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詭譎榕樹嶺(1)
草木花妖本體藏匿于深林之中最難搜尋,于白鷺看了一眼地面上幾滴若有似無的鮮紅血液,抬頭望天。
榕樹高大,樹冠茂密,像是華蓋,幾乎遮蔽住了所有陽光。
天色不早,林中昏暗,想要在無數(shù)蔓藤中發(fā)現(xiàn)雞血藤妖所化的妖藤,估計得先學齊天大圣到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里面煉出一雙火眼金睛。
不可控因素太多,擔心冷溶安慰的于白鷺打算先打道回府。
“咱們回去吧!”
藤妖畏火,于白鷺打算回去向師弟借點兒機巧之物,用來逼出妖藤。
冷溶并未應聲,他抽出自己的帕子,抓起于白鷺滴血的左手碗,用帕子輕輕系住傷口。
剛剛雞血妖藤發(fā)起攻擊時,于白鷺下意識的先護住了冷溶,緊跟著朝藤妖追趕出去,完全未注意自己受傷。
她看著冷溶將帕子打結,輕聲道了一句:“謝謝?!?p> 自從法力盡失,變成凡人,冷溶的心態(tài)一直很好。
可現(xiàn)在,他有些郁悶。
沉默收回手,沉默的冷溶沿著路往回走。
于白鷺不知冷溶心中所想,見他悶悶不樂,忙關切道:“怎么了,是被嚇到身體不舒服嗎?”
“我沒有那么膽小。”
冷溶聲音沉悶的回答一句后又默不作聲,二人間本就有些微妙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心中有愧的于白鷺,見冷溶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便不再出聲。
二人兩相無言,踏著枯葉青草,沿著林中羊腸小道兒,默默行進。
但沒過多久,冷溶突的停下腳步,眉頭緊鎖,打破沉默。
“咱們,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轉(zhuǎn)兒?”
確實有些奇怪,按照剛才的路程,他們此時應該已經(jīng)走出榕樹嶺。
可是,密林中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并沒有岔路口兒,不可能出現(xiàn)走錯路的情況。
于白鷺蹲在地上,拾起一片樹葉,上面的綠色液體有被手指頭抿過的痕跡,正是她剛剛查看過的那一片葉子。
這清楚明白的表示他們確實在原地打轉(zhuǎn),并未離開此處半步。
是那個雞血藤妖搞的鬼嗎?
“誰?”
突然察覺身后有異的于白鷺猛地轉(zhuǎn)過身,就看到眼前的大榕樹晃了一下。
扎根地下的樹木不會移動,于白鷺又不覺得是自己眼花看錯了,正詫異間,鼻子抽動的冷溶蹙眉問道:“你可有,聞到什么味道兒?”
潮濕的榕樹嶺內(nèi),空氣中始終彌漫著土腥味兒,還有草木的腐敗氣味兒。
但本就糟糕的空氣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兒。
“不對,不要聞,快捂住鼻子?!?p> 一只手捂住自己鼻子的于白鷺,另外一只手同時捂向冷溶的口鼻。
可她的手還未觸碰到冷溶,突然眼前一花,頭一暈,身側(cè)的冷溶就消失不見了。
于白鷺嚇了一跳,忙呼喚出聲:“冷溶,冷溶,你在哪里?”
沒有聽到冷溶的回答,也沒有鳥叫蟲鳴之聲,一整片榕樹嶺靜得出奇,仿佛天地間,就只剩下于白鷺一個人。
冷溶去了哪里?
她,怎么會在這里?
腦袋暈暈沉沉,渾渾噩噩的于白鷺扶住身側(cè)榕樹,突然間就想不起,自己為何會在這里?
她一個人,為何會跑到榕樹嶺來。是來此抓妖的嗎?
那又是來此抓什么妖?
腦袋像是充氣般漲得厲害,好似隨時都會爆炸;腦瓜仁麻木得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封印,根本不聽使喚。
身體變得越來越陌生,似乎所有感知都在消失。
她這是,病了嗎?
“不是生病了?!?p> 腦中驀地響起一個聲音,那是于白鷺自己的聲音。
“快想,快好好想想,你這是怎么了?”
于白鷺的腦中分裂出一個小人兒,在不斷催促她快點兒記起來,否則會十分危險。
可是她并不知道遺忘了什么,也不知道該想起來什么,不禁痛苦的捂住腦袋,幾近崩潰。
“咔嚓。”
一聲踩斷樹枝的聲音,突的在于白鷺身后響起,震碎她腦中小人兒的吶喊。
她猛地扭頭,舉目望去。
粗壯榕樹參天而立,枝干上掛著的藤蔓絲絲縷縷的垂下,像是女鬼披散的頭發(fā),猙獰詭異。
除了一顆顆遠觀好似女鬼的大榕樹,并未看到一個人影,但于白鷺無比清晰的聽見有個腳步聲正在遠去。
“是......”
是誰來的?
完全忘記自己為何在這里的于白鷺,也忘記了一個到了嘴邊兒呼之欲出的名字。
那個人似乎很重要,若是能夠想起他,就會搞清楚所有事情。
于是她急忙邁步,尋著腳步聲追了過去。
磕磕絆絆的繞過一顆又一顆大榕樹,她終于看到了一個身影,于是加快腳步。
但前方那個人,始終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喂。你等一下?!?p> 氣喘吁吁的于白鷺呼喚出聲,未注意腳下,被樹根絆了一下,險些摔倒,一把扶住樹。
暗道糟糕,那人一定跑不見了身影。
于白鷺忙抬眼望去,就見一背影筆直挺拔的男子站在前方不遠處。
“顏華年,是你嗎?”
于白鷺急跑兩步上前,伸手一把將其扯住。
卻驚駭發(fā)現(xiàn),手中扯住的竟是幾根藤蔓,眼前根本沒有人,只有一顆掛滿藤蔓的大榕樹。
怎么回事兒,人去哪里了?
“顏華年,不要玩兒,快出來?!?p> 以為是顏華年在與她鬧著玩兒的于白鷺繞到樹后,并未看到人,她忙又圍著樹繞了兩圈兒,仍舊未看到任何人影。
灰蒙蒙的榕樹林透著詭異,于白鷺一臉茫然,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靜立在樹下。
她想起來了,顏華年不要她了,將她丟棄了。
為什么?
說好的要一起去南疆看海,看看這世上到底有沒有真龍,你怎么能食言?
說好的二人組隊,一起去參加中原的獵妖大會,你怎么就叛逃離隊了?
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于白鷺仰頭望著頭上猶如華蓋的樹冠,希望那個會從樹上突然跳下來嚇唬她的男孩子,可以再次從天而降。
這一次,她一定裝嚇到撲進他懷中,而不是胖揍他一頓。
“顏華年,就因為我不像女孩子,才和我斷交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