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將魚接過來,看了一眼對方后州立刻就走掉了。
在路上她仔細觀察了一下手中的魚,發(fā)現(xiàn)就是昨天晚上那些人當(dāng)中某個人調(diào)到的一條,甚至這個魚到現(xiàn)在都還活著。
將這尾鮮魚直接送到店里,這恐怕已經(jīng)是目前能達到的最新鮮的程度了吧。
左手拿著框,右手提著魚,州就這樣到了那家黃州城里最有名的鮮魚居里。
她知道這家店,只不過她本人不怎么喜歡吃魚,所以在看到這個名字后都沒怎么來過。
“你好,這是你們委托的,給小蘇學(xué)士的那條魚?!笨粗衽_后面的店小二,她說出來這句話。
州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能相當(dāng)流暢的,說出這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名字了。
之前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她就非常好奇,那個人是姓蘇嗎?那直接叫蘇學(xué)士不就完了,為什么要叫他小蘇學(xué)士?
“你說小蘇學(xué)士呀。就在剛剛他托人送來字條,說他今天有事,不來了?!?p> 等了一會后,一個似乎是能管事的女性走了過來,那人一邊忙活著手中的東西一邊說著。
因為這家店里的人很多,再加上又是飯點,此刻這里的所有人都忙的不可開交。
看到這里州的心里多少有些無奈。自己那家店一天都見不到幾個人,而這邊倒好,來往客人完全是絡(luò)繹不絕的。
“那這個魚該這么辦?”看著對方回答一句后就低下頭忙活她自己的事情了,等了半天不見下文,州這才繼續(xù)問道。
“這魚……”仰起頭理了理額前的劉海,那位女性管事想了一下后說道。“那麻煩你受累,給小蘇學(xué)士送過去吧?!闭f完后她再次低下頭,這次是徹底專注于自己的事情了。
州在這里站了半天對方都沒再說什么了,于是她整個人只能尷尬的提著魚轉(zhuǎn)身出去了。抬頭眺望黃州城不遠處的山區(qū),腦海中回想一下之前肉鋪掌柜說的地點。
沒想到剛剛探聽到地點,自己下一刻就要過去了。不過這也倒好,也終于能見識一下這位傳說中的小蘇學(xué)士了。
“等一下!”就在州要走的時候,聲音從后面?zhèn)鱽砹??;仡^看去,是之前一進門看到的那個店小二。
“你要找小蘇學(xué)士的話,你可以去附近的赤鼻磯找他,他說他是去那邊游玩去了。不過這個赤鼻磯倒并不是當(dāng)年火燒赤壁的地方,但卻帶動了這里的旅游業(yè),所以我們當(dāng)?shù)厝硕夹恼詹恍恕2贿^,不知道小蘇學(xué)士知不知道這一點?!?p> 點了點頭,和對方道謝后,州就走了。
她知道赤鼻磯在哪。因為之前從冥想中醒來,剛來到黃州城的時候,這里看她是外地人就瘋狂推銷前往赤鼻磯的旅游套餐,還說那便是當(dāng)年赤壁大戰(zhàn)的地方。
也拜那些人所賜,她算是知道了那個赤鼻磯的地點。
直到剛剛那個店小二說了后她才知道。原來那是叫赤鼻磯,而不是叫赤壁磯。同音字,直接給這里創(chuàng)造旅游收益了可還行。
于是就這樣了。她將魚放到本來應(yīng)該用來裝菜的籃子里,然后用寬大的袖子遮蓋在籃子上面,用手將其托著。淡淡的光芒在眼中流轉(zhuǎn),在出了黃州城后幾乎是瞬息間就來到了后山上。
黃州城附近的這些山都不是很高,屬于那種沒事健身都能用來爬兩下的程度,但這片山區(qū)的面積倒是不小。
如果不是從山下看去,明顯就能看到一大片有竹林所在的地方,不然她也不清楚在這茫茫大山中要上那去找這位小蘇學(xué)士。
到了半山腰,已經(jīng)走入了竹林的范圍,她停下了腳步放慢行走,提著籃子在這個竹林間閑逛。
這片竹林的范圍很大,將這個沒什么樹木存在的半山腰上渲染的郁郁蔥蔥的。
尤其是走到這里面了后,州甚至能感受到一種清爽的氣撲面而來,一種意境蕩漾開來。身處這里就仿佛置身在大森林中似的,給人一種人與自然相和諧的感覺。
因為周圍竹子,這一大片竹林的面積還不小,以至于讓州都有些無法分辨方向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更無從判斷這里是位于竹林的外圍還是深處,但只是順著感覺走,沒過太長時間她就看到了一座庭院出現(xiàn)在了眼前。
庭院不大,總共也就三間房子,三個房子圍在一起組成類似于四合院的樣子。而房子外面沒有籬笆或者是圍欄,只是將一些竹子砍下來后插在院子周圍,組成了一層并沒有太高的院墻。
看到那大概也就一人多高,可能站在旁邊都能探頭看到里面的竹子院墻,州的心里忽然想到了一句話。
防君子,不防小人。
