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黎蒼4
伴隨著咔嚓一聲,老大夫的話在耳邊響起。
“還行,沒傷到骨頭,有些錯位,我給正回去了?!?p> “接下來半月要注意著些,少跑,走路也盡量別壓著那條腿?!?p> 清鱗乖乖點頭,林九娘把人送出去。
一抬頭,卻在門口見到了輛樸素的馬車。
車簾垂落著,看不見里面。
林九娘認(rèn)出了外面駕車的那個。
不正是沈大人身邊的侍衛(wèi)嗎?
她上前兩步,試探的問:“大人是來……”
莫嶼沖她微微頷首:“老板娘辛苦,我家大人是來接清姑娘的?!?p> 林九娘一愣:“阿鱗?”
莫嶼見她神色有異,便問:“是不方便嗎?昨日清姑娘與我們約好了?!?p> 清鱗原本說早上就去找沈念深,這太陽已經(jīng)快到半空了。
沈念深就讓莫嶼駕車,到醉香居門口等。
林九娘啊了一聲:“沒不方便,就是……就是阿鱗的腳踝傷著了,剛找了大夫來瞧,說是要休息一段時間?!?p> 莫嶼聞言看向車廂內(nèi)。
沉潤的聲音隔著簾子開口:“既如此,勞煩林夫人轉(zhuǎn)告一聲,我們自己……”
話音未落,清鱗就拄著木棍單腿蹦出來了。
“我來了我來了,我跟你一起去。”
笑話,那人長得那么兇,還用邪術(shù),誰知道有沒有幫手。
她大寶貝千年難得,傷了一根毫毛她都要心疼死的。
莫嶼連忙下車來扶她。
這次清鱗學(xué)乖了,沒逞強(qiáng),由著莫嶼抬臂一拎,把她帶上了馬車。
她動作小心的避開右腳,轉(zhuǎn)身朝林九娘揮手:“我去去就回,九娘你自己注意安全。”
林九娘關(guān)照了她兩句,退到一邊讓開了道。
莫嶼駕車行駛得穩(wěn)當(dāng)。
清鱗齜牙咧嘴的借著木棍的力氣挪動,車廂里被她敲得咚咚咚的響。
沈念深手中卷宗沒放,睨她一眼:“不是說沒問題的嗎?”
清鱗嗚呼哀哉的嘆了口氣:“這昨天沒問題,不代表今天也沒問題?。 ?p> “下次還敢嗎?”
清鱗不解:“敢什么?”
“敢不把自己身體當(dāng)回事兒。”
清鱗訕訕笑了聲:“這誰知道呢?!?p> 她一個妖怪,下車崴了腳,還腫的不能走路,說出去都丟妖臉。
清鱗找到位子坐好,將右腿給固定住了,而后就扒著窗子往外瞧。
這時候已經(jīng)行到城門口了。
她本意是想看看風(fēng)景。
結(jié)果一撩開簾子,看見一輛熟悉的,富麗堂皇的馬車。
那車簾隨風(fēng)飄動了一下,似乎主人在里面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修長的手指伸出,就要撩起來。
清鱗趕忙放下簾子。
“娘咧,那小白臉怎么在這兒呢?”
沈念深看她一眼:“誰?”
清鱗沖著他噓了一聲,小聲開口:“就那個你們叫慕世子的?!?p> “這人看著不像好人,蔫壞蔫壞的,老叫我上他馬車上去?!?p> “你說說,他一個大男人,我一個小姑娘,孤男寡女的,在一個車廂里算怎么回事兒?”
