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法不責(zé)眾
當(dāng)聽到伙計的描述之后，柳景煥整個人都傻了。
扭頭看向自家掌柜，眼中滿是質(zhì)問。
“你到底是如何同那掌柜的說的？”
聽到這話，那掌柜的面露苦澀，解釋道：“小人絕對是客客氣氣去商量的，并沒有出言威脅！”
眼前的老掌柜是柳家用了十幾年的人，絕對不會在這件事兒上撒謊。
因此只能說，是外面這群人受人蠱惑了！
柳景煥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也有被人陰的一天。
數(shù)百號人圍了自己的書坊討說法，這事情要是處理不好，那便是大禍臨頭了！
身為柳家人，柳景煥就算是在混賬，也知道這天下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學(xué)子。
現(xiàn)如今他柳氏書坊被人潑了臟水，卻不知道如何解釋。
難不成就這么放任不管??？
就在柳景煥心中想著對策的時候，那院子外卻是響起了雜聲。
一名伙計滿臉血跡的跑了進來，著急道：“不、不好了！這群人沖進來了！”
書坊外的人并沒有給柳景煥絲毫猶豫想對策的時間。
在店外叫罵了幾聲之后，便在人群中李昱先前安排好的人鼓動之下破門而入。
不過片刻，那柳氏書坊便被毀于一旦。
而躲在后院當(dāng)中的柳景煥也被人拉扯出來圍毆了一次。
其他例如伙計等人，也是四下奔逃。
這家在長安城開設(shè)了十幾年的書坊，就這樣被人輕而易舉的毀于一旦。
等到衙門的人趕過來的時候，偌大的書坊已經(jīng)被人放火點燃。
而做下這些事情的人，除了一些跟風(fēng)的百姓散去之外，不少學(xué)子并沒有離開現(xiàn)場。
從未見過此等景象的長安令，此時也有些頭疼起來。
只能讓衙役將那學(xué)子的名字登記下來之后，便將其遣散。
隨后帶著那記錄好的名單，匆匆入宮呈奏。
太極宮，太極殿內(nèi)。
身著龍袍的李世民此時正靜靜的看著長安令送上來的奏章，臉上的表情變化極為豐富。
從疑惑到輕笑，從震驚到沉思。
總之臉上的表情極為復(fù)雜。
許久之后，才將手中的奏章放下，抬頭看向了一直躬著身子的長安令。
“楊瀟，柳氏書坊內(nèi)的人情況如何？”
“回陛下，柳氏書坊被暴……被學(xué)子沖破之后，其掌柜伙計共計十人，皆有不同程度的傷勢，好在沒有性命之危，唯有柳景煥一人傷勢較重，眼下已經(jīng)讓大夫去救治了，也應(yīng)當(dāng)無礙?！?p> 聽到這話，李世民眉頭一挑，隨即問道：“可查清楚緣由？”
“這……”
見楊瀟猶豫的模樣，李世民便開口說道：“說！長安城乃是天子腳下，發(fā)生這種事情成何體統(tǒng)！”
楊瀟無奈，猶豫了片刻之后，才開口說道：“啟奏陛下，臣初步查探，是這柳氏書坊嫉妒四海書坊，出言威脅四海書坊，導(dǎo)致四海書坊無法經(jīng)營，學(xué)子們聽聞這事兒之后，便去了柳氏書坊討說法，最終釀成禍?zhǔn)?。?p> “這就奇怪了，兩家商戶而已，學(xué)子為何出頭？”
面對李世民的疑惑，楊瀟只能如實稟報。
將四海書坊廉價售書的事情說了出來。
其實李世民早就收到了魏征的奏報，了解了前因后果。
原想著自己的兒子被人威脅了，自己這當(dāng)?shù)囊o找回來場子，誰知道魏征奏報說是自己的寶貝兒子李昱已經(jīng)有了辦法。
李世民初看李昱的計劃還不覺得有什么。
直到現(xiàn)在聽了楊瀟的稟報之后，李世民才意識到李昱這個計劃的恐怖之處。
從頭到尾李昱甚至于連面都沒有露，單單憑借一眾學(xué)子之手，就將這柳氏書坊坑到了這等地步。
心中驚訝之余，李世民便看向楊瀟，接著問道：“楊瀟，依你之見，此案如何處理？”
聽到這話，楊瀟瞬間頭大起來。
這正是他忌諱的地方。
柳氏書坊背后是禮部侍郎柳元，而這四海書坊背后卻是無數(shù)學(xué)子，如何取舍他怎么能知道？
但陛下問話又不能不回答，猶豫再三之后，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啟稟陛下，臣以為此事柳氏書坊有錯在先，學(xué)子不過是為人出頭而已，而且法不責(zé)眾，若是真要定罪，恐怕會影響朝廷大考。”
“臣建議，陛下下旨斥責(zé)柳氏書坊，著其自負損失，并且安撫長安學(xué)子，以防這種事情再次發(fā)生?！?p> 身為長安令，楊瀟自然是知道這長安城是個什么情況。
一石頭扔出去都能砸到朝廷命官的地方。
官員有些時候管用，有些時候根本算不上什么。
就拿這次來說，參與的學(xué)子足有數(shù)百人之多，真要都抓了那得得罪多少人？
也因為這些原因，楊瀟瞬間就做出了選擇。
而顯然，這一次楊瀟賭對了。
聽到楊瀟的話，李世民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朕早有聽聞，這長安城里的一些書坊，價格極高，不少學(xué)子看到價格之后都望而卻步?！?p> “今天看來這些事情并非是空穴來風(fēng)?！?p> “這柳氏書坊變成如今的模樣，也算是咎由自取，若是沒有記錯，這柳景煥是柳元的兒子吧？”
聽到詢問，楊瀟急忙應(yīng)道：“柳景煥確實是禮部侍郎柳元之子?！?p> 只見那李世民冷笑一聲，開口道：“傳朕旨意，下旨斥責(zé)柳元教子無方，官職降為禮部員外郎，罰俸一年?！?p> “另外，為嘉獎四海書坊，著內(nèi)庫調(diào)撥銀錢購買一批書冊，發(fā)放給長安城的學(xué)子，以安其心。”
站在大殿當(dāng)中的楊瀟聽到這道旨意之后，心思瞬間一動。
乖乖，這何止是賞賜，簡直就是明著站臺了。
這四海書坊的掌柜傳聞是內(nèi)府出來的，看樣子果然是背后有陛下的影子。
想到這里，楊瀟心中便暗暗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好好關(guān)照這四海書坊。
一件聲勢浩大的事情，在宮中就這樣消弭于無。
等到楊瀟退下之后，李世民便帶著那份奏報直奔甘露殿而去。
長孫皇后此時正在甘露殿內(nèi)繡花，見李世民一臉興奮的回來，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陛下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如此開心？”
李世民神秘一笑，將手中的奏章遞給長孫皇后，開口道：“咱家昱兒又立功了！”
聽到這話，長孫皇后也是面露詫異之色，如今的她只要聽到李昱的消息，心情就很開心。
伸手拿起那奏本便認真翻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