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入巡雨境
林墨心中的那道弦一直緊繃著,從未松開過。
在羅石的瘋狂進(jìn)攻下,林墨只感覺體內(nèi)的靈氣激動得厲害,境界也逐漸到了邊界線上。
“去死!”羅石一聲怒吼,浩瀚的靈氣拔地而起。
以羅石為中心,靈氣如同渦流一般旋轉(zhuǎn),又如同基石一般將羅石高高托起。
在觀眾臺的弟子看來,就好像是羅石腳下的靈氣如同浩瀚生長的靈樹一般托舉著他飛向搖搖欲墜的林墨。
此刻的林墨幾乎滿臉都是血,耷拉著腦袋站在臺上。
怎么看,怎么都覺得林墨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觀眾臺上再也沒有弟子出聲,皆是默默的看著即將被打倒的林墨。
事情已經(jīng)沒有任何懸念了,在場的人連罵出聲的興趣都沒有了。
反正很快就會有下一個上場,沒有任何的懸念。沒有人在乎,也沒有人想要為其喊不公。
然而,在這個關(guān)鍵的節(jié)點上,林墨卻閉上了眼睛。
看臺上一片嘩然,為林墨的大膽動作捏了一把汗。
“他怎么敢的!”
只有場下的九師尊夜沉魚瞇起了眼睛,嘴角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別人看到的都是林墨在挨打,唯有夜沉魚看到了林墨身體里洶涌而動的靈氣。
“要突破了!”夜沉魚小聲笑道。
千鈞一發(fā)之際,在羅石鋪天蓋地的靈氣覆蓋下,林墨猛地睜開了眼睛。
“轟!”
浩瀚靈氣澎涌而出,林墨身體綻放出耀眼的藍(lán)光。四周的氣溫陡然降低,細(xì)密的霧氣驟然出現(xiàn)。
巡雨境!
睜眼后的林墨輕松一躲,羅石的攻擊直接落空。
“怎么可能!”羅石自然能感受到林墨的速度忽然變快,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
“砰!”
林墨眼中沒有情緒,只是躲開,而后咚咚咚,連進(jìn)三步。手中的劍一揚,連續(xù)三段挑刺讓羅石頓時后退十余步。
堪堪三招起手式就已經(jīng)讓羅石應(yīng)付得有些艱難了,這就是巡雨境的實力。
而林墨自己也有些詫異,仿佛那一瞬間,羅石的速度放慢了無數(shù)倍。那洶涌的靈力在自己看來也完全不算什么,仿佛隨手就能打壓下去。
一劍接著一劍,林墨的心越來越靜,手上的招式也越來越凌厲。
情況完全兩級反轉(zhuǎn),羅石狼狽的應(yīng)對著。再也沒有了前幾分鐘的意氣風(fēng)發(fā),完全就是處于了逆風(fēng)的狀態(tài)。
觀眾臺上的弟子更是頓時活了過來,一個個興奮的嗷嗷叫。
“臨陣突破!太強了吧!”
“九師尊找的弟子果然不一樣!太強了!”
“我還是第一次在擂臺上看見有人臨陣突破的呢!這巡雨境也太與眾不同了吧!”
“對啊,我見師兄們?nèi)胙灿昃车臅r候都沒有薄霧!”
“這下第六峰的人丟臉丟大了,看他們還怎么有臉再耀武揚威!”
場上的羅石聽著來自觀眾臺上的嘲諷,心中更是焦急不已。來時他已經(jīng)接受了六師尊給的任務(wù),若是廢不了這林墨,那自己一輩子都沒有辦法翻身了!
想到這,羅石咬了咬牙,猛地縱身反擊。
雨點般的拳頭頓時向林墨砸去,卻沒有幾拳是砸中的。
眼看著那劍如同靈蛇一般向著自己逼近,羅石心道此時不拼,怕是一輩子就只能在聽風(fēng)境了!
這樣想著,羅石也不顧什么規(guī)則了,突然吞下了一粒丹藥。
轟的一聲,羅石修為瞬間暴漲,從聽風(fēng)境大圓滿直接逼入巡雨境大圓滿。借著那一顆藥丸,羅石重新回到了他人生中的頂峰。
“作弊!”看臺上有人大喊道。、
“就是啊,執(zhí)法堂的人呢?怎么不管!”
“比賽吞食丹藥!怎么沒人管!”
