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空栩感覺過了很久，又似乎只過了一瞬......
他睜開眼，天陰沉的下起小雨。他看到自己不知何時跪坐在地上。他看了看周遭，發(fā)現(xiàn)周圍是漫山遍野的尸骸，血沾污了他的手。
邊空栩一驚，正欲站起身來。但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能控制這具身體，只能作為一個旁觀者。而他，一直垂頭跪坐在地上，如同死了一般。
“還活著？我以為......”
在聽到這個慵懶的女聲的一瞬，他突然站起身，握起刀，向她沖去。但被她輕松地攔住，他被擊倒在地上。
“你個瘋子！”邊空栩聽到自己的聲音大喊道，“你算什么神？殺人的也配叫神嗎？”
女人輕笑了一聲，并未多說什么。而是撿起地上剛剛他掉落的刀，輕輕地架在他的肩膀上。
“二十年前，我也像你這般......”她離近了些，絲綢般的白發(fā)觸碰到他的臉頰，“蠱神殺死了我所有的族人，只留下我一個......”
“但我和他不一樣。我沒有殺人，我所做的一切無非是為了我的大業(yè)，無窮川的大業(yè)?！彼训毒従徱苿拥搅怂哪樑?，冰涼的觸感讓邊空栩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翱傄腥藶榇俗龀鰻奚?.....”
他的悲憤傳達(dá)給了邊空栩，他用手緊握住刀刃，血順著手臂流下來。他依靠著刀站起來，女人輕易地將刀從他手中抽出，反而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的頸部沁出血珠。
“恨我就盡管來報仇?！彼Φ?，“可你看看現(xiàn)在的自己，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卻毫無辦法......”
“我二十年前懷著和你一樣的心思，我想變強(qiáng)，強(qiáng)到能自己主宰自己的生死......”
“到我這里來吧，巫神的血在你身體里流淌......”
女人的話宛如鬼魅，在邊空栩腦海中回響。
“只有我能讓你......”他看到女人笑了，“獲得真正的自由?！?p> 邊空栩聽到銀鈴的清脆的聲音。
......
“呼——呼——”
邊空栩像剛剛從水中出來一樣，貪婪地大口呼吸空氣。
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周圍都是他熟悉的景色——坐滿學(xué)生的教室。
“終于回來了......”邊空栩暗想，寧嗣也不算完全騙他，至少他回到了學(xué)校。
翻開桌上的練習(xí)冊，看著眼前這些抽象的符號，邊空栩總有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從書包中翻出了眼鏡帶上，頓時感到世界變得格外清晰。
但違和仍未消失，仿佛是人在夢中夢到現(xiàn)實中熟悉的地方，總會感覺有一種莫名的難以名狀的陌生感。
教室鴉雀無聲。
“邊空栩？”邊空栩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回過頭，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埋頭學(xué)習(xí)。
“又來？”邊空栩轉(zhuǎn)過頭，“不會吧？應(yīng)該是我聽錯了?！?p> “邊空栩——”邊空栩被這聲音驚出一身冷汗，他回過頭，沒有人說話。
“你聽到有人叫我嗎？”邊空栩拍了拍同桌，問道。
同桌機(jī)械地抬起頭，向他搖搖頭。
邊空栩覺得有說不出來的詭異，他站起身，又一次走到走廊。
“邊空栩——”
“我這次非得找出是誰……”他朝著聲音發(fā)出的地方走去，走廊里還是一片漆黑。周圍寂靜無聲——他朝著衛(wèi)生間走去。
“吱呀——”他推開了門，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他皺了皺眉，但還是向里面走去。
衛(wèi)生間并沒有什么異常，真要說有什么的話，那就是這里昏暗得過分。
“吱呀——”
門的聲音嚇到了邊空栩，他探頭看了看，接著向前走。
“邊空栩——”
“是誰？”那個聲音近在咫尺，“是誰在叫我？”
他進(jìn)入了里間，昏暗的燈光下，他隱約看到黃白色的瓷磚上有許多黑色的線在蠕動。
“什么東西……”他聽到蟲子爬動的聲音，他湊近了一點，好能看得更清楚。
那不是黑色的細(xì)線，而是密密麻麻爬動的白色蜈蚣身上的花紋。
邊空栩嚇得連連后退，白色蠱蟲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如潮水般向他襲來。邊空栩撥開爬到身上的蠱蟲，向門外跑去。
狹小的衛(wèi)生間突然變得很大，隨著他的向前，周遭越來越黑。
終于，完全黑了下來。邊空栩完全失去了方向，在黑暗中，他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他看到了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眸。
“只有我能讓你獲得真正的自由......”
蠱蟲把他和一切事物淹沒。他又沉入了，深深的噩夢中......
“叮當(dāng)——”銀鈴清脆的聲響?yīng)q如世外之音，但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心安。那些白色的蠱蟲似乎都散盡了。
邊空栩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在白色戈壁，而是躺在床上，看著古式的天花板。
“還在這里啊......”
他坐起身，感到身上一陣一陣的刺痛。起來時床單摩擦的沙沙聲似乎變小了。
他想起了更早的那個白發(fā)的女人。
“那個跪地上的人不會就是我吧？”他暗想，“太胡鬧了，怎么會是這種忍辱負(fù)重的草根？龍傲天就注定與我無緣了嗎？”
他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他轉(zhuǎn)頭看向銅鏡，看了許久在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他自己的面容。
“這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啊。”他想起了那塊碎片，翻了翻衣袖，發(fā)現(xiàn)它還在。
“那個噩夢……”邊空栩看著它喃喃道，“不會就是因為它吧？”
“你醒了？”寧嗣突然端著一個盤子進(jìn)來。
邊空栩總感覺他聽到的聲音似乎音量都被調(diào)低了一度。
“我的耳朵怎么了？”邊空栩拍了拍自己的右耳，只有輕微的聲響。
“蠱蟲鉆了進(jìn)去，大抵是聾了。”寧嗣拉出椅子坐下。
“聾了？！”邊空栩拍拍右耳，仍然只有微弱的聲音?！霸趺词悄悖窟@是哪？我怎么會在這，我難道不應(yīng)該在......”
“客棧，葉子姑娘救了你。把這個吃掉?！睂幩冒驯P子遞給他，里面放著一只帶黑色花紋的白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