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的時間好在沒有持續(xù)太久,路和房子都看到了盡頭。最后一根電線桿后的不遠,我看到了一間房子,和一個與它不相稱的馬廄:這應該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
“路的盡頭再往后走是什么?”我好奇地問。
“沒了”
“沒了?”
“嗯,就是什么也沒有了,之前還有一些水田,這些年耕種的人跑到了城里,水田也慢慢成了泥涂,沒有人會往那邊去,陷進去了也沒人知道。”淘聳了聳肩,“也許有狼什么的也說不定?!?p> 淘先跳下車,然后扶著我們下來。福爾摩斯下來的時候,看了看懷表,“三十分鐘,從大樓到這里?!?p> “我可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崩姿勾沟卤豢ㄔ诤竺骖嶔ぃ@感覺可好不到哪里去。
“警官,有消息了嗎?”坐在房屋門口的人“彈”了起來,撲過來抓住了淘。我打量著這個男人,不消說,他一定是“受害者”喬。他穿著略顯滑稽的禮服,禮服的褲子上沾滿了泥點,衣服也非常褶皺;他的身材不高,但胳膊很長,這讓他的身材比例看起來有些不協(xié)調,禮帽被他丟在臺階上,發(fā)型也已經凌亂的蓬起來,想必他抓了很久的頭發(fā),他的五官緊湊的“擰”在一起,一雙眼睛充滿了血絲,如果有人用“頹唐”為標題畫一幅肖像,大概就是喬的樣子了。
“我們正在調查中,而且我們從蘇格蘭場請來了全英國最好的警探——雷斯垂德警長,和他的兩位,呃,兩位助手?!薄翱龋俏业膬晌煌?。”雷斯垂德不好意思把我和夏洛克稱為
“助手”,不過他也不提夏洛克是警方的“顧問”。
“喬先生,我叫福爾摩斯,這位先生叫華生,我們一起和警方解決了很多困難的案子,我們也有信心幫到你。”
福爾摩斯的話仿佛有安定人心的魔力,喬長嘆了一口氣,無神地望著我們。
“現(xiàn)在我需要你和我再完整的闡述一遍來龍去脈,任何細節(jié)都不要遺漏,注意,是任何細節(jié),無論你覺得有用無用?!?p> 雷斯垂德遞給了喬一個酒壺,喬猶豫了一下,喝了一口,開始了他的講述。
“當我三個月前發(fā)現(xiàn)‘黑豹’的時候,我知道我的好運氣終于來了,我是在一個吉普賽人手里買下了它,花費了我?guī)缀跞糠e蓄。你們沒有見過‘黑豹’,如果你們看到它,一定會感受到它的與眾不同,它渾身披著青黑色的毛,短而順滑;它的雙眼炯炯有神,仿佛能和你溝通,不,我就是感到了它在和我溝通,它的牙口正好,身形也是極為漂亮,四條腿修長有力,跑起來更是神氣十足,我看過了半輩子的賽馬,沒有哪一匹像它一樣。我把它從那個不懂馬的吉普賽人手里帶回了家,我?guī)Щ亓艘活w碩大的、未經切割的‘鉆石’。我悉心的照料它、培養(yǎng)它,我對它寄予了厚望!而它也沒有辜負我,在一次村鎮(zhèn)級別的比賽中,我?guī)≡嚺5叮Y果它套了那些劣馬將近大半圈,它可真是太給我爭氣了!
也是那次回來后,我加強了對它的保護,我借錢修了一個牢固的馬廄,材質選的都是結實的老橡木,不僅可以遮風擋雨,也可以擋住偷馬賊打壞主意,就算是用斧頭來劈,也要劈半天,而那時我早就發(fā)現(xiàn)和他們拼命了。一般的門閂我也不放心,我特意去城里定制了一把大鎖,就是現(xiàn)在掛在門上那把,別看樣子和普通鎖沒區(qū)別,但是鋼材和鎖芯都是定制的;鉗子肯定夾不斷,而如果沒有鑰匙,用普通的開鎖工具,沒有一個小時絕對打不開。我請的是最好的鎖匠,這點我可不敢馬虎,這種鎖的鑰匙只有一把,我隨身帶著,從來沒有給過別人。
但我還是不放心,我怕我半夜睡著的時候,有壞家伙來開鎖,所以我找了鎮(zhèn)里的一個孩子來幫我守夜,這孩子叫皮特,大家都叫他小皮特,他晚上就在馬廄門口的棚子里看著,我每晚給他 2 個便士,除了開始有拖欠,后來我都按時支付了。上個月他說想漲到 4 個便士,我雖然沒同意,但也給他漲到了 3 個,只是我沒想到這孩子看起來老實,昨晚卻做出那種事。今天早晨我發(fā)現(xiàn)黑豹不見了,我也沒放他走,這孩子現(xiàn)在還被我關到屋子里。
我再說說昨天晚上的事情吧,想起來昨天晚上,我就覺得心亂如麻,明明在昨晚,黑豹還在我的身邊,我還記得我和它道了晚安,今天它就不見了,我的老天爺,為什么要對我這么殘忍,又是哪個混蛋偷走了黑豹,我要拿著我的老獵槍,和他拼命……”
福爾摩斯拍了拍喬的肩膀,喬搖了搖頭,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繼續(xù)講昨晚的情況。