這些叫喊都是徒勞的,執(zhí)法堂向來和第六峰交好,甚至大部分的執(zhí)法堂的弟子就是第六峰的原弟子。
他們怎么可能會管,當(dāng)然是坐著看戲了。
反正大不了到時候出來收拾殘局就好了,沒有人能對執(zhí)法堂的行為說些什么。
即使有意見,也就是那樣了。
熟悉的力量再度回到身體,羅石從來沒有感覺這么好過。即便是他知道,不用多久,這股原本屬于他的力量就會消失。
并且,伴隨著力量褪去,他這一輩子都無法突破巡雨境。
但是羅石已經(jīng)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廢了林墨,即使一輩子待在巡雨境也不錯。只要六師尊能對線承諾,他就能恢復(fù)道巡雨境的水準(zhǔn)。
“吼!”羅石怒吼一聲,猛地向著林墨撲去。
然而,令羅石沒有想到的是,林墨的靈力同樣在此刻暴漲。羅石想著硬拼,林墨竟然也沒想著躲。
“快看!林墨師兄竟然要和那第六峰的羅石硬拼!”
“不會吧,林墨師兄才剛?cè)胙灿昃?,境界都不穩(wěn)怎么和羅石硬拼!”
林墨凜然不懼,遙遙一劍,直指羅石。
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聲不斷,整個擂臺都被一劍劈碎,重傷的羅石倒在廢墟之中暈了過去。
在最后的時刻,林墨收住了靈力,這才沒有將那羅石也劈成兩半。
擂臺壞了,林墨的挑戰(zhàn)賽也就此終止,若是林墨還想打那就得去別的擂臺了。
但林墨剛突破,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自然不會再參加打斗。朝著夜沉魚示意了一番,兩人就此離開了比試場。
接下來的幾天,夜沉魚又恢復(fù)了整日醉酒的狀態(tài)。既然林墨入了巡雨境,而且修行的速度也不低,那就沒有什么需要她這個師父教的。
于是一連好幾天,林墨都見不到夜沉魚。好在林墨也習(xí)慣了,倒也沒有太過于驚訝。
而那日違規(guī)服下丹藥的羅石也被帶走了,經(jīng)過執(zhí)法堂的審判,最終羅石被打入了蓬萊仙門的仙獄之中。
天還未亮,地底的仙獄上方的小道上,第六峰的弟子小心翼翼的駕駛著由三匹性情溫順的妖獸拉動的馬車。它們低著腦袋,韁繩被拉得繃直。
道路兩旁鱗次櫛比的高大植物覆蓋,暗暗的光折射在道路邊緣。仿佛每個陰影后面都藏著一雙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行進(jìn)的馬車。
“沒事還是別來這里。”第六峰的弟子微微打了個哆嗦,卻并非因為寒冷。抓著韁繩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于用力,隱隱有些發(fā)白。
今日份差事只有一件,拿著六師尊的口信前往蓬萊仙獄送一個口信。
“讓羅石徹底閉嘴。”
這個口信來自六師尊最為信任的弟子,他完全能相信這是六師尊的意思,然而這個消息卻令人感到戰(zhàn)栗與恐懼。
白絮的霧氣從道路兩旁飄起,仿佛在蓬萊仙獄游蕩的亡靈。
蓬萊仙門的天氣并非如此,只有這仙獄旁的潮濕的空氣如同鋼鐵一般寒冷,黏潮濕重的掛在植被上隱藏在迷霧中。
駕駛著馬車,第六峰的弟子幻想著如何與蓬萊仙獄的獄卒攀談。
聽說那些獄卒也是一些有罪的人,一輩子守在仙獄,和那些犯人一樣沒有任何區(qū)別。
前往仙獄的旅途并不漫長,走到那黑灰色陰森的仙獄圍墻外。地底下仙獄的窗戶里的燈已經(jīng)熄滅了,黯淡無光。
“有人嗎?.....”第六峰的弟子向仙獄獄卒說明了來意,仙獄獄卒并未對其攀談也沒有去通報獄卒。那人只是斜斜的瞥了第六峰的弟子一眼,泛黃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顴骨突出像極了一具行走的骷髏。
“知道了,沒事就滾吧!”仙獄獄卒沙啞的聲音響起,第六峰的弟子立刻被激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想說的話噎在喉嚨間,赫赫了半天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第六峰的弟子馬車走了,仙獄獄卒死魚一般渾濁的眼睛一言不發(fā)的盯著桌上那道匕首。
“殺死一個聽風(fēng)境的弟子也要如此大動干戈嗎?”
