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將軍,陸將軍……”陸瑤在叫喚聲中醒來,雙目微睜,映入眼簾的是一方木制棟梁屋頂。
“陸將軍,你醒了?”榻前有幾張陌生人臉浮動問詢。
“此處是?”陸瑤撐起身子,仍覺得周身僵硬,多處隱隱作痛,不過倒不冷了。
“將軍,此間是無妄客棧?!蹦菐兹藴匮哉f道。
“我睡過去多久了?”陸瑤撫著額頭,意欲盡快將昏倒前后事件始末連貫起來。
“將軍,您昨日傍晚暈倒,如今已是上午。”那些人說道。
“竟昏睡一夜嗎?”陸瑤聽聞有些匪夷所思。
“又是昏睡?!彼膬?nèi)低低嘆道。“我第一次遇到蘇將軍他們,便是在邙山昏睡那次。”
“蘇將軍……蘇將軍還未跟我詳細(xì)說說那次,還未與我再去邙山看看……”陸瑤思及,哀痛襲上心頭。
“師父,還有師父。你會不會自己逃出去了?你一向早做安排不是嗎?下一次你會不會突然來找我,對我說‘徒兒,這次我們又要忙了’……”陸瑤逐漸反應(yīng)過來,昨日諸事。
“昨日聽聞蘇翼飛將軍打斗過程中落下崖去,找到他了嗎,他什么情況?”陸瑤猛地抬頭問詢眼前幾人,她知那些人是王上留派。
“將軍,昨日那崖,你也知曉,又高又齊齊直豎,又逢大雨滂沱,河谷崩壞,蘇將軍再英勇牢固也是肉體凡胎。很遺憾,王上諸人并未尋到蘇將軍尊身,大概被四溢而出的河水沖刷走了。”那幾人說著,眼目微垂。
“是這樣嗎……”陸瑤聞言,身勢垂敗,軟軟往后仰靠坐著。
“可有仔細(xì)反復(fù)查找?”陸瑤仍再追問幾句。
“將軍,你亦知曉,蘇將軍是王上至親愛將,他如何不痛心不關(guān)切,只是反復(fù)查找之下,終究遍尋不獲。想來,蘇將軍諸人并不知曉王上假戰(zhàn)計(jì)劃,一時多方齊舉,時機(jī)錯漏才不小心惜折在此?!蹦侨巳绱苏f著。
“時機(jī)錯漏?不知假戰(zhàn)?”陸瑤聽聞這些字眼,只在心底微笑一聲,面上依然平靜如水,看上去一副虛弱蘇醒之態(tài)。
“那河谷里呢,河谷之內(nèi),可有搜救到什么人未有?”陸瑤再次追問。
“并未,雖打撈出一些尸身,皆是些無名之輩?!蹦侨嘶貜?fù)。
“對了,那個……那位百里央大人呢,我能不能見見他?”陸瑤如此說道。
“百里央,你找百里央做什么?你們相識嗎?”王上聲音傳來,一個人影徐徐行至陸瑤面前。
“王上?!标懍庍B忙起身,意欲行禮。
“不必了,你且休養(yǎng)自身,好歹是我大陸一名戍邊將士?!蓖跎蠑[擺手示意她不必再行禮數(shù)。
“陸瑤,你此行來此,是司徒登與蘇翼飛叫你來?”王上問道。
“回王上,是蘇將軍與司徒前輩帶我前來?!标懍幓貜?fù)。
“你不必遮掩了,我知曉司徒登認(rèn)了你作徒弟帶你加入司天監(jiān),亦是他將你介紹至蘇翼飛處?!蓖跎掀降f著,語氣中聽不出意味。
“不過,出乎意料,你居然在軍營之內(nèi)表現(xiàn)搶眼,頻頻出彩。再好不過,我與大陸需要你這樣的將才,不是才封了你金瑤將軍嗎?”王上說話間,有人搬來座輦,他不遠(yuǎn)不近坐在陸瑤床榻前方。
“事實(shí)證明我沒看錯,果然是戰(zhàn)場上殺出的將軍,我看你未有哪次見我,心生畏懼?”王上笑著說道,陸瑤聽不出是贊譽(yù)還是警告。
“王上,陸瑤有錯。末將此前只想著有飯吃有活干,偶然得遇師父,逢他指點(diǎn)去到軍營才有些表現(xiàn)。這一切都太匆忙混亂,還來不及慢慢留意,諸般猝然面對,因此表現(xiàn)失儀?!标懍幓貜?fù)。
“無妨,我不是在怪你,聽不出我在贊你嗎?”王上手中接過一杯茶盞,微笑看著陸瑤說道。