“昨晚本是我的榮耀時刻,在上周的郡縣級比賽中,黑豹又一次拿下了冠軍,而且優(yōu)勢是毫無疑問的,按這個趨勢,它名揚全國只是時間問題,昨晚是郡里來人為我和黑豹頒發(fā)獎杯和獎金,鎮(zhèn)里有頭有臉的人也都來參加了,現(xiàn)場我拿到了 350 鎊的現(xiàn)金,鎮(zhèn)上還特別給了我 50 鎊,這些錢足夠我?guī)е诒ト珖鴧⒓颖荣惲?。這可是一大筆錢,普通的馬也就值這個錢,那個吉普賽人賣給我黑豹時,我也就給了他 300 鎊,這不是我不老實,而是眼光獨到的獎勵。
宴會是晚上 6 點開始的,我把黑豹帶到了大樓的后花園,一晚上都有人向我敬酒,說些恭維的話,我老婆應該也來看看,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出息。8 點左右,我有些醉的頭暈,我必須在我還清醒的時候把黑豹送回去,于是我把黑豹帶出門,送上漢克斯的拖籠車,然后搭漢克斯的車往家走。
嗯?你問我漢克斯是誰?鎮(zhèn)上的人都認識他,是個做運輸的單身漢,愛喝點酒,也住在鎮(zhèn)上。每次我都會請他幫我運送黑豹到比賽地,你不會以為我會讓黑豹走這種坑坑洼洼的路吧,萬一崴了腳,那可不得了。漢克斯的車因為拉著黑豹不可能很快,我們每次從大樓運到家都要一個小時,這次也差不多,我們到了最后一個路燈,也就是這里,我的家,我把黑豹送到馬廄里,出來鎖好門;正要給漢克斯付款,我才發(fā)現(xiàn)了兩個大狀況:一個是小皮特這個臭小子居然不在!他居然敢離開棚子四處亂逛,鬼知道他是不是在之前我睡著之后也這么干過,我發(fā)誓我要扣他的錢,不,我要讓他滾蛋!另一個是我的錢包不見了!郡里鎮(zhèn)里給我的錢都在里面,我想讓漢克斯再帶我和黑豹回去,但他嫌時間太久死活不肯,我只好妥協(xié),同意他把拖車卸下,我們兩個只坐馬車回去,我一路催促著他,好在及時趕回了議會大樓,宴會雖然散了,但還有人在,門房說有位先生撿到了我的錢包,我點了下,一文不少,便千恩萬謝的跳回漢克斯的馬車,又是一路狂奔,趕回家門口的時候,小皮特這個臭小子終于回來了,漢克斯收了錢,掛上他的拖車走了,我罵了小皮特幾句,告訴他再有下次我就讓他滾蛋,但我實在是醉的頭暈,便進屋睡了。然后我今早起來,打算給黑豹梳毛,結果它就已經不見了,我的天哪……”
福爾摩斯聚精會神的聽著,并不時的發(fā)出“嗯”、“唔”、“然后呢”的聲音,鼓勵喬講完了話。
“你最后進屋的時間是幾點?”“九點五十左右,大概快十點了,我看了一眼掛鐘。”
“還有什么細節(jié)是要告訴我的嗎?”
“我想沒有了?!?p> “那我們去馬廄看看?!备柲λ乖谇邦^,我們幾個人走到了馬廄前,馬廄前的腳印雜亂不堪,顯然松塔鎮(zhèn)的警員們并沒有保護現(xiàn)場的意識,雷斯垂德瞪了淘一眼,淘趕緊低下了頭。馬廄的門口有個小棚子,說是棚子,不過是幾根竹竿支著一塊破布,既不擋風、也不擋雨,棚子里有個小凳子,凳子旁邊也放著個小煤油燈,這想必就算小皮特守夜的地方。
福爾摩斯走到了門口,認真看了看喬說的訂制的鎖,“咔”的一聲扣上后,福爾摩斯掏出了一個小夾子,拿出了幾個小工具在鎖孔里擺弄了一陣,然后沖我們說:“確實是好手藝,打開這把鎖,如果沒有鑰匙,肯定需要一個多小時?!?p> 我們沒有理會喬詫異的眼神,跟著福爾摩斯進了馬廄,我們仔細的檢查了每塊橡木板,沒有發(fā)現(xiàn)破壞的痕跡,我目測了下,這個馬廄 12 米長,6 米寬左右,房梁有 3 米,在房的側墻上,開了幾個小的換氣口,但換氣口著實不大,大一些的鳥都飛不進來,福爾摩斯又踩了踩地面,發(fā)出了堅實的聲音;馬廄其實很空曠,里面除了有一根橡木樁用來栓馬,就只有一個破筐,用來裝一些夜草,我用力推了推木樁,木樁紋絲不動?!翱雌饋頉]問題?”我小聲的和夏洛克嘀咕,他沒有接話。
“這馬廄里本來就只有這些嗎?”福爾摩斯問喬,喬有些尷尬,“您知道,我的錢已經花光了,能搭這么個大屋子已經是借了錢,我正打算拿昨晚的錢去還……”
福爾摩斯沒有再說什么,走回了馬廄門口,在門口可以望見喬的屋里,喬的家里看起來比馬廄好不了多少,除了一張床、一個掛鐘、一個舊衣柜,也沒有看到其他家具了。突然,我們看到了屋里的窗口出現(xiàn)了一張驚恐的臉。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2-06-29/ff801b28e0d5b5128b409447efc4e4e1MKz30F51GyHdYDj.jpg)
虎頭叔
期待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