職位可是個香餑餑。

　　不但可以不從事體力勞動，而且走到哪兒別人都會高看一眼。畢竟是擺弄高科技的工種，平頭老百姓們誰不覺得厲害？

　　況且放映員可以經(jīng)常外出工作，去兄弟單位啊，去鄉(xiāng)下啊。放映一次電影，除了能帶回來不少土特產(chǎn)，更有機會在兄弟單位的領(lǐng)導(dǎo)前面露臉，妥妥的好崗位！

　　許大茂人窮志短，也難怪會把放映員的位置看的那么重。

　　“許大茂，你覺得我會放下這一身醫(yī)術(shù)不用，去跑去搶你那個勞什子放映員么？”

　　許大茂苦笑。

　　“哥呀，你可別難為我了，你就說說，有沒有把握給楊廠長的千金治好吧！”

　　孫建軍搖搖頭。

　　“中醫(yī)講究望聞問切，雖然聽你描述大概能了解情況，可沒見到病人，我也不敢打包票?！?p>　　“現(xiàn)在楊廠長的閨女還在服藥治療嗎？”

　　許大茂苦悶的喝了一口白酒，搖搖頭。

　　“各大醫(yī)院的大夫都束手無策，現(xiàn)在她中藥西藥都在喝著，雖然沒有好轉(zhuǎn)，好在病情沒有加重的跡象?！?p>　　孫建軍點點頭，沒再追問。

　　兩人就這么你來我往，把一瓶白酒咽下肚，許大茂起身告辭。

　　“哥，那我明天跟楊廠長說一聲，看看能不能先見見他家千金。具體能不能治，就全看你了?！?p>　　“你且去知會一聲，見與不見，還看楊廠長的意思?！?p>　　就此分別，孫建軍也懶得去收拾碗筷，獨自躺在床上回想許大茂描述的細節(jié)。

　　……

　　聾老太太屋內(nèi)。

　　易中海一拍桌子，朗聲笑到。

　　“老太太，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許大茂居然有這么多彎彎腸子?！?p>　　聾老太太是個滿頭銀發(fā)，看上去面容慈祥的老太太。

　　她佝僂著身子，盤腿坐在床上。

　　“中海，你可記住我說的話，明天就按我說的辦。只要把許大茂盯住了，事兒就辦成一半兒了！”

　　“好！”

　　易中海咬咬牙，點頭應(yīng)下。

　　若不是聾老太太指點，他還真沒想出來平日里一向誰也不得罪的許大茂為什么會如此堅定的站在孫建軍那邊。

　　“許大茂啊許大茂，這可是你逼我的。等我壞了你的好事兒那天，你可別怪壹大爺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