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選奉高縣
郭嘉淡淡道:“不知道曹使君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哦?”曹操笑了:“真話怎么說?假話又如何說?”
“假話就是我們幾個各有所長,畢竟大家都是水鏡先生教出來的,水平大差不差。”
郭嘉說話的語氣沒有一點兒開玩笑的意思:“至于真話么,就是他們?nèi)齻€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他們幾個做不出來的事情,我還能做?!?p> 郭嘉停頓了一下,突然加重了語氣:“他們?nèi)齻€都是君子,都有自己的底線,而我沒有!我有八個字來形容自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而據(jù)我觀察,曹使君和我似乎是一路人?!?p> “奉孝先生,你的膽子很大,很會說,也很敢說?!?p> “我不但敢說,還敢做。與其做君子,看天下生靈涂炭,不如做小人,結(jié)束這個亂世,讓百姓安居樂業(yè)。曹使君,我這樣的人,你敢放開手腳,委以重任嗎?”
“話說的很漂亮,我很喜歡。不過,與說漂亮話相比,我更喜歡做漂亮事的人。因此,我打算先給你一個考驗,比如說去做個縣令,不知道奉孝先生意下如何呢?”
郭嘉這次來,先去了濮陽,見了荀彧,荀彧寫了一封薦書,讓他帶給曹操,說以郭奉孝之才華,足可以任軍師祭酒之職。
軍師祭酒與一般軍師地位不同,在曹營來說,只在謀主荀攸之下。這對于一個初來乍到、寸功未立的新人來說,已經(jīng)足夠重用了。
可是郭嘉卻不這樣認為,他的信條就是要做就做最好的。再說,他也不想借著荀彧的面子上位。
郭嘉點了點頭:“雖然我不至于只是百里之才,但既然曹使君這樣說了,好歹也得給個面子不是。”
我給你一個縣令做,還得讓你給我面子。這叫什么事嘛。
那一瞬間,曹操甚至有了讓人把郭嘉轟出去的沖動。
“算了?看在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八個字的份上,我特么滴忍了,再有下次,我一定拿出當年北部尉的風采,用五色棒將他打個半死?!?p> 曹操安慰了自己一番,強迫著自己擠出了幾分笑容:“奉孝先生,以你之見,我該派你到何處任職呢?”
郭嘉隨口答道:“兗州八個郡國,八十八個縣,如果說對曹使君最重要的縣,莫過于刺史部治所昌邑縣,曹使君經(jīng)營已久的濮陽縣,還有北部濟陰郡的鄄城縣。但是這三個縣,我都不選,因為難度太小。隨便找一個阿貓阿狗,都能勝任?!?p> “所以,我選奉高縣?!?p> 郭嘉指向了地圖上的一個地方,那里隸屬于泰山郡,距離他當初在泰山的茅屋,也不過百里之遙。
“想在奉高縣立足,難于上青天?!?p> 曹操輕輕嘆了一口氣:“我雖然是兗州牧,但是這里形勢錯綜復(fù)雜,有些地方我的話根本沒人聽?!?p> “沒有難度,何來征服之后的快感?”
郭嘉不以為然道:“王匡的泰山軍雖然驍勇善戰(zhàn),但是我自有辦法對付他。三個月之后,我還你一個完整的泰山郡?!?p> “三個月?你可真敢說?”
曹操愣了,要知道如今的泰山太守名義上是應(yīng)劭,實際上是王匡說了算。
王匡是泰山本地豪強之一,當初十八諸侯討董,他也是諸侯之一,時任河內(nèi)太守。不過他的河內(nèi)軍被西涼軍打散了,老窩河內(nèi)郡又被并州軍張楊占領(lǐng),不得已只得回了泰山郡。
但王家在泰山郡經(jīng)營多年,深得士族豪強之心,王匡一豎起招兵大旗,短短一年光景,麾下就重新聚集了八千多強兵悍卒。
曹操走馬上任兗州牧之后,王匡與陳留太守張邈暗通款曲,對刺史令愛聽不聽,曹操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郭嘉接過委任令,往長袖里一籠,然后一字一句地說道:“多則三個月,少則一個月,如若拿不下泰山郡,我提頭來見?!?p> “好!”
曹操拍案而起:“奉孝先生,你需要什么幫助,只管開口,只要我能做到,無不應(yīng)允?!?p> “曹使君,我一不要精兵強將,二不要錢財糧草,只要你的人別來煩我就行?!?p> 看郭嘉轉(zhuǎn)身就走,曹操有些急了:“奉孝先生,你單槍匹馬,如何火中取栗?”
郭嘉頭也不回,朗聲道:“昔年劉景升匹馬平定荊襄九郡,難道我郭奉孝連一個小小的奉高縣都拿不下嗎?”
曹操還是不放心:“此一時彼一時也,奉孝先生,聽我良言相勸,此事從長計議如何?要不我讓典韋帶五百虎豹騎去助你一臂之力?”
“從長計議?曹使君,對不起,我郭某人沒有這個習慣!還有,我兩只胳膊已經(jīng)夠用了,再多一臂也是多此一舉!”
不是典韋和虎豹騎不好用,而是典韋和曲阿照過面、交過手,他若跟隨左右,曲阿就不能露面,為了一個典韋,讓曲阿閑著,肯定不是好買賣。
所以,郭嘉只能拒絕了。
郭嘉快要走出大門之際,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就停下了腳步:“曹使君,兗州初定,最好別讓令尊前來。如果他一定要來,你自己要派兵護送,千萬不要假手于人,切記!切記!”
這是曹操的家事,郭嘉只能點到為止。
況且,幾個月之前,他已經(jīng)告誡過徐州牧陶謙,哪怕陶謙不殺張閱,只要不委以重任,不用他來護送曹嵩過境,那么曹嵩一家就會安然無恙。
望著郭嘉的背影,曹操心里有些不以為然。
你以為自己是誰呀?
算無遺策的鬼才?
如果是鬼才對我說這樣的話,我自然言聽計從。
而你郭奉孝,還差得遠呢,等你拿下泰山郡,再來對我的家事指手畫腳吧。
曹操的父親曹嵩近日聽說兒子做了兗州牧,所以來信說要過來看看,他在瑯琊那邊,整日里看大海看膩歪了。
曹操是個孝子,自然不能攔著。
瑯琊地處徐州北部,距離兗州不遠,而徐州牧陶謙年老體衰,早已沒有了雄心壯志,只想著安度晚年,巴結(jié)自己還沒機會,哪里敢來招惹?
自己父親過境,他肯定要派人高接遠送,如此肯定萬無一失。
曹操沒有想到,郭嘉就是他一直掛在嘴邊、能夠未卜先知的鬼才。
更沒有想到,正是他的一意孤行,導(dǎo)致他們父子差一點兒就陰陽相隔。
黃衫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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