仙獄獄卒艱難的站了起來,握著徽章艱難的向著仙獄地下走去,那是關(guān)押死囚的地方。一般待不上幾個月就要被殺死,人數(shù)太多只能隨機選人執(zhí)行。
仙獄地牢里,陳腐的味道夾雜著一絲酸味,這便是令人膽寒的仙獄的空氣質(zhì)量。
仙獄獄卒緩緩穿過一道道大門,無視四周的哀嚎與鎖鏈拖地聲,眼神忽然變得如同刀鋒一樣鋒利。
嚴(yán)重佝僂著的腰緩緩伸直,像是一個大寫的c緩緩變?yōu)閒。滿是褶皺的眼皮微抬,金黃色的瞳孔微轉(zhuǎn)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芒。
仙獄只有獄卒與管理者,這個看似弱不禁風(fēng)的老頭既是仙獄獄卒也是管理者。而現(xiàn)在這個蒼老的野獸走到了一道鐵門前,看著那個重傷的弟子沙啞著說道。
“你現(xiàn)在要死了!別問那么多,安靜的上路!”
地牢之中陰暗處,一張蒼白的臉突然從陰影處顯露了出來。如同幽靈般的聲音在走廊中回響,瘋狂而可怕。
“我知道誰要殺我!我知道的!”羅石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獄卒。
“想要殺我,根本不可能的!”
羅石的話已經(jīng)失去了邏輯,似乎已經(jīng)陷入了瘋狂之中。
一聲低吼,隨后是無盡的安靜。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叫羅石的人了。
或許是因為昨天下了一整天的暴雨的緣故,山門外面的溫度有些低。林墨有時候搞不清楚山門下雨的原理,似乎總是過段時間就會下一場雨。
夜沉魚仍舊不見人影,林墨已經(jīng)快習(xí)慣這樣的生活了,完全放養(yǎng)。他偶爾也會去逍遙峰修行,或是去比試場里戰(zhàn)斗,對于修為來說都有顯著的提高。
直到某天,林墨從逍遙峰回來的路上,正好在山腳下看見了一個坐地不起的少女。
“你發(fā)燒了?”林墨微微俯身,看著坐在路邊的張若雪。
少女仰著頭,眼睛下意識的微瞇著。微紅的臉頰如酒后醺醺,虛弱導(dǎo)致的淚眼漣漣,看上去楚楚可憐。
三分鐘前,林墨偶然間瞥見了低著頭的坐在路邊上的俏麗身影。用俏麗一詞形容張若雪或許過于輕浮了,那是一種沉魚落雁的美。
即使是林墨這樣剛?cè)肱钊R仙門的人,在逍遙峰也時常能聽到張若雪被眾多弟子追求的消息。沒有人不想要一個美若天仙的伴侶,成為道侶修行豈不羨煞旁人?
兩個人本來并無交集,但現(xiàn)在偏偏遇上了。
林墨自認(rèn)為自己很一般,自認(rèn)為除了一張臉之外一切都很普通,對于張若雪也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你的樣子看上像是生病了?!边@是林墨對張若雪說的第二句話。
“我沒事,不用管我?!睆埲粞┭鲋^,聲音異常的虛弱。
走近些看,林墨才發(fā)現(xiàn)真奈整張臉幾乎是布滿了非正常狀態(tài)的通紅。聲音有氣無力,眼睛疲憊得幾乎就要合上。
這模樣沒事才怪了,自己姑且算是陌生人。
林墨確定張若雪對自己沒有任何印象,所以也沒有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
林墨微微皺眉,直起了身抬頭看著黯淡的天色喃喃道。
“要下暴雨了,你一個人可以嗎?”
話音落下,他能感受到真奈小貓般的身體微微怔住了。連帶著那柔順到極致的直角肩膀,被黑色長發(fā)蓋住的白皙脖子僵住。
一下子,林墨反而顯得更緊張,連忙解釋道。
“我只是隨便問問,你要是覺得不行,我就先走了。你別誤會!”
他本就不擅長解釋,只是放著一個不能動彈又像是生病的女生坐在山腳下,況且馬上要下雨了,怎么想心里都有些過意不去。
最起碼得送她回去吧,林墨抱著這樣的想法再度開口。
“我送你回去吧,我不會做奇怪的事情的,你.....是第幾峰的弟子?”
似乎是對于自身的狀態(tài)有了一個大致的認(rèn)知,張若雪虛弱的盯著林墨看了一會,發(fā)出了一陣微弱的喘息答應(yīng)下來。
“謝謝,林墨師兄?!?p> 林墨愣了一下,驚訝于張若雪準(zhǔn)確無誤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知道我?”
“嗯?!?p> 沒有用過于親密的姿勢,林墨扶著張若雪。兩人甚至沒有肌膚上的接觸,與其說是送,不如說充當(dāng)了一根拐杖的作用。
一根會在張若雪虛弱脫力的瞬間將其她拉起的拐杖,僅此而已。
“謝謝你?!睆埲粞┰俅纬雎暎兄x林墨幫她。
“沒事,正好看見了,就算別的弟子看見了怕是會爭先上來幫忙。”林墨笑道。
聞言,張若雪搖了搖頭,說道。
“你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