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靈堂入道
滁州城下了一場大雨,云銷雨霽,灼熱的空氣被洗煉一空。
城東某破落的院子里吵鬧不堪,林墨猛地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身體似乎被關(guān)在了一個狹小的空間里動彈不得。
嗩吶吹打聲不斷,哭聲漸漸傳入林墨的耳中。
“哀樂?外面有人辦葬禮?”
黃紙燒焦的氣味不斷從四面八方的縫隙里飄入,嗆的林墨不由得劇烈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剎那間,外頭的吹打聲戛然而止。
“快!詐尸了!潑黑狗血!加棺材釘!”
一道打飄的聲音透著恐懼,聲調(diào)短促而尖銳。
林墨還沒反應(yīng)過來,濃稠的黑狗血就透著棺材寬大的縫隙潑了進(jìn)來。
雖說是棺材,但也只比幾塊普通的拼接木板好上一些罷了。當(dāng)黑狗血淋在臉上的那一刻,林墨終于明白了自身的處境。
咚的一聲,一條粗長的血釘猛地釘入,離林墨的鼻尖只剩下一張紙的距離。
轟的一聲,林墨的大腦瞬間空白一片。
心道這劇本不對啊,正常人對于詐尸不是應(yīng)該很害怕嗎?不應(yīng)該跑嗎?
你們倒是跑啊!完了!剛穿越就要gg了。
“哥!”
“你們!快住手!”
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及時制止了那半條手臂長的棺材釘貫穿林墨的腦袋。
被這么一下,林墨腦海中的記憶也被瞬間激活。
原身也叫林墨,這里是大乾,練氣飛升者無數(shù)。
父母在自家鋪子被惡人所害,家里經(jīng)營了半輩子的鋪子也被八竿子打不著的林氏家族使法子奪了去,只剩下林墨與父母在關(guān)外收養(yǎng)的妹妹林瑤相依為命。
兩兄妹的日子本就過得清貧,可誰想屋漏偏逢連夜雨。
林瑤的身子骨本就不好,或許是因為小時候逃過荒的緣故。一場大雨害了病,這一病如山倒。
為了治好妹妹的病,林墨幾乎將滁州所有的藥鋪都跑過了,僅有的家底揮霍一空不說。
偏遇到了庸醫(yī),一副藥方將林瑤本就堪憂的病情直接加重,這幾日更是昏迷不醒生命垂危。
林墨氣不過,冒著雨前來理論,庸醫(yī)沒見著卻被幾個學(xué)徒拖到暗處打了一頓。
回到家的林墨悲憤交加,傷痛發(fā)作之下兩天就一命嗚呼了。
棺材不過是幾塊薄木板,被重錘釘打之下,直接就快散架了。
里頭的林墨一個激靈趁機(jī)從棺材里爬了出來,臉色白的嚇人。能不白嗎?命都差點沒了。
“真的詐尸了!”
聞言,林墨循聲望去。
說話那人面白八字須,像極了古裝劇里的狗頭師爺。頓時想起那人名為賴安,是滁州武勛世家林府的二管家。
林墨的爺爺曾經(jīng)是林府的外戚,小時候投奔過林府一段時間,后來獨立出戶在滁州扎了根。
三年前,正是賴安在他父母過世后打通關(guān)系,將家里那鋪子據(jù)為己有。
這便宜葬禮,估計就是這幾人吃絕戶做出的最后的遮羞布。如此一來,林府就能隨意處置這兄妹二人留下的最后的財產(chǎn)。
再轉(zhuǎn)頭一看他們抬著的東西,林墨瞳孔猛地緊縮。
自家那病懨懨的妹妹被他們強行用擔(dān)架抬著,分明是要趁自己不在家強行帶走。
“放下我妹妹!”
林墨飛快爬起,抄過外院的門栓,沖著賴安咬著牙吼道。
賴安看著詐尸的林墨,驚魂未定地說道。
“林墨,你不是死了嗎?”
“你才死了!”林墨呸了一口,口水直接濺在賴安的臉上。
賴安抹了一把臉,竟然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沖著旁人說道。
“熱的,不是死人。”
隨后,賴安瞬間又換了一副臉,皺著眉說道。
“我們大老爺心善,聽說你妹妹病了,特地吩咐我們接她去府上養(yǎng)病?!?p> “呵!看?。俊绷帜е勒f道,“用不著,我兄妹二人不用你們林府多管閑事!”
“別以為我不知道大老爺打著什么主意,二少爺新死,想用我病重的妹妹配陰婚!”
“我再說一次,放下!給我滾!”
剛穿越就遇上這樣的糟心事,林墨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退縮,古代吃絕戶可不是說著玩的。
但凡現(xiàn)在不拼命,以后也難逃一死。
林墨乃是武勛貴族的林府三代之外的玄孫,與林府血緣關(guān)系微弱。
“滾?”賴安冷笑道,“林墨,雖然你爹早已從林府獨立立戶。但歸根溯源你還是林府的人,大老爺?shù)亩鳚赡阋哺揖芙^?”
“你可別忘了,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p> 說到這,賴安似乎找到了底氣,厲聲喝道。
“來人,接小姐回府!”
“是!”
