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shí)證明,江厲的家就在梁舟月上次買煙附近的位置。
那不是陳澹的房子,是江厲自己的。
鴻域華庭寸土寸金,在B市完全是有錢都買不到的熱門地段。最現(xiàn)實(shí)的就是,當(dāng)梁舟月和出租車司機(jī)報地址的時候,司機(jī)整個人的眼睛都瞠大了。那眼神中是驚嘆,是對金錢和權(quán)力的膜拜。
路上,梁舟月繼續(xù)添加江厲的微信,但還是一無所獲,他不通過。
車程大概半小時,車子只能停在鴻域華庭公寓外面。
因為陳澹有提前和門衛(wèi)打招呼,梁舟月只是報了名字,就順利走進(jìn)這個需要證明身份的高檔小區(qū)。
她按照信息上的地址,成功找到江厲家所在的位置。但她沒有密碼,連公寓樓都進(jìn)不去。
這一次,她沒有再麻煩陳澹,她直接給撥出江厲的手機(jī)號。
與之前不同,江厲這次爽快地接聽了電話:“找誰?”
不愧是陳澹的好兄弟,兩個人說話的口吻異常相像。
梁舟月輕咳一聲,緩緩道:“我找你?!?p> 話落,手機(jī)那側(cè)陷入了沉默,緩了兩秒,男人的聲音有些低啞:“所以你是誰?”
“……”
梁舟月覺得江厲在故意為難她,但此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無聲嘆了口氣,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好脾氣:“我是梁舟月,現(xiàn)在在你家樓下,你出來一趟,或者告訴我進(jìn)門密碼?!?p> 言簡意賅,清晰明了。
可江厲不知犯了什么糊涂,此時腦袋有些懵,后知后覺道:“你來我家怎么不提前告訴我?”
“……”
梁舟月瞬間被氣熱,手掌緊緊握起又無奈地舒展開來,已經(jīng)開始自暴自棄:“要下雨了,你快告訴我密碼?!?p> 九月中的天變化莫測,剛剛還是秋高氣爽,現(xiàn)在就烏云壓境,整片天都陰郁起來,刮著涼風(fēng)。
梁舟月不喜歡下雨天,此時心情不自覺的有些急。
江厲沒有再和她廢話,告訴她密碼后就掛了電話。
很快,梁舟月進(jìn)了公寓樓,坐電梯直升江厲的十六層,一路暢行。
開門,她從電梯間出來,轉(zhuǎn)眼就見1601號住戶正倚在門邊,開著房門迎她。
十六樓只有兩戶住戶,分居電梯兩側(cè)。
看著江厲頎長瘦高的身影,梁舟月硬著頭皮加快腳步,實(shí)則步伐已經(jīng)有些錯亂,從外到內(nèi)的不自然。
“想我了?”
男人倚著門笑,雙腿交叉的動作慵懶又邪肆。
聞言,梁舟月俏臉一白,瞥過去的目光帶著一絲敵視,最終充耳不聞地從江厲面前走進(jìn)房間。
江厲笑而不語,勾著薄唇,跟著梁舟月的腳步回房。
門板合上的那一瞬間,梁舟月看到了江厲房間混亂的床鋪,她腦中一片空白,甚至突然就忘記自己來拜訪的目的。
“剛剛在睡覺,又沒睡女人。”江厲的視線隨之看向臥室,笑意冷清。
梁舟月沒有懷疑他睡女人,她只是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看到他那么私密的休息環(huán)境。
收回目光,她跟著江厲坐到了客廳。
此時窗外突然刮起狂風(fēng),碩大雨滴傾斜打到落地窗上,湍急地形成一片水霧,淅淅瀝瀝清洗著白日里留存的污垢。
突然,一道閃電劈下,隨之而來轟隆隆的雷聲,響徹云霄。
梁舟月倒是不怕這恐怖的聲音,只是習(xí)以為常地感慨:“又下雨了?!?p> 此時,江厲剛給她拿來一瓶水,放到了她面前的茶幾上??粗饷嫱募钡挠昴唬朴型锵У貒K了一聲:“雨下這么大,你晚上怎么走?”
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傍晚,這樣大的雨恐怕一時半會停不下來。
梁舟月同樣在擔(dān)心這個問題,內(nèi)心沉重地吸了一口氣,輕輕吁出:“先看情況再說吧?!?p> 江厲樂見其成,施施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
他轉(zhuǎn)身坐到梁舟月對面的沙發(fā)上,隨即踢掉拖鞋,筆直地施展開長腿,橫躺在一條長沙發(fā)上。
見他如此懶散的姿勢,梁舟月纖細(xì)的眉宇微微蹙起,語態(tài)略惱:“你一天天能不能有個正形,能躺著就不坐著,做坐著就不站著是吧?”
江厲原本就有些暈,現(xiàn)在被她一罵,腦子里迷迷糊糊的。
躺著能讓他舒服些。
“我生病了。”他聲音遠(yuǎn)不及剛剛有力,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虛弱。
可梁舟月并不能確定,他此時是在演戲,還是事實(shí)真是如此。
她下意識以為又是他的陰謀詭計,是戲耍她的卑劣手段,心中那還未來得及生成的憐憫煙消云散,語態(tài)強(qiáng)勢起來:“你別和我裝啊,趕緊起來,我找你有正事兒。”
江厲懶洋洋地哼了哼:“難受,起不來了……”
見對面的男人闔著眼,面色呈現(xiàn)一種不正常的紅潤,梁舟月心中警笛大作,生出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她起身走過去,用手背探江厲的額頭。
果然,他高燒了。
“喂!”梁舟月?lián)u了搖江厲的肩膀,“你家有沒有退燒藥?。俊?p> 江厲此時真的有些困,他已經(jīng)睡一天了,要不是梁舟月剛剛過來,他肯定沒有起床的心思。此時困意席卷而來,他真的有些挺不下去。
可一想到面前關(guān)心他的女人是梁舟月,甚至,她第一次來他的家,江厲如千斤沉重的眼皮艱難地掀了起來。
梁舟月肉眼可見,他的雙眼皮褶皺上又生一層,顯得眼眶都深邃,疲憊感一眼明了。
“你家藥箱在哪?我去拿藥?!?p> 聞言,努力睜著眼睛的江厲仰頭看她,嘴角掛起一抹調(diào)戲的壞笑:“你怎么知道我家有藥?你以前又沒來過。”
“……”
這個時候不適合開玩笑,梁舟月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地打過去一拳,落在他硬實(shí)的肩頭,打得男人溢出一聲悶哼。
江厲沒有防備,后知后覺地喊痛:“姐姐,我都病了,你還舍得打我?”
“病了就吃藥,不然等死啊?!?p> 梁舟月此時恨不得掐住他脖子,氣急了他這副沒有眼力見兒的嬉皮笑臉。
江厲聞言哦了一聲,平躺回沙發(fā),臉上的笑意未散:“茶幾下面的柜子,你看看有沒有?!?p> 梁舟月拉開他說的抽屜,果然找到了退燒藥。
按照說明書取下兩粒,她把沒有開封的礦泉水?dāng)Q開,遞到江厲面前:“吃藥?!?p> 語氣平直,沒有情緒的起伏。
江厲搖搖頭,盡管生病中,還是要求疼愛:“人家都生病了,你就不能哄哄我。”
“……”
一股子綠茶味兒,梁舟月暗忖。
可如果她不配合,他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愿意吃藥。到時候燒死了,傻了,不符合她為人師者的美好品質(zhì)。
于是,梁舟月深深提了一口氣,笑臉僵硬做作:“乖,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