正對著自己的這一邊并不是大門,于是就朝著一個放方向往前面繞,在轉(zhuǎn)過一段的距離后終于是看到了這戶人家的大門。
說是大門,其實這也沒什么大門,就一個用木頭和竹子制作的門框,上面是有些年頭的老舊木制門板。
門板上貼著門神的畫卷,從畫卷邊角處的署名,能看出應(yīng)該是前朝的真實人物。然后兩側(cè)門框上有紅紙貼著的春聯(lián),上面用筆墨書寫著一個個富有文采的文字。
州并不算太懂書法,只停留在自己寫的不難看,而且能日常交流的程度。但看到這幅春聯(lián)上的文字她忽然發(fā)現(xiàn),如果說書法有境界的話,那這幅字的境界絕對是比較高的那個級別。
門框上掛著一個很大的牌匾,是雕刻上去的。仔細看一下就會發(fā)現(xiàn),這上面的字形和下邊春聯(lián)上基本一致,能斷定為同一人所寫。而上面只寫了三個大字,“東坡府”。
站在門口,一股意境驟然而出,州忽然對這位人們口中的小蘇學(xué)士產(chǎn)生了好奇。
這個人懂繪畫、善做菜,在人們心中頗有威望。而且現(xiàn)在來看,這個人似乎還懂書法。
就算這些字不是那個小蘇學(xué)士所寫,那至少也是某位書法界的大佬所贈。能結(jié)交那個圈子的人,其自身必然也有特長之處。
就在州準(zhǔn)備敲門的時候,門卻直接開了。門一開,首先是兩個人直接就被灰溜溜的趕了出來。隨后一個似乎是管家打扮的人站在門里,雙手叉著腰,整個人有些不耐煩的說著。
“我都說了,我家東坡先生沒空給你們畫畫,你們這些人這么就聽不懂呢?當(dāng)初在彭城的時候你們一個個的就往這邊來,現(xiàn)在都到黃州了,你們怎么還不放過我們?”
那兩個人被管家直接退了出來。雖然這邊有兩個人,但還是被這個青年管家孤身一人推到了門外。那兩人抱著手中的畫卷低頭不語,即不走也不再說什么,整個局面就在這僵持下來了。
“公子如果是來求畫的,還請公子返回?!?p> 一抬頭,那人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州,管家抬了抬手比出一個請走的手勢。雖然語氣上還算客氣,但神色上明顯是有些不耐煩了,這完全是一幅先禮后兵的樣子。
“那個,你誤會了?!笨粗矍斑@微妙的局面,州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打開自己的籃子就走了過去。“鮮魚居還記得嗎?小蘇學(xué)士今天不來了,我是那邊專門送魚過來的。”
似乎是沒想到還有這件事,那個管家的表情僵了一下。
看著遞到面前的籃子,看著籃子里還在蹦跶的魚,他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尷尬起來。掃了一眼旁邊根站樁一樣既不走也不說話的那兩人,隨后賠笑著和面前的來人說道。
“抱歉。小蘇學(xué)士今天是臨時起意要出去游玩的,沒有辦法,讓你們鮮魚居那邊費心了。這魚我就代收了,也幸苦你跑了這一趟?!?p> 說著,先前還兇神惡煞帶人不善的管家,此刻既然掏出一把細碎的銀兩遞到了州的面前。
很明顯,他這是在給小費。
看到這里,州還真是沒想到。剛開始她還以為這個管家是屬于那種仗勢欺人,不把來訪者放在眼里的那種人,因為這種人她見的真的是太多了。
但現(xiàn)在來看,他剛剛的憤怒應(yīng)該并不是出于他自己的,他是在為他那位主人而憤怒。
“不用了?!碧謸踝Ψ竭f來的手,州搖了搖頭說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不用這樣的?!?p> 將魚帶著籃子交給對方。說完這句話后,她轉(zhuǎn)身就打算直接走掉了。但轉(zhuǎn)過身看到旁邊抱著絲絹站著的那兩個人的時候,她卻有些詫異。
之前是自己在后面,他們背對著自己所以沒有看到。但現(xiàn)在轉(zhuǎn)身離開,她就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不就是昨天來自己店鋪里,購買繪畫用絲絹的那兩個人嗎。因為客人少,她還真的對當(dāng)時形態(tài)舉止比較怪異的這兩個人留有印象。
先是求畫,又是像自己打聽小蘇學(xué)士的住處。很顯然,他們求畫的對象就是那位小蘇學(xué)士。
而昨天在自己這邊沒探聽到消息后,于是就花了一下午時間找人打探情報,所以今天雙方就在這里相遇了。
不過這兩個人也真是倒霉,小蘇學(xué)士今天剛好不在。如果對方在的話,說不定還能軟磨硬泡的求一求。但現(xiàn)在是管家向他們回話,那他們是說什么都見不到那位小蘇學(xué)士了。
州和他們兩個人相互對視一眼,隨后只能無奈的離開了。她不知道這兩個人之后會咋樣,但八成是見不到小蘇學(xué)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