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你家里給你安排了一個未婚妻?”樸仁靜問道。李承洙點點頭,這件事就是阻攔他二人的定時炸彈,說不定那天就爆炸了。
樸仁靜不說話了,望著地板出了神,李承洙不知道說什么好,這件事已經(jīng)超出了他能力的范圍。
但是李承洙還是選擇安慰,他緩聲道:“仁靜,你放心,我會......”
“你會怎么樣?難道還能娶我不成?”樸仁靜瞪著大眼睛看著他反問道。李承洙默不作聲,這樣沒有意義的承諾,他許下又能怎么樣呢?
“吃飯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說......”樸仁靜笑著說,李承洙看著她,原本靈動的眼神黯然了,帶著些許失落與無奈。
那是他不想看到的,那是他無法改變的。
“喲,開始吃起來了?!痹谶@個尷尬氣氛時刻,翼遙拉著浩西來了,樸仁靜對他們溫婉地笑了笑,退回后廚了。
翼遙倒是沒覺得哪里不對勁,拉著浩西坐下。李承洙調(diào)整好心情,笑道:“這次李在镕是真的急了嗎?有點不太像他之前穩(wěn)健的作風(fēng)啊?!?p> 浩西皺著眉,以懷疑的語氣道:“我也感覺有些不對,他...應(yīng)該不是心急的人,可能這次久攻不下,他也燥了起來。
李承洙點點頭,叮囑道:“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我們也是騎虎難下了,你保護(hù)好自己,在后面還得看你的發(fā)揮,總之,一切以小心為主?!?p> 浩西稱是,李承洙交代一些細(xì)節(jié)的事后,也沒什么好說的了,這頓飯也草草了事。李承洙讓翼遙把浩西和樸仁靜送回去,自己則先留在咖啡館。
翼遙想了想,反正李承洙附近有人保護(hù),這樣做沒什么不可,于是他答應(yīng)了,李承洙偷偷把樸仁靜拽到一邊。
“答應(yīng)我,回去不要多想?!崩畛袖ㄕJ(rèn)真道,樸仁靜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也不回答李承洙的話。
李承洙看著這生悶氣的丫頭,嘆了口氣,一把將她摟在懷里,起初,樸仁靜還掙扎幾下,認(rèn)清李承洙不會將自己放開后,倒也不動了。
今晚不算熱,晚風(fēng)吹過,亂了樸仁靜的長發(fā),兩個人什么話也不說,就這樣抱著,感受對方的心跳,慢慢地,慢慢地,開始同步,樸仁靜努力地踮起腳尖,把自己的腦袋頂在李承洙的下巴上。
李承洙和她依偎著,隨手從桌上拿過她的帽子,給她扣上,女孩不滿了,戴著帽子的腦袋狠狠頂了李承洙幾下,把李承洙頂?shù)煤笸肆藥撞剑粗€在低頭的女孩,笑道:“也不早了,早點回家吧。”
樸仁靜用軟糯的聲音哼了一下,李承洙也不在意,把她送到車上,目送翼遙帶著他們離開。他退回店里,
關(guān)了燈,他就靜靜坐下,拿出打火機,明亮的火光照在他的臉上,照出了他的蕭瑟,李承洙看著那火焰,那多像他啊,外焰哪怕再炙熱,一旦深入內(nèi)心,也只是不過如此。
他能聽見,在外面,孩童纏著父母買玩具的撒嬌,年輕情侶的甜蜜對話,中年大叔的借酒消愁,老人獨居,用拐杖敲著地面,一聲......兩聲......
他能看見,那些霓虹燈散出的,紅的,黃的,綠的,紫的,所有的光線混合在一起,構(gòu)成了人世間,車子行駛開的車前燈,手里的手機散射出的微弱光芒,在昏黃的路燈下,城市搭出了人生的大劇院,你我粉墨登場,卻終有一天,青衣褪下,卸了濃妝。
幼年喪母,自此以后,他把自己改頭換面,那個曾癡迷音樂,那個不敢在人前講話的羞澀男孩,被自己拿著人生的那把刀,從頭到腳,割了個不成人樣。
少年成名,他的人生軌跡被安排得一絲不茍,他像是一個提線木偶,手腳都無法動彈,或許他與別人不同的是,他完成的更加優(yōu)秀吧。
他討厭應(yīng)酬,他討厭一次次地在面具上面再加上幾層面具,他害怕有一天,他習(xí)慣了戴上面具后,連自己都不認(rèn)識了。
少年人啊,難道都是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嗎?有的人家財萬貫,可活得依舊不開心,有的人身無分文,也依舊活得瀟灑。
在名為人生的路上,沒人活得簡單,受盡了一路的顛沛流離,到老來,只一句值得,卻是來過了人間。
就這李承洙苦苦思索的同時,一通電話打來,他接過,隨即是幾秒的沉默,他馬上起身,飛奔出門外,一輛路虎停著,他上車,對著司機問道:“怎么會被襲擊?到底是誰干的?”
司機搖搖頭,車上坐著的都是李承洙的保鏢,車后的幾輛黑色奧迪坐著的一樣,他們平時隱藏在暗處,聽從翼遙的指揮。
“情況怎么樣我們還不清楚,是翼遙隊長發(fā)了緊急暗號給我們,我們才知道出了事?!彼緳C回答,翼遙的手機裝了定位,李承洙用力地拍了拍司機的靠座,喊道:“給我開快點啊?。。。?p> 到了出事的地點,李承洙趕緊下了車,那幾個保鏢喊道:“二少爺,您慢點,我們?nèi)ラ_路?。 ?p> 李承洙管不了這么多了,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觸目驚心:水泥地上,血無處不在,那輛他常開的白色現(xiàn)代,被撞得不成樣子,樸仁靜躺在地上,背朝著李承洙,身下皆是血,她今天穿得白色的連衣裙,讓那片血腥,染上了怪異的純潔。
浩西的身上插著刀,他的頭正對天空,身體還在微微發(fā)顫,翼遙被逼在一個角落,拿著奪過來的刀,還在和那幫混混拼殺,但刀是干不過槍的,他已經(jīng)不堪重負(fù)了。
周圍保鏢已經(jīng)掏槍過去,李承洙一步一步,先走向傷勢嚴(yán)重的浩西。浩西看見了他,浩西很開心地笑了,那笑容襯這暗紅的血,卻一如當(dāng)年二人初見那般。
浩西伸著手,想去拽李承洙,李承洙跪了下來,浩西勾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了這么一句話:“二少爺,讓您失望了,可我什么都沒說......”
李承洙呆呆地望著他,看著那手從自己的肩膀滑脫,看著那瞳孔擴大,眼神消散。
浩西死了,永遠(yuǎn)得死了,那個年紀(jì)比他還小,因為他走上了這條路的浩西,就這么死了,他甚至還沒有結(jié)婚......
李承洙幾乎是跪著走向樸仁靜,把她摟在懷里,他多想她可以像之前一樣撞他幾下,然后睜開眼睛啊。
他多想下一刻,所有人笑著看他,告訴他這只是一個玩笑,然后他可以笑罵著把這些小崽子打一頓。
可,這不是。
李承洙把臉貼在樸仁靜的臉上,他已經(jīng)哽咽了。
他看見了,看見遍地的血,身體還溫?zé)岬暮莆?,已?jīng)被救下來的翼遙,還有在他懷里,好像睡著的樸仁靜。
他聽見了,那幫小混混的慘叫,呵,他希望他們喊得更大聲,雷聲,接著是雨落的聲音。
李在镕啊,是我,小看你了。
2008年7月1日晚間,李承洙因為自大,付出了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