她聲音壓得低,但兩輛馬車也就隔了一點距離。
慕長風(fēng)在自己的馬車?yán)锇阉脑捖牭靡磺宥?p> 慕長風(fēng)額角青筋狠狠跳了兩下,強(qiáng)制自己把火氣壓下去。
而后長臂一伸,動作利落的挑開了隔壁的簾子。
“小阿鱗,在背后說人壞話是不道德的?!?p> 他擺出一副傷心的姿態(tài)來。
“我只是喜歡小阿鱗,想與你親近親近,豈料竟被當(dāng)成了登徒子一樣說。”
當(dāng)場被人抓包了,清鱗有些心虛,難得的沒出言打斷他。
慕長風(fēng)一雙眸子委委屈屈,就那么盯著清鱗。
清鱗有些受不住:“回頭請你吃飯逛窯子?!?p> 這下,連外面正在接受守衛(wèi)盤查的莫嶼都忍不住回頭。
慕長風(fēng)有些愕然:“窯子?”
“你一個姑娘家,怎么……”
清鱗以為他是被自己的誠意打動了,樂呵呵的打算把事情翻篇。
“美女姐姐可多了,高矮胖瘦一應(yīng)俱全,柳苑求著我家九娘給他家供應(yīng)酒水呢,你要什么樣的,回頭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兒?!?p> 清鱗一通炫耀。
慕長風(fēng)嘴角抽搐了一下:“那,那還真是……先謝謝你了。”
此事算是暫且翻過。
沈念深用折扇不著痕跡的撥開慕長風(fēng)還撩著簾子的手。
“慕世子今日是去往何處?大理寺還需要你來坐鎮(zhèn)?!?p> 慕長風(fēng)收回手,打開折扇扇了扇,兩人就隔著兩層簾子對話。
“去元城,大理寺我叫人看著了,不會出岔子的?!?p> “沈大人一行也是去元城吧?可有什么線索?”
清鱗私心不想告訴慕長風(fēng),于是就用筆寫了不許說三個字,遞到沈念深面前。
沈念深看了一眼,沒搭理。
“有的。”
馬車動起來,審查的關(guān)口已經(jīng)通過。
“我們到了地方再細(xì)說?!?p> 慕長風(fēng)應(yīng)了聲好,讓車夫駕車跟在沈念深他們后面。
車行出一段了,沈念深才出聲。
“窯子?”
他把這兩個字音咬得輕。
本就是一副端莊的神仙模樣,從他口中說出這世間最沾染欲的地界,似乎也顯得鄭重起來。
清鱗剛剛被忽略了,現(xiàn)在聽他要跟自己說話,氣鼓鼓的偏頭朝向另一邊,不搭理。
沈念深上手把她的臉掰正。
清鱗揮開他:“男女授受不清嗷,再碰我我告官?!?p> 沈念深微微勾了唇:“與我告我的罪嗎?”
清鱗氣結(jié)。
是了,這家伙自己就是官,還挺大。
“我剛剛分明說讓你別告訴他,你還……”
清鱗說一半,不說了。
她費了那么大力氣弄來的消息,現(xiàn)在心口還一陣陣的抽痛呢,這家伙轉(zhuǎn)眼就要把消息分享出去。
沈念深知道這消息沒那么好得,也就明白她為什么生氣。
當(dāng)下難得緩和著聲音解釋:“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出面,后面要需要讓他往上呈報。”
清鱗轉(zhuǎn)回頭,清澈的眸子盯著他看。
沈念深面上不見半點隱瞞,清鱗心中的氣消了不少。
“行,我知道了,你自己參酌著辦就行?!?p> 他有他的道理,但清鱗還是有點不開心。
沒辦法,誰讓她不喜歡那孔雀似的家伙。
沈念深從車內(nèi)暗格拿出了一包油紙包裹著的桂花酥。
清鱗眼睛瞬間一亮,又不好意思開口討要。
沈念深把她的小表情盡收眼底,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遞過去。
清鱗“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她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等到了地方,下車的時候,她甚至已經(jīng)能正常的跟慕長風(fēng)交流案情了。
“你自己注意,要是遇到危險,我肯定不會先救你?!?p> 慕長風(fēng)聽得好笑。
就她這小身板,保護(hù)好自己都發(fā)愁,還救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