賴安身后幾名家奴沉聲應(yīng)道,幾雙大手紛紛抓向林墨,猛地將其摔在地上。
林墨本就是尋常讀書人,怎么能敵這四五雙惡奴的手。
眼前這群人嘴上說著接林瑤去治病,實則只是想要讓其活活病死在林府,再以宗族的名義配了陰婚。
拿活人配陰婚,這群人簡直禽獸不如!
更何況,那是自己的妹妹!林墨滿嘴血污想要起身,腦袋卻再次被人狠狠踢了一腳。
幾名小廝看都沒看地上暈過去林墨一眼,抓著擔(dān)架準(zhǔn)備將那重病的林瑤抬走。
失去意識的瞬間,林墨做了很長一個夢,夢里他手執(zhí)一把青鋼劍,迎戰(zhàn)天上三百萬劍仙。
黑壓壓的戰(zhàn)場幾乎將整片天空光明掩蓋,漫天的劍如海浪一般涌來。天上仙人長嘯,諸神皆怒。
而他唯有一劍,唯有一人,戰(zhàn)百萬仙人。
如雪的白衣迎風(fēng)獵獵,手中的劍芒也越來越耀眼。人世間的光輝被他借去大半,昊天的光明如同初雪一般綻放。
人無名,劍無名,只為斬仙而來。
此戰(zhàn)后,世間再無仙人,一劍締造諸神黃昏。
兩世的記憶瘋狂涌入腦海,林墨渾渾噩噩間猛地醒來,看到自己的腦海里藏了一把劍。
夢入十年,現(xiàn)實一瞬。
想起那幫雜碎要帶走自己的妹妹,林墨也顧不上細(xì)想,猛地站起冷聲道。
“站??!”
冷冽的聲音宛若刀戈利劍席卷整個院子,冷眼旁觀的賴安與那幾個正準(zhǔn)備進(jìn)門小廝心中齊齊一驚,只覺得脖子冷颼颼的。
當(dāng)賴安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嚇自己一跳的竟然是林墨,不由更為惱怒。
若非自己親眼所見,還真以為剛剛有武道高手出現(xiàn)行俠仗義了。至于剛才那道令他心驚的冷意,自然被忽略了。
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戚,真當(dāng)自己是少爺了。
武道高手?那更不可能了,林墨真有這個本事豈能落得如今這個窮酸破落樣。
“給我打,狠狠地打!”賴安白凈的面皮氣得發(fā)抖,惡狠狠地指著林墨吼道。
幾個小皂領(lǐng)了命,二話不說奔著林墨沖了過去。
武勛之后的家奴自然與尋常豪紳府上的家奴不同,即使是驅(qū)使用的小廝也是從小含槍弄棍給喂大的。
手上的功夫比起一些貴人府上的護(hù)院也不會差,對上尋常百姓更是四五人不能近身。
這幾人根本沒把林墨放在眼里,一介弱書生還能翻天了?
你一拳他一腳,這幾個惡奴完全沖著林墨要害處而去。反正出了事有主子擔(dān)著,不如干脆廢了這不知死活的小子。
幾人拳腳如風(fēng),肉眼竟難以捕捉。
但此刻,在林墨的眼里幾人的動作卻被放慢了無數(shù)倍。
這個世界以練氣為尊,朝廷甚至專門設(shè)置了欽天監(jiān)用于培養(yǎng)修仙人才。修仙從煉體開始,先練皮后練骨。
前者大成可空手接白刃,后者大成可徒手開石,硬如鐵器。
眼前這幾個小廝明顯沒有入道,只是拳腳功夫異于常人。而林墨雖也未入道,但身體里卻傳承了前世留下的劍脈。
這世間以練氣為尊,飛升者不計其數(shù),而武道為下等,劍道不過是凡夫俗子的把戲,無法證道飛升。
劍者,不過武道附庸而已。
但此刻,林墨眼蘊萬千劍芒,宛若星辰一瞬。即使他手上沒有劍,卻也完成了六條劍脈的重鑄。
這意味著林墨已然入道,與普通人之間宛若云泥。
暴烈的拳風(fēng)倏然遠(yuǎn)去,林墨在心里突然涌現(xiàn)一種奇怪的感覺,如果他想的話可以無限延長這幾道拳腳落在自己身上的時間。
因為他的速度更快,快到超出了正常人數(shù)十倍的程度。
所以這幾個惡奴的一切動作在他眼里都很慢,慢的像是拄著拐杖的老奶奶過馬路。
轟!
一拳,林墨將向自己心口揮拳的小廝打飛出去。拳頭毫不客氣的印在那人的臉上,稍微控制了力道,沒死但下巴應(yīng)聲碎裂。
腳步微踏,轉(zhuǎn)身又是一肘。
一名小廝猝不及防,直接被撞斷了手臂。
踢、化、撞。
林墨身法宛如鬼魅,整個人拳腳卻狠厲至極。僅僅三個瞬息,五個小廝盡數(shù)倒在地上痛苦嚎叫。
賴安愣在原地,望著林墨目光陷入深深的呆滯。
一切都太快了,頓時恐懼涌上心頭,他下意識想求饒但張嘴說出的卻是.......
“混賬東西,你不怕我報官......”
回答他的只有林墨冷冽的眼神以及迅猛的一拳,轟,賴安整個人頓時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