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玨看著床邊的宮少華,他正值青春年華,是少年的情長,是年少的輕狂。
而她,她早已老去,她早已不再是少年,她早已不再年少。
二人相隔上千年。
又或者,她仍是少年,她正值年少,在這如花一般的年齡遇到另一個如花一般美好的他,愛上如花一般浪漫的他。
畢竟,柳乾都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
丁玨徹夜未眠,她最害怕的便是宮少華也被卷進這個戰(zhàn)爭中,她從始至終都把宮少華當成一個小孩子,一個需要保護的孩子,一個一受傷就會哭的孩子,一個一點點獎勵便可以高興好久好久的孩子,一個愛吃愛玩愛鬧愛撒嬌的孩子。
孩子的本質(zhì)不就是這些嗎?
她不希望她愛的孩子受傷,可她連自己能否得個全尸都不知道。
宮少華猛然睜眼:“阿姊!”
丁玨急忙抱住他:“沒事沒事,阿姊在阿姊在,又做噩夢了?”
他緊緊地抱住丁玨:“是。”
“放心,阿姊一直在?!?p> ……
丁玨一大早便去找柳乾:“我?guī)闳パ谱?。?p> 這一路走的很匆忙,她看到楊菀便急忙把柳乾推上前去:“她是柳乾,你好好護著?!?p> “為何?”
“今日我有些許匆忙,改日再說?!?p> 就在她走正道回去的時候,魏樺生靠著柳樹,嘴里吊著一根狗尾巴草,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印?p> “嘿,小鈺兒,哥今兒心情好,替夏之放那個準天帝來喊你們倆?!?p> 丁玨并沒有把他當回事。
“喂!小鈺兒,你可是哥看著長大的,放尊重點!”
“知曉了,您請回吧,我便不久送了。”
“哥千里迢迢跑來找你,你不得請個進去喝個茶,吃塊糕點?”
“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鮫人族沒這規(guī)矩?!?p> “行,你就當哥發(fā)神經(jīng)吧。”
魏樺生看著丁玨:“你這次回來了,咱們好好聊一會吧,你看……成嗎?”
“成,但我要你那上好的茶,新鮮出來的糕點,最為醇香的酒,還要上好的檀香!”
“成!不愧是我小鈺兒,品味都和我一樣。”
帶到二人重回云竹族之時,丁玨并沒有同宮少華一塊,而是去找自己的茶葉和糕點了。
“樺生哥!”
魏樺生開門迎接:“呦,破天荒穿青綠色衣服?”
“我樂意。”
她同魏樺生認識的時間比認識宮少華還要多上上萬年,二人的關系雖然步入冰點,可丁玨不記仇,畢竟魏樺生對自己的恩還沒有報完。
“上次那個人……不是……”
“我知曉,我看你那么樂意演,我陪你演下去不成?”
“那那那……你不喜歡他對吧?!?p> 丁玨沉默了一會:“半成,半不成?!?p> “那我呢?”
“半成半不成。”
丁玨真正要度過一生的不可能是一個小孩子,她要的是成熟,畢竟一生太過于漫長了。
“怎么著,你不請我領去還是怎么?”
二人坐在桌前,笑談往事。
“小鈺兒,哥記得,你最愛哥做的桃酥餅,對吧?!?p> “對!”
魏樺生比她大兩歲,三歲時她被拐來,被五歲的魏樺生好生養(yǎng)著。
“樺生哥,為何不當這個準天帝了?”
“我啊,我后半生想好了,要是能娶到你,那就和你長相廝守一生,我可不要小孩,那玩意煩死人了,我有你這個小孩,就行了。”
魏樺生愛小孩都快愛到心坎里去了,可誰叫丁玨討厭。
魏樺生接“然后……和你去個沒人的地方,安安定定地生活?!?p> 丁玨問:“那要是娶不到呢!”
“那就我一個人去一個沒人的地方,孤獨地生活?!?p> “哈哈?!?p> 丁玨吃著桃酥餅:“哥,別這樣,你是時候給我找個嫂子了。”
“哥啊,哥除了你誰也沒了?!?p> 魏樺生的母親難產(chǎn)死亡,父親……他的父親很愛很愛魏商黎,魏商黎是他這輩子唯一一個想要長相廝守的人,可,她死了。
可魏商黎再怎么說也是被扔進尸怨族多日的人,她這輩子都不會愛別人,準確來說,她不喜歡有生命的,不喜歡會流血的,不喜歡會呼吸的。
“那你除了我就沒有喜歡的人?”
“是。”
“那這讓你身邊喜歡你的人怎么辦?。俊?p> 丁玨喝了幾杯酒。
“讓他們喜歡著唄?!?p> 魏樺生向她腰間瞟去:“我給你的扇子現(xiàn)在留著呢啊?”
“對啊,殺人很順手?!?p> “你喜歡匕首?”
丁玨啃著桃酥瘋狂點頭。
椛是一把扇子,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扇子,只有也只能有丁玨一個人能將它化為匕首,椛一字是魏樺生刻上去的。
它是一深綠色的扇子,邊圍是金染料,中央是魏樺生畫的幽藍桔?;ǎ瑸榇?,他特意去學了畫花。
他自打兒時便學畫,可他要送給丁玨扇子,是要做到最好。
“小鈺兒,你說你干嘛跟著白年祝去人間?。俊?p> “過楓閣太難聽了,我要過楓殿。”
“好!不愧是我魏樺生帶出來的人?!?p> “對啊,我總不能給你丟人吧?!?p> 丁玨啃著桃酥,隨著魏樺生一同喝了好幾瓶酒。
“你……準備什么時候嫁給他?”
“我啊,我等到你爹死了?!?p> “行啊,你記得請我喝喜酒?!?p> “好!”
丁玨有些神志不清,她什么也不記得了,她聽不清自己在說些什么。
魏樺生乘著她的神志不清:“我愛你?!?p> 她愣了下:“啥?你說啥?”
“我說,你醉了?!?p> “我知道?!?p> 魏樺生輕聲笑了幾聲:“哈哈哈……傻子。”
“你說誰傻呢!”
“我說,以后別喝這么多的酒,你不適合喝酒!”他提高了嗓門。
“好!”
魏樺生遞給她一杯茶水:“答應我,以后別喝酒,你喝茶,以茶代酒,好不好小乖乖?”
“好?!?p> 他將丁玨抱在床上,讓她好生睡去,自己則在收拾她吃剩的碎屑,他第一次掃地,畢竟這是下人的事。
收拾罷了,他坐在木椅上,不再看丁玨一眼,他怕,再看一眼就看哭,畢竟這么多下人看著自己呢,別丟了面子。
他看向窗外,看著丁玨兒時種下的花,他本不喜花,可那是丁玨種的,哪怕她把整個屋子都種滿花,在自己身上種上花,他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