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嗣在城墻下行走，突然聽到一聲巨響。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并未再理會，繼續(xù)向前走。
“等等......”邊空栩說道，“寧嗣？怎么又遇到你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寧嗣轉(zhuǎn)過身，“你回來了？”
“你早就知道我會回來吧？”邊空栩站起身來，“我沒到人界，反而到了盡川......”
寧嗣輕聲笑了一下，“難怪你身上有祟的氣味?！?p> “祟？還有氣味？”邊空栩聞聞自己身上，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特殊的氣味。
“你被祟咬到了？”寧嗣看著他，“那位葉子姑娘看來已經(jīng)變成魅了，是因為救你靈力耗盡，才變成這樣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邊空栩說話越來越?jīng)]底氣，“‘被祟咬到’是什么意思？我倒是感覺頭很疼，耳邊又有尖銳的聲音?！?p> “它們搶走了你的記憶......”邊空栩一愣，“看來只搶走了一部分，你也未察覺到......這便是祟的恐怖之處，它能夠輕易奪走你的所有東西，無論是什么。”
“不……我確實感覺忘了什么……”
邊空栩倒不覺得失去一部分記憶損失很大，畢竟記憶這種東西，光放在那里就會自己跑掉。
“這個怎么辦？”邊空栩拿出那片葉子，“魅？是么？還能變回去嗎？”
“當然?！睂幩眯α诵Γ坝盟菁纯?，我建議還是去客棧?！?p> “為什么？我沒錢了。”邊空栩看到寧嗣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再次遞給他一貫錢。
“記得還，你已經(jīng)欠我兩貫了?！?p> “所以為什么要去客棧，隨便找一條河不好嗎？”
“你真是......”寧嗣笑著搖搖頭，“錢都借給你了，還有什么可問的？”
邊空栩好像明白了，他漲紅了臉，不敢再與寧嗣說話了。轉(zhuǎn)過身，逃也似地離開了。
......
“請問有水嗎？”邊空栩笑著問客棧老板。
“要沐浴啊......”
“啊......算是沐浴吧，涼水就好，拜托了?！崩习弩@異的看著他，“哦對了，您有沒有多余的女子衣服?！崩习迥樕系纳裆呀?jīng)可以用“驚恐”來形容。
邊空栩小心翼翼地把“魅”放進裝滿涼水的浴桶中，他幾乎是瞬間，逃出了房間，關(guān)上了門。
“差一點，差一點就要釀成慘劇了......”他想道，“寧嗣也真是，說話遮遮掩掩，我怎么能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边吙砧蛳肓讼?，突然想到葉子護身成人時大概率是不穿衣服的——可這是從哪里知道的，邊空栩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嚇死我了......”邊空栩一想到寧嗣暗示他，他卻一點都沒意識到這事就尷尬的要死。
邊空栩突然聽到水的聲音，還有銀鈴。
“邊空栩？”葉子突然說道，“你在門外嗎？”
“嗯......”
“沒關(guān)系，你進來吧?！?p> 邊空栩一驚，不知道這種時候是該進還是不該進?！拔夷苓M去了？”
葉子沒有說話，是默許了。
邊空栩忐忑地推開門，發(fā)現(xiàn)葉子已經(jīng)穿好新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發(fā)尖滴著水珠。新衣的袖子略短，邊空栩看到了銀鈴的真容——是一串用紅絲線串起的兩個銀鈴，銀鈴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只是很有光澤，像擺在柜臺中嶄新的銀飾。
“你既然變成‘魅’......呃——沒有衣服，那這個銀鈴是從哪來的？”
“這個？”葉子看看自己手腕上的銀鈴，“它是我的一部分，是我不能丟失的東西。”
“衣服就能隨便丟失嗎？”邊空栩暗想。
“那水......哈？你喝了？！”
“不能喝嗎？”
邊空栩從未聽說過喝洗澡水的清奇操作。
“哦對了......”邊空栩試圖轉(zhuǎn)開話題，“那祟是怎么回事？不是只有被獻舍的，才不畏光嗎？”
“如果祟的數(shù)量足夠多，也不會畏光的。畢竟那里是盡川，祟當然多......”葉子看看他，“你臉怎么紅了？”
邊空栩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遇到了社交危機，竟然有生之年會遇到如此尷尬的境地。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臉紅，也沒有什么原因，就恰好臉紅了而已。
“是天太熱了啊......難怪。”
葉子總能出人意料，在邊空栩眼里，她簡直是社恐的救星。
“下一步去哪？”葉子突然問道，“你沒有從無盡海出去，但如果換一個方向呢？”
“出去？”邊空栩一愣，“我有點……呃……我們?yōu)槭裁匆鋈ィ课矣悬c忘了。”
葉子懷疑地看著他。
“不……我……從無盡海回來之后我就一直有這種感覺，寧嗣說這是被祟奪走了記憶……”
“你留在這里會死的——而且你忘了？你還要回到你原本的……世界?！?p> “我原本的……世界？”邊空栩覺得很不妙，他完全沒有自己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記憶，但好像這個世界的記憶也很零碎。
“先離開小乾坤要緊，活下來才能說記憶的事?！?p> “那倒是……”
“所以呢？下一步去哪？”
“不再嘗試無盡海了，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邊空栩深吸一口氣，“從北面，‘空’”
“你還要一起？還是算了吧。這次這么兇險，差點害你也丟了命。這次一定更兇險......”
“當然要一起......”葉子看著他，翠綠的眸子閃閃發(fā)光，“我不是說過了，你不能死?！?p> “好吧好吧......”邊空栩嘆了口氣，“我也勸不動你。話說，你到底是什么族的？異族中不止一個種族吧？”
葉子一愣，她躊躇了一下。
“也不是非要知道，不愿意說就算了?！?p> “不......”葉子站起身，“魅族?！?p> ......
兩人抵達北城墻時，還是清晨。當值的神官守了一夜，現(xiàn)下正是他們最疲倦的時候。
“這些神官大多都來自妖族名門，怎么說也有點心高氣傲的。巡邏這種差事，一般派給神官中最末流的人族神官?！比~子輕聲說道。
“人族這么弱啊......”
“人族大多是沒有靈根的，即使有，也是弱靈根，天生就有些劣勢......”葉子看著有些泄氣的邊空栩，“但你們?nèi)俗逶诳婆e中最占優(yōu)勢，朝廷中的朝臣有一多半是人族，能人巧匠也都是人族?！?p> “你們還有朝廷？”
“嗯......從前叫天庭，在明京?！?p> “天庭？還有神仙嗎？”
“你怎么滿口都是這些奇奇怪怪的詞？”
“呃……”這種詭異的空缺感再一次出現(xiàn)，邊空栩也很奇怪自己是從哪里知道“神仙”，無論怎么也想不起來。
“是天族......”葉子說到這嘴唇囁嚅了一下，“所有天族都天生有好靈根，朝臣中也有他們，只不過天族數(shù)量很少，又都是權(quán)傾朝野的世家名門，不愿下來做神官的?！?p> “寧嗣呢？”邊空栩不知為何想到了寧嗣，“他是什么族的？你能看出來嗎？”
葉子點點頭，“異族確實能辨別種族，但寧嗣......我也說不清，他應是個混血，但身上不僅有兩個種族的血脈，還有第三個......像是后天才有的?！?p> “是哪幾個？”
葉子搖搖頭，“我不知道，若是多種血脈混在一起，我就看不清了。況且他似乎在有意隱瞞自己的種族，很難再看清了。”
“那把長劍，你見過他的那把長劍嗎？那究竟是......”
“那是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