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出色的獵手
梁婧儀不受鼓動，笑著打哈哈：“都是什么跟什么，亂七八糟的?！?p> 謝澤淵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拿出藏在胸口的惜春山，花朵的毒全都注入到謝澤淵體內，已經變成無毒花了。惜春山只有半邊有花和葉，隨微風搖曳生姿，綠色花朵吸收血液變得更加嫩綠，葉脈砰砰作響，好似人體血管流動。
梁婧儀坐在床上整理凌亂中衣，轉移話題：“好神奇的花?！?p> 謝澤淵看著天邊漸漸亮堂的太陽，喃喃道：“該來了。”
仿佛是應承他的話，窗沿突然冒出一雙手，那雙手借著窗戶的力量翻越進來，竟是該在張德蘊房里的姜知行。
姜知行飛速奪走謝澤淵手里的惜春山，動作太大扯到傷口，他齜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氣，仔細勘察手中的花許久，確認了惜春山無疑，小心翼翼裝進一個精美木盒里，語帶感激：“多謝?！?p> 梁婧儀把姜知行從頭到腳打量一遍，了然道：“我說你怎么讓張德蘊看守他，原來是聞涼那里不好對付。”
謝澤淵大大方方承認：“聞涼那里我也能得手，有點麻煩罷了?！?p> 姜知行被聲音吸引，注意到梁婧儀也在，他瞇了瞇眼，看著凌亂的被褥和衣冠不整的梁婧儀，再看看道貌岸然的謝澤淵，不懷好意笑道：“你今晚打了兩場仗？”
謝澤淵不解其意，負手站立，一臉純情：“就和狼打了場，另一場哪來的？”
梁婧儀：“……”
她聽懂了。
她替謝澤淵和她解釋：“我剛來他房間?！?p> 姜知行笑得越發(fā)猖狂，調侃道：“心懷鬼胎的人只會越描越黑，小妹妹?！?p> 謝澤淵也明白了，臉比鍋灰還黑。
姜知行沒時間聽他們解釋，拋了個飛吻：“我走了，治好小琴，下午我們會改頭換面投奔你的?！?p> 他從正門奔出，隱匿于晨起打掃房門和買新鮮食材的人群，行色匆匆。
梁婧儀舉起雙手投降，生怕謝澤淵怪罪，邊下床走向房門邊道：“是你把我扔床上的?！?p> 謝澤淵無話可說，干澀道：“我知道?！?p> ……
姜知行飛快跑回鐵匠鋪，打開密室門，滿心歡喜捧著盛惜春山的盒子走向血池。
只要治好小琴，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無論是拜在謝澤淵麾下或是遠走高飛，只要能跟小琴在一起，做什么都有意義。
走到血池邊，姜知行笑彎的眼睛陡然睜大，驚慌道：“小琴！”
慕容琴趴在血池邊虛弱喘氣，她的肩膀插著一柄劍，貫穿身體，手握劍的主人身著純白云錦，衣擺勾勒出朵朵紅邊洛神花，氣勢逼人。
姜知行曾穿過這樣的衣服，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千山閣特有的服飾。
來人半張臉都在黑暗處照不見光，露出一雙沒有感情的眸子，聲音冷到極致，口吻機械化：“在下千山閣白無崖，奉命處決罪徒慕容琴。慕容琴教唆姜知行殺人取血，罪惡滔天，千山閣給予追殺令，命我就地處決。念在姜知行初犯，精神被蠱惑受損，千山閣三思之下決定留其一命，廢除武功以示懲戒。姜知行，你要自己廢還是我?guī)湍??！?p> 千山閣是國家最高級機密學院，為天下培養(yǎng)有志之士。朝堂上數不清的能人異士都出自這里，連皇帝都得敬重三分的存在。
白無崖，千山閣培養(yǎng)的最出色的獵手，武院當仁不讓的天才之一，也是千山閣的“手”，誅殺一切對千山閣不利之人。
千山閣明面不能做的事，全由白無崖這個優(yōu)秀的頂級殺手出面，燒殺搶掠，但凡主觀正義，不管死了誰，造成多少損害，白無崖置之度外。
小到普通百姓，大到地方官員，白無崖輕而易舉殺掉，從無失手之說。有他在的地方必見血，白無崖聲名遠播，已經成為暴戾恣睢之人的噩夢。
千山閣派白無崖來殺他們，顯然是報著必勝的心。
姜知行耳朵嗡鳴，只看得見慕容琴躺在血泊里氣若游絲，口中不停重復一句話。
“快走。”
她說。
姜知行聽不見她說了什么，魔怔地走過去，撲在慕容琴身邊抱起她，眼淚無意識流了下來：“小琴，我拿到惜春山了，你快吃下，吃了就不疼了，乖?！?p> 全身應激顫抖讓他打了好幾次才打開蓋子，拿出花朵綠得發(fā)亮的惜春山送到慕容琴嘴邊。
慕容琴苦澀一笑，嘴角溢出血。
白無崖抽劍，冷漠的臉上困著幾分疑惑，道：“惜春山是毒花，救不了人。你是書院的，不學這些知識嗎？”
姜知行怔住，他一開始上千山閣是想進武院的，但閣主覺得他心術不正，把他派去書院修身養(yǎng)性。姜知行從不愛學這些東西，天天偷跑去武院學習武功，是以書院成績很差，什么都學不會。
姜知行努力擠出笑容的臉色裂開：“別騙人了，你們千山閣就是見不得小琴好，小琴你快點好起來，我們逃走，逃到無人知曉的地方去，平平淡淡過一輩子?！?p> 慕容琴艱澀搖頭，眼眶溢出淚水，捂著傷口用盡全力道：“知、行……對不起，我騙了你，春山病沒有解藥?！?p> 她為了給姜知行活下去的希望，編造一個善意的謊言，用惜春山吊著姜知行。
就算白無崖不殺她，她也沒有幾天活頭了。
傷口的血流出指縫，慕容琴臉色蒼白無力，幾乎用氣音說道：“你去找，那個人，咳咳，我們商量好的，讓他庇佑……”
慕容琴吐出一口血，眼神渙散，說不出話。
姜知行悲聲慟哭起來：“不要……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p> 他握著慕容琴冰涼的手，眼淚吧嗒吧嗒掉得厲害，模糊視線。
身為習武之人的姜知行很明白，慕容琴已經行將就木無力回天了。他欺騙不了自己。
白無崖冷漠提劍，打算再給慕容琴致命一擊。姜知行轉身舉匕首對上，怒目而視，兩柄鐵器刺耳摩擦。
白無崖居高臨下俯視姜知行，面無表情：“再敢阻攔，一并誅殺?！?p> 姜知行眸子充血，狀似瘋魔，以自殺式打法迎擊白無崖，招招兇狠不得章法。
他瘋狂進攻，失去的信仰讓他瀕臨崩潰，腿肚子打不直，戰(zhàn)斗力直線下降。白無崖一劍攔下他兩匕，冷淡道：“殺無赦?！?p> 食中二指合并，貫穿姜知行肩膀。
和傷慕容琴的地方一模一樣。
白無崖語氣很平：“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是我對千山閣前弟子最大的仁慈?！?p> 白無崖屈起手指在姜知行肩膀血肉里轉了一圈，攪動血液，然后勾起一塊骨頭，咯嘣一聲，骨頭應聲碎裂。
千山閣獨有的碎骨術，能讓碎骨之人全身痙攣，痛苦到血脈崩裂而死。
姜知行陡然停止動作，口中控制